谢恩心身俱累,摇了摇头,默然不语,突然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原来他郁闷之气积了一月不得发泄,现在更受了这绝大的刺激,竟然忍不住血气上涌。温红狐脸色惨变,忙扶住摇摇欲倾的谢恩。
孟神农抢了上来,道:“少主,谢令郎交给我们吧!”温红狐知他医术高明,点颔首,孟神农忙将谢恩扶下。
温红狐擦掉眼眶中盈盈欲滴的泪珠,转过身来,向澄明道:“澄明方丈,你们中原武林派人谋害我大金官员将领,手段鄙俚无耻,这笔帐却怎么算法?”
澄明道:“阿弥陀佛,施主此言差矣,两国相争,兵不厌诈,许鬼门关来谋害我大宋武林同道,离间朝廷群臣,就不许我们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吗?”
谢恩见温红狐突然之间变得很陌生,变得似乎与以前换了一个似的,气塞胸臆:“我还道你与我一样,是个初出茅庐的天真女孩,原来一切都是装的、装的、装的……你是鬼门关主,那么铁二哥与武三哥都是被你们害死的了?你率领鬼门关在此加入武林大会,好象比见我还更重要。你……你什么都瞒着我,你……你怎么会酿成现在这样?”悲愤之余,心头又隐隐感应差池劲,这件事透着太多的不合理之处,但红狐狸明明就在眼前,鬼门关二百余妙手明明都对她又敬又畏,到底不合理在那边,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只是觉得温红狐绝非这样的人,这件事绝不象外貌上看上去那样简朴,但限于江湖经验还浅,却实在看不出来破绽何在。
澄明方丈望了望天空,太阳已快当顶,道:“祖施主,天快午时,重天教怎地还不来?”
温红狐道:“重天教来不来是他们的事,我们鬼门关怎管得着?”
澄明心中一激灵:“莫非其中有诈?”道:“贵派与重天教偕约天下群雄,重天教不来,岂不失信于天下英雄?”
温红狐微微一笑,面纱下的笑容实已辉煌光耀之极,道:“重天教并未与我们配合邀约天下英雄,怎可说人家失信于人?”
澄明方丈与洞空道长,以及司无相等六人又惊又怒,道:“那英雄帖上不是明明写的有重天教?”
温红狐道:“字是人写的,你可以写,我也可以写,任何人都可以写。”
澄明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么说是贵派擅作主张,而其实重天教并未与贵派联手邀斗中原武林了?”
温红狐拍拍拍手数声,道:“澄明方丈好厉害,一猜中的。是的,我们并未与重天教联合邀约天下英雄。”
澄明方丈六人齐齐踏上一步,喝道:“你们这样做意欲作甚?有什么阴谋?”
温红狐咯咯而笑,道:“没有什么特此外用意,只不外不如此,怎邀请获得如此众多的中原武林好汉。”说着右手一划,将少林寺前数千名各派妙手尽数圈在其内。
澄明心思缜密,素闻鬼门关行事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强抑怒气,道:“贵门胆敢向中原武林挑战,必有所恃,你不必拐弯子了,有什么话直说出来好了。”
温红狐道:“啊哟,向中原武林挑战,谁敢?我只不外与你们评评原理而已,要说打架,我这里才二百来号人,能挡得住这里数千英雄一击吗?方丈误会我的意思了。”
澄明心下更惊,见她如此不动声色,只怕用心越发险恶,道:“贵门如此斗胆妄为,欺瞒天下好汉,必有所为而来。请一切直说吧。”温红狐却又闭了嘴不言,轻轻端起身侧茶脊亓茶杯,啜了几口。
澄明低声对戒律堂首院澄心付托了几句,澄心道:“是。”飞步而去。群豪也知事有离奇,鬼门关不知埋下了什么惊天阴谋,各自悄悄警惕。只见灰衣闪闪,黑影飘飘,少群群僧在澄心指挥之下,东一堆,西一队,漫山遍野迅速散了开去,守护住外围,又隐隐将鬼门关围在其中。众人见这些僧人个个行动矫健,井井有条,心下均都大安。
温红狐等人也是微微色变。温红狐道:“我此来本意就只是想与你们好好评评理的,你们既然以势胁迫,我鬼门关虽然只有区区二百来人,却绝不会屈服。澄明大师、洞空道长,诸位英雄好汉,你们既无意再谈,那就恕在下告辞了。”团团作了个揖,便要率众下山。
突然人影晃动,澄明方丈、洞空道长、司无相、莲花神尼四大掌门同时拦在温红狐去路上,齐道:“祖关主慢走。”
温红狐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天下群豪都看见了,少林武当峨嵋青城号称天下四大泰山北斗、中原武林名门正派,却原来也是一群不讲原理、以众凌寡之辈。澄明大师、洞空道长、司掌门与莲花前辈,你们一齐拦住小女子,可有何见教?”把“一齐”二字重重地咬了一下。
四大掌门均都有一大把年纪了,平时素为江湖道上敬重,经常拉到种种场所主持公正,此时情急之下,不约而同拦住温红狐,确有以众凌寡之嫌,闻言脸上俱都一热。洞空道长哼了一声,也不言语,拉了拉司无相、莲花二人的衣袖,二人会意,身影一晃,三人同时退出丈余。武林各人的风范果非寻凡人可比。
澄明合什道:“祖施主,贵门邀我中原武林,会聚少林,必有所图。难道祖施主到现在还只逞口舌之利,不愿吐露真实来意么?”
温红狐道:“瞧大师的意思是要动武?哼,那你说,我不说怎样?说了又怎样?”
澄明朗声道:“中原武林同道不容邪魔外道无端戏弄,施主要不说,那少林寺只有与武当、峨嵋、青城以及天下英雄共请祖施主留在嵩山了。”声音远远传了开去。显然这一声中,已然蕴含了深厚无比的内力。少林阳刚内力天下无匹,少林方丈更是少林之首,武功之高、内力之厚,早已冠绝天下,这一下声传数十里,更显得内功之高天下无双。群雄闻言,马上纷纷涌动来去,将鬼门关众人的所有去路封住,鬼门关二百来人,在数千人的汪洋大海中,认真是插翅也难飞了。
温红狐变色道:“好好,中原武林,果真也就是欺世盗名、鸡鸣狗盗之辈,少林武当,也不外尔尔。老秃驴,我倒想瞧瞧,你们要怎样留住我。”既然撕破脸了,温红狐索性骂个痛快。
澄明道:“那老衲只有冒犯了。”说着合什一拜,踏前一步,左掌成佛掌之形立于胸前,右掌掌缘如刀直推出去,一股浑朴无匹的内力已自掌心奔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