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个故事发生在许久以前，有多久呢，久到连镇子上最老的老人都还没有出生，久到连这个镇子都还没有泛起。

　　那时，几个逃荒的人途径此地，见这里依山傍水，荒无人烟，便暂时在这里安下身来。

　　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里，他们依靠身后的这座山在世，也依靠着山前的这片湖泊在世。

　　有一天，天灾发作，人们都对此束手无措，看着瘟疫发作席卷镇子。就在所有人都走入绝境的时候，山上那位年轻的僧人带着圣草来到人们面前，用高明的医术救回了全镇黎民的性命。

　　人们敬他，自发地筹集银子修缮了庙宇，僧人喜欢灯笼，总喜畛刳庙门口摆几盏红色灯笼，星星点点的红色灯火，像是为人路指的明灯那样，周周岁岁从没有中断的时候。

　　又是几年已往，山下的镇子越发富贵起来。

　　初六日，惊蛰。

　　山下徐家新添了个女娃娃，徐家老爷老来得女，宝物的不得了。凡事都要给她最好的，日子久了也难免养出一些娇贵性子来，可人也是出了名的心地善良。

　　日子过得飞快，徐家小姐也到了婚嫁的年纪，正巧遇上年庙会，徐家夫人就带着她到山上去找元渡师父求个姻缘签。

　　“瞧你，平日里叫你出来多走动些，偏不听，现在才走了几步就累成这样。”

　　“娘，咱们就不能抬个轿子上山吗，这么些台阶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不行厮闹，若是让神明听到了，可就没有好姻缘了。”徐夫人抬起手在她头上轻拍一下，小声训斥。

　　她撇嘴，姻缘这种工具本就是要自己争取的，怎么能期盼从神明那里获取呢。

　　不外她倒是挺喜欢这山上的幽静，夹着鸟鸣声，简直是世外桃源。趁着徐夫人上香的那会儿，她自己一小我私家偷偷跑出来，到寺庙后面的竹林玩。

　　她幼年时常听阿爹讲，竹子生性正直，为万物之君子，可她今日瞧见大片竹林，也是心中一动，不由得往更深处走去。

　　“施主莫要再往竹林深处去了。”

　　一个降低的声音响起，绊住她的脚步。她转头，恍然怔住。

　　拢素衣，席地而坐，那僧人低垂着眼睑，修长的手指捻着手里的佛珠，脸随着声音徐徐抬起，惊鸿一面。

　　“前方是元渡大师的住所，闲杂人等一律不行入内。”

　　那僧人神色冷清，连说话都是没有温度的。都说出家人戒七情六欲，难道都是这般不食人间烟火？

　　她不做声，那僧人也不做声了，又低下头默诵佛经。

　　过了半晌，她觉得这样实在是尴尬，开口道，“小僧人，闲杂人等不能入内，那你在这做什么？”

　　那僧人眉头一簇，诵经的声音停下来，眼睛却不落在她身上，像是盯着别处发愣，“施主照旧快些离开吧，莫要停留。”

　　“我就是来这寻元渡大师的，况且我甚是喜欢这片竹林，想要在此地多欣赏片刻，不会入内的。”

　　那僧人又低头不做声了，她也不说话，索性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赏竹。

　　鸟鸣声声，僧人低语，日色渐昏，不多久，她便倚着一旁的竹子睡了已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