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疾奔的历程中,又一个模糊晃动的影子被我发现,然后遭到了我尖石的攻击。
坦白说,我照旧想在世的。
这一世,虽然没有术数,但却能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茂盛的花果山上,欠好么?
所以,只要悟空那里没有事,我照旧想凭据我原来的计划,在接近妖王之后,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到一块巨细合适的石头上,然后用这块石头敲碎妖王的脑袋。
但是就是我扫视悟空的那一眼,让我整小我私家都变得僵硬,尔后一下子栽倒下去。
我看到了被弓箭射中的悟空。
那是一片凹坡,悟空的右臂就那样高举着,上面挂上了两支弓箭。
很显然,和我想的一样,如果我们两小我私家中只能有一小我私家在世,他想把这个在世的时机给我。
所以他才抢在我前面进行进攻。
这并不是因为他心急,而是因为他想把群妖吸引到自己那儿。
躺在那里的我,发抖着身躯,热泪连线珠般地滚落,遮住了双眼,遮住了我眼前的一切。
“悟空,他心里是有我的。”我感应了无比的幸福。
但是悟空受伤了,他真的受伤了!
想及此,我就感受整个天地都是旋转的,足足旋转了九十度才停下,旁边的梧桐树似乎已经移动到了我的上方,然后重重地压向我……
我绝不允许悟空再受伤!
我原来是要袭杀妖王的。
现在看来,即便妖王死了,悟空也难以在世。
因为群妖离受伤的他已经很近了,再只要几步,就能冲到凹坡。
而悟空的手臂,就像被钉住了一般。
也许是弓弩的毒素让他麻木。
也许他另有其他的伤。
但不管怎样,死亡离他只有咫尺之遥。
“不!……”
我体内燃气熊熊烈火,那是只有九尾白狐才气燃起的梵火。梵火一经点燃,便迅速燃遍了我的全身,很快将我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烧到。
重新到脚,重新到脚。
我站了起来,微微泛红的眼睛望著悟空,白皙的脸上是绝美的笑容。
我眼睛里看到的,只是悟空举起的右臂,但脑子里浮现的,却是悟空那张熟悉的脸庞。这脸庞恰似一伸手就能触摸到。他偏着头,眼神是那么温柔,那么亲切……
从悟空坐上美猴王的位置,有五百年了。这五百年里我们旦夕相处,嬉笑打闹,相互之前早就成了对方的一部门。只是傻傻的悟空,一直以为我是猴怪变的,却不知我的真实身份,是九尾白狐。
他总是对我说:“你是我的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而我,也是神秘地回复他:“如果你的兄弟,是女的呢?”
我的双眼逐渐地模糊起来,晶莹的泪珠似乎又要溢出眼眶。我的脑海有些空白,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这是回忆照旧现实,我努力地睁大双眼想再看看悟空一眼,却怎么也看不清。我知道,梵火已经开始焚烧我的大脑。
不停有弩箭打在我的身上,不停有妖站起来阻拦我,但这都没有用。
没有用。
梵火一旦燃起,有死无生。
除非是太上老君、如来佛祖等上神,否则,没有人能扛得住梵火的攻击。
我要他们给我陪葬。
他们敢伤害悟空,我杀他们全家。
梵火燃到极处时,我张开了口狂呼:“悟空,等我——”
然后奋掉臂身地扑向群妖。
整片区域都被化为灰烬,所有的妖,所有的猴,所有的石,所有的树……
除了悟空所在的凹坡。
然后,
整个世界,
平静了。
……
转世轮回的戾气将我伤得体无完肤,但我无怨无悔。
如果不是花果山的这一场劫难,也许我和悟空还能再快活五百年。
这就是命。
我和悟空的命数。
因为我是燃了焚火转世的,所以我要尝尽梵冰的折磨才气重生。
每一次的梵冰刑,都是由一片严寒彻骨的冰水,一点一点地淹没我的脚背、膝盖、胸口和脖子,然后我就感受到我的身体由下而上一点一点变的酷寒,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而每一次的刑罚结束,我都脸色苍白满身无力,就似乎身体的温度、营养、乃至精气神险些全部都被那梵冰吸走,只剩下一副近乎枯竭的躯干被遗弃在阴暗无光的冰窖里。
躺在那里,我问着自己:“这,难道就是我的宿命吗?”空虚寥寂的世界,没有情味的天庭,嗜钱如命的人类,混吃等死的米虫,苟且偷生的迷失者,以及酷寒的恋爱处罚,这就像一个轮回。而我,不得不在这个轮回里转。
也许,也许只有和孙悟空在一起的日子,才是开心的日子。没有阴谋,没有企图,没有男人的无情与叛逆,没有天神的顽强与决绝。花果山,虽算不上是人间仙境,却也是舒适惬意的地方。更况且,那里,有我心爱的人。
在遭受梵冰刑的这段日子里,我慢慢地悟透了我与悟空的情感。那不是友情,也非兄弟情感,而是恋爱,至真至纯的恋爱。尽管这份爱,只是我的单恋。
爱是什么?
爱就是肯为对方死。
我肯为悟空死,
难道这还不够吗?
无论梵冰刑让我何等痛苦,只要一想起孙悟空,我就似乎能听到树叶的歌。然后在阴暗无光的冰窖里寻找到了花果山的影子,影子虽然橙色发灰,却像音乐一样浸遍我的全身,然后在那昏暗的橙色颜色里,我似乎看到了花果山上的众生在生长:长大,长大,向着蓝色的天空展开怀抱。
……
万年以后。
我从花果山中挣脱出来。
从严寒冰窖中挣脱出来。
从与孙悟空的一世情缘中挣脱出来。
“你是把我催眠了吗,老兄?”
他看着我,仔仔细细地审察着,半天没说一句话。
我不喜欢这种气氛,开口道:“喜欢女孩你就直说喽,老兄。年轻男人,火力旺嘛,可以理解的。来,我介绍我们班花给你认识,咋样?”
他照旧什么心情都没有。
“切,木头啊!”我对他做了一个鬼脸,“我们班花就是我啦,哈哈哈哈……”
他照旧没有说话,只是走近我,认真地看着我,看得我满身起鸡皮疙瘩。
“他不会想在这里那个吧?”我感应了恐惧。
但是我的恐惧并没有成为现实。
他又看了我半天,然后摇摇头,走了。
并没有碰我一根手指头。
“靠,我不会遇到个哑巴吧!”瞅着他走远了,我怒道:“毫无征兆地泛起,又莫名其妙的消失,搞什么,耍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