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低头笑了笑，轻声说道：“乌桑将军也是好兴致啊。”
乌桑挠了挠脑袋，扭头看向长欢。
此时一阵清风吹过，长欢戴的头纱被吹起了一角。她的右侧脸展现出来，在月光的陪衬下，显得甚是洁白无瑕。人都说美人如玉，乌桑之前只当是句玩笑话。可现在，乌桑看到长欢清冷的侧脸时，竟微微有些晃神。
两人缄默沉静了许久，长欢觉得实在尴尬，便开口道：“乌桑将军……伤口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这点小伤基础不算什么。倒是公主……”乌桑说到这，许是发现不妥，突然噤了声。
长欢愣了一下，摇摇头说道：“不说这些了，本就是出来散心，何须再旧事重提呢。”
乌桑听完，点了颔首，没再言语。长欢看着天上的星星不停的闪着微光，唇边勾起了微笑。她又追念起了楚云清曾经给她抓过的萤火虫，一闪一闪的，像极了天上的星星。
“明天……达塔尔要杀羊庆祝，你要来吗？”乌桑有些紧张，搓了搓手心的汗。
“为什么要杀羊庆祝？”长欢看向乌桑，疑惑的问道。
“今天忽达奴驯服了那匹野马，达塔尔兴奋，说要给忽达奴庆祝一下。”乌桑回覆。
“啊，这样的话，我也去吧。”长欢想了想，又问：“对了，乌桑将军与忽达奴女人熟吗？我倒是对忽达奴女人很好奇。”
“算是熟识。只是忽达奴女人很孤僻，与所有人都不太亲近。也只有哈坦能和忽达奴女人聊上几句。”乌桑回覆。
“能跟我讲讲忽达奴女人的事情吗？”长欢有些期待的问。
乌桑看着长欢期许的眼神，点了颔首。他让长欢坐在石凳上，自己坐在长欢身旁，娓娓道来：“忽达奴女人的父亲，曾经是我们族的上将军。她的父亲其时声名赫赫，所有人都十分敬重他。忽达奴女人从前也是像卓思那样生动的性子，见着我们都市笑着打招呼。只是厥后……”
乌桑顿了顿，摇着头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厥后，乌孙国进攻我们的家园。我的父亲和她的父亲，另有许多英勇的战士，都战死在了那场战争里。忽达奴女人随着我们逃到了这里，得知她父亲战死之后，足足哭了两天两夜。她另有个哥哥，名字叫忽于南，也在那次战争中走散。再厥后……忽达奴女人便愈发的冷漠，整日里都形单影只。”
长欢听完，紧紧皱着眉头。她有些心疼忽达奴，但又觉得无奈。战争是不行制止的，死伤也无法阻止的。那些战士除了流血流汗，又有什么措施能停下这场杀戮呢？
长欢正想着，突然觉得忽于南这个名字十分熟悉，便仔细追念起来。这一想，长欢便想起了在树林里那晚，她被忽于南劫到了寨子里，玉儿还险些成了压寨夫人。她想开口确认，可又怕是认错了人，便也没再提起忽于南。
“那你们恨乌孙国吗？”长欢小心翼翼的问道。
乌桑笑笑，摇了摇头道：“曾经是恨的。可是现在，我不恨了。”
“为什么？”长欢看着乌桑的侧脸，轻声问。
“因为恨意只会毁了我，曾经我满心都是恼恨，恨不得冲到乌孙国杀了所有人。可是厥后我发现，与其去憎恨，不如放下恼恨，好好过现在安宁的日子。究竟……谁都不会知道，下一场战争又会在什么时候发生。”乌桑苦笑一声，目光变得决绝：“可如果真的要和乌孙国交战，我也定不会手软。”
长欢看着乌桑严肃的心情，也不知如何接话。又一阵风吹来，长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搓了搓肩膀，深呼了口气。
“夜风寒凉，公主早些回去吧，别再冻坏了身子。”乌桑看到了长欢的行动，小声提醒道。
长欢点了颔首，站起身子，浅笑对乌桑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乌桑将军，你也早些回去吧。”
长欢说罢，转身离去。乌桑看着长欢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微笑。直到长欢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乌桑才深吸了口气，走回了自己的住处。
回到屋子里，长欢摘掉头纱，上完了药，便早早睡下。长欢将楚云清的画卷紧紧搂在怀里，小心的抚摸着。满天星斗的夜里，她格外的想念远处的楚云清。也不知楚云清一行人现在走到了哪里，有没有被那帮沙匪抨击，有没有被山贼掠夺……
第二天一早，长欢便打起了精神，仔细梳洗好。屋外有许多喧华的声音，想来应是达塔尔要杀羊，那帮人都去凑热闹。长欢将伤口处置惩罚好，戴好了头纱，便漫步走出屋子。
玉儿也好好妆扮了一番，站在门口期待长欢。玉儿今天看起来甚是兴奋，她展开双臂，在长欢面前转了一圈，开心的问长欢：“公主，玉儿今天穿的衣裙悦目吗？”
长欢仔细审察了一番，颔首回覆：“悦目悦目，玉儿本就生的娇俏，配上这身衣裙更是显得生动。”
玉儿捏了一缕头发，怕羞的说道：“这套衣裙可是玉儿去年生辰时您送给玉儿的，平时我都舍不得穿。听说今天左贤王要杀羊庆祝，我便咬咬牙，穿上了这套衣裙。”
长欢轻笑一声，责备道：“傻玉儿，不外是一套衣裙，有什么舍不得穿的。”
“这可是公主送的，自然和普通的衣裙纷歧样。”玉儿有些委屈，反驳道。
长欢浅笑看了玉儿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对玉儿说道：“对了，下个月即是你的生辰了吧，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今年，你想要什么礼物啊？”
玉儿思索了一下，皱着眉头道：“今年倒是没什么想要的礼物，若是非要说一个，就想要公主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长欢轻笑作声，将玉儿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她看着玉儿，满脸宠溺。玉儿跟了她这么久，向来没什么此外心思，只想一心一意的对她好。可玉儿越是这么对她，她便越惊骇。若是真的有一天，玉儿也因为某些原因离她而去，那她会酿成什么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