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浮云种种

　　玉无卿一路走来，即是快快当当，颤颤巍巍的模样，桃花眼中带着惊喜和几分畏惧，心中也在思索着那些极为飘渺的往事……

　　他本昆仑寒石上的寒玉，生在仙家之地，又日日听闻伏羲凤凰琴音，修为越发高深，待化为仙躯，即是仙家上上仙，容貌也修的极好。

　　玉无卿生性差异于寒玉，不喜冷清，偏是喜那烟花热闹这景，一袭红衣更是狂放不羁。

　　起初之时，忌惮着昆仑乃是清心养性之地，女娲娘娘与伏羲大帝都在此居住，也欠好太过旷达，压抑着自己的性子，每日偷喝些酒便好，权看成是敞开胸怀，释放一下心情。

　　只是日子过久了，便也觉得昆仑乏味枯燥，虽每日还能听伏羲凤凰琴提高修为，却照旧按捺不住心思，一心想要出去闯荡。

　　昆仑没有什么清规戒律，约束甚少，仙客也寥寥无几，简陋是因为上古之神再次隐居，哪怕是天帝也不敢来此打扰，故而收支也算得上方便，他从前还觉得自己需规则心态，可发现自己完全不是这方面的才子。

　　一日，趁着风和日丽，顺着神泉行至天河，到九重天上游玩一番，觉着那天界比昆仑还要冷清，更要命的是，那数也数不清的清纪律戒委实令他头疼，不到半日，便转游人间去。

　　这一去，他先前还拼死要撑住的野性子着实撑不下去了，一瞬间膨胀开来，甚为留恋人世间的富贵热闹。

　　只是自己这张脸长得委实太过，凡人瞧见了，三顾一转头，他起先觉着应当为自己的容颜感应自豪，只是厥后在大街上显摆久了，那本还矜持着的女子们，便也顾不得矜持了，一瞧见他，便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追着要以身相许。

　　玉无卿那时照旧个脸皮薄的仙，初来乍到，虽然也是狂放不羁，却也忍受不了当街被女子追着，耳听着污言秽语。

　　有时想想，自己那不正经的话，倒也不完全是从小人书上学来的，更多的是从追着他的女子口中学来的。

　　追念自己睁眼瞧见的第一位女子，即是女娲娘娘，美得让他错不开眼，原以为女娲娘娘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可等到令恒久从峘寻镜出来时，他才觉察，令恒久比女娲娘娘更美一些。

　　那时还年少，明白斥责自己太过迷恋花丛，如今想着，也只是嗤鼻一笑，只道是天性而已。

　　年少时不羁，却并非风骚。被女子追的久了，自己也厌倦了，出门总要好好伪装一番，将自己变换成女子再上街。

　　他还想着如此便可断了那些女子的念头，未曾料想，自己一身女装，走在街上，却成了男子追捧的心肝儿宝物，女子憎恶的水性杨花。

　　回到自己辟的地方，对着镜子好悦目了一番，暗自想道：好一张人神共愤的脸，怪不得男女都为之疯狂！

　　为了自己能好好玩耍，不受外人滋扰，索性，他还喜欢扮起丑人来，随意施了个术，自己便成了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出门去看隔邻家的大黄，平日里那狗见了他都摇摇尾巴示好，虽有锁链束缚，却还掉臂着朝他的偏向使劲奔来，全然掉臂自己还喘不喘过来气。

　　那日扮了丑相，去试探一番，大黄便像是见着什么不得了的工具，狗眼一翻，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昏了已往。

　　玉无卿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道：好一条只看脸的狗。看着大黄那昏死已往的模样，他也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样时有何等惊为天人了。

　　自此，自己便顶着着一张脸，游走人世间。那些男人女人见了他，便像是见了瘟神，满脸极为厌恶的心情，还在背后指指点点。

　　那时年少轻狂，本该将他们都绑了，好好教训一番，谁知自己偏是那乐观情怀，两只眼都睁着，便也已往了。

　　玉无卿不仅改变了容颜，还将名字给改了，浪迹人间江湖之时，也结识了不少好汉，他们只课本字，无论你是谁，也无论你长相如何，心中有义即是朋友。

　　他们问名之时，玉无卿也只笑嘻嘻回道：小冰棍

　　久而久之，玉无卿发现自己也简直适合活在江湖中，有仙术护身，纵然江湖不乏内功妙手，自己却也好歹是个神，自然何种情况都可全身而退。

　　可有那么一段日子，过得让他哭笑不得。

　　不知江湖哪小我私家才瞧他不顺眼了，竟打出伐冰棍，诛狗蛋的旗号，原因只有一个，他们长得丑，恶心到了正义之士，以致除邪门歪道之时，看一眼，便险些昏厥已往。

　　更可笑的是，这旗号一出，江湖群起，都嚷嚷着要一起，真是……不行言语！狗蛋嘛，虽然名字不怎么好听，但人长得还挺不错，这次的旗号，委实冤枉了他，可谁让他平日里与玉无卿走得近，要伐要诛，也得捎上他。

　　玉无卿对狗蛋照旧心存愧疚的，只是狗蛋那人正直，一路随他，并不厌弃。

　　玉无卿被追杀了好些时日，也有些疲倦，随着狗蛋一路来到悬崖，可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却一路穷追不舍，累了也不喘口气，瞪着眼追到这里。

　　玉无卿瞧他们的模样，也觉得可笑至极，便问了一句：“你们真真是耐心可嘉，此情可彰啊，为了我竟能不吃不喝，一路追杀到这里，在下佩服得很！”

　　一番挖苦后，劈面有一羽士义正言辞道：“诛你，是为了天下苍生！”

　　玉无卿眼角抽了抽，何时又上升到为天下苍生的田地？还不知自己招谁惹谁了，真想捏个决回昆仑过几天牢固日子！

　　另一名羽士赞同道：“你照旧束手就擒，莫作反抗！”说罢，身后的那些名门正派都群起而呼，呼声震过天。

　　以至于，厥后玉无卿位列仙班时，还被哪位仙家以这一件事为由，去伯亭珺那儿参了他一本，还被伯亭珺夸奖，成为六界规范，真是咬牙切齿的想要揍一顿那位仙家。虽然，这也都是后话。

　　玉无卿看着眼前的情形，心道自己是美也不成，丑也不成，还连累了狗蛋。

　　心中过意不去，寻思着将他推下悬崖，用仙术护住他，便对狗蛋说道：“狗蛋兄，你且先下去，我护住你！”

　　本是美意，却在旁人听来是何等的可笑，连狗蛋也变了脸色，险些是痛骂玉无卿道：“好你个冰棍，我拼死拼活陪你走到这一步，你竟让我先下去，还说护住我的疯话，真是……岂有此理！”

　　说罢，玉无卿也是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想开口解释，却不意，腹部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只瞧见一个冷冰冰的箭羽，转眸看向那个射箭的人，似乎还很是不满意自己那一箭，静默一会儿，对着狗蛋悲切道：“狗蛋兄，来世我们还做兄弟！”说罢，一个纵身便跳下了悬崖。

　　狗蛋看傻了眼，愣了好一会儿，才对着悬崖大叫道：“你个大傻子，那一箭要不了你的命，跳下去就是死啊！”

　　玉无卿虽然对这一箭没什么感受，但好歹也是受了伤，静默的那一会儿，想了许多，想着自己若是跳下来，狗蛋那长相，铁定不会被安上自己那罪名，况且狗蛋照旧那谁的老相好，不会出什么事的。

　　尔厥后的结果也证明，狗蛋简直没啥事，入赘到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庄，做了上门女婿。

　　也是厥后，玉无卿才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被连累的，有一权势挺大的女人看上狗蛋，狗蛋死活不从，她才想出个伐冰棍，诛狗蛋的法子，逼他就范。

　　哎，难为自己对他还心怀愧疚，白白挨了这一箭！不外也算是成就一番姻缘了，好事一桩，哪天闲来无事，将旧事翻出，要好好去伯亭珺面前炫耀一番，也洗了自己的罪名，反过来去弹劾那位仙家。

　　玉无卿坠落悬崖时，悠哉悠哉的，脚着地时，便将那箭给拔了出来，说不疼那即是诓人的，可念着自己是神仙，又是男人，便忍着没叫出来，拔出箭后，随手就扔在了地上，正想用仙术疗伤，却觉察背后有人，猛然回眸，只看见一名长相相当不行言说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