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听了他这话先怒，再笑：“你这是求死？”
李清焰摇头：“是因为时间紧迫，我得速战速决。但我这人遇强则强，得身处险境才气引发潜力……托付了。”
这话任谁听了都觉得是讥笑，龙真人更是如此。
他自有他的骄傲——二次大战初期的主战场原来是在欧洲的，那时候照旧人和人在打。但在战场上已经泛起了数量相当可观的妖魔队伍，险些都被各国看成王牌军或者精锐队伍使用。那时的人们认为妖魔尚在人类掌控之下，即便大西洋彼岸的亚美利加已经有了几任妖族总统，但概略上，在国内的政治经济领域，照旧人类占据主导职位。
可谁都没料到在战争进行了七年之后，形势突变。从国与国之间的战争酿成了人与妖族之间的战争。交战国的妖魔队伍险些在同一时刻反戈一击，向各自的人类战友挥起屠刀。而亚美利加军在波尔多登陆，迅速荡平法兰西全境，尔后向南占领西班牙、向北占领德意志，将英国与欧洲大陆隔离开来。继而在六个月的时间里将战线向东推进至乌拉尔山一带，迫使沙俄皇室东迁至西伯利亚。
这样的变故叫人措手不及，但实际上潘多拉魔盒在一战时就打开了。
在1934年时，德意志人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启用了成建制、掌握火药武器的妖魔雇佣军，取得难以想象的战果，险些吞掉了半个法兰西。而在此之前因着席卷全欧洲的平权运动、资本力量的迅速增长，整个西方世界对于妖族的态度已变得越来越开明。
在那时已有人开始畅想，或许在三十年后世界上将不再有关于种族、身世的歧视。人类与妖族将真正和谐地生活在一起，融为配合体。在那个时期西方世界有关血族、狼人的影视作品层出不穷，且都以人与妖族幸福生活在一起的结局收尾。
在这样的气氛中，身世妖族的大商人、政治家、乃至军队将领登上历史舞台。而许多开明的人类学者也认为两个种族的碰撞、融合，不光会在文化领域引发灵感，更能推动科学技术的进步。
但这仅是在其时占有统治职位的人类的想法，妖族对此并不认可——高屋建瓴的优越者总是容易看到好的一面，但被压迫者则倾向于看到黑暗的未来。
妖族的这些想法，直到亚美利加军登陆的时候才被人类彻底了解。数量较少的妖族更容易不分国界地紧密团结起来。而连续了二十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仅仅十年之后，便发作了二战——这叫许多思想越发“激进”、“开明”的科学家、艺术家、文学家对于人类失去一些信心。他轻信亚美利加人许诺的未来，在二战初期时便去往大西洋彼岸，为之后亚美利加军横扫欧陆提供了可能性。
人类在欧洲战场失利的同时，东方战场则赢来转机。
在亚美利加军登陆以前，脱胎于旧王朝尸身之上的督抚联治政权同样在与日俄进行一场大战。其时双方处于僵持阶段，但战火蔓延至本土焦点地带似乎只是时间问题。在这时俄帝国遭到亚美利加人的扑灭性攻击，东迁的罗曼诺夫皇室血脉凋零。
联治政权乘隙收复失地，而罗曼诺夫皇室的最后一位成员、皇太子尼古拉?阿列克谢耶维奇?诺曼诺夫则死于炮火之下。
今后欧洲各国的流亡政府迁至本土寻求呵护，人类国家之间也签订了停战协定，开始面对配合的敌人。因欧洲战场所发生的那些事，本土人开始对妖族进行大清洗。原本没有加入到战争之中的修士、妖族展开大战。
可在本土，修行人的力量具有压倒性的优势，险些在两年的时间之内就肃清了所有四级之上的大妖，只有少少数出逃——龙真人便属其中之一。
这也是为什么在如今的亚细亚本土，险些已经看不到寿元凌驾两百岁的妖族了。
在背井离乡之前，龙真人也算是一派的宗主。即便去了非洲，同样建设自己的道门。他加入、见证了历史，甚至自己就是历史。或许他的宗派并不是本土的六宗五派那般的庞然大物，但心中亦有尊荣。
可惜如今面对的这个叫李清焰的妖族似乎没给他应有的尊重。
他数十年没有回本土，也听说如今这里的妖族都被驯成了狗一般的工具，不像古时那样讲尊卑、讲传承了。可如今真亲自体会了，才意识到世风日下至何种田地。
仅在五六十年之前……境界低微些妖族还该在他面前膝行叩首的。
他能想获得这是为什么。
“才几十年而已。”龙真人遗憾地叹息一声，“短短的时间，你们这些孩子已经不知道修过神通术法的妖族是什么模样了。从前的修行人最怕的是什么呢？最怕得道的妖。”
“修了神通术法，远较人修更强。可惜妖族数量少，始终不成气候。如今你们这里的妖族倒是多了，但已不配称妖。”
“我知道你的肉身，依着亚细亚修行人的说法，或许已经到了三级的境地。可你同他们相处得久了，以为三级的妖身就能敌得过三级的妖修么？本真人告诉你，在从前，三级的人修——返璞归真境的人修，遇着了我这般的妖修，是得绕着走的。你如今既……”
“真人，只有被时代抛弃的老家伙才喜欢怀旧。你的话说多了。”李清焰打断他，飞身猛扑已往，“叫我看看您这位老前辈到底几斤几两。”
与此同时他去看龙真人的运，而且试图像邓弗里一样找到某种感受、为自己争取有利的优势。但这一次没有乐成，似乎没什么法子可以直接作用在这个妖修的身上，或者说以他现在的能力所能造成的“意外”，于这位龙真人而言都构不成什么威胁。
这叫他明白这种异能的发挥也需要一定的条件，看成用于实力强大的个体身上的时候，能对他们造成影响的可控因素就变少了。漏电、自高处掉落的花盆、甚至仅仅是摔一跤都有可能要了一个普通人的命。但要如此杀死龙真人或者像他自己这样的存在，就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