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煌犹豫了一会儿，周云亭就转脸，严厉地看他。于是这位令郎轻轻一哆嗦，立即迈开步子走到严肃生身边，跳进陷坑中去了。
尽管不适时宜，但严肃生仍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不是很了解周立煌，然而看这位令郎如今的体现、举动，也能猜得出是被他这位严厉的父亲吓怕了。
虎父未必无犬子——尤其是在将这个孩子忽视很久之后、又突然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时。
裴元修皱了皱眉，对身边持平板操控无人机的探员说：“小吴，把这小我私家带到那儿去，看好。”
“小吴”低声应了、收起平板，走到严肃生身边握住他的胳膊——手像钳子一样有力。
待两小我私家走远了，裴元修才看周云亭：“周伯伯，李清焰他其实……”
周云亭抬手：“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你也不必说。这件事了，我向老林赔罪。”
裴元修一咬牙：“我和他简直是朋友——直到现在也是。周伯伯……”
周云亭转脸瞥他一眼，手指绕了个圈。裴元修的脚下泛起一阵清光，他意识到自己走不了了——转圜术。如果这位周校长乐意，可以叫他在原地踏步一辈子。
“元修，我是在救你。”制住了他，周云亭脸上的神色反倒变得略柔和些。他盯着裴元修看一会儿，低叹口气，“你们这些孩子，太理想主义了。”
裴元修清楚自己无力同这位上四级的修士抗衡。他看了一眼远处的周立煌——他已找到入口，用飞剑将压成一块的门切开了，似乎计划走入地下的黑黑暗。
这里是促进会的据点之一，地下有庞大通道。即便地表修建被压成了饼，地下也未必会压实。促进会的人与李清焰该仍旧藏身其中。
他收回目光。他清楚李清焰的实力……尽管周云亭似乎对他种下禁制，可隔了这么远该不是极强力的那种。李清焰搪塞周立煌……一时间还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于是他沉声道：“周伯伯是说我和一个妖族做朋友这件事？”
周云亭笑笑，微微摇头：“是说你们这些孩子真信什么人与妖族宁静共处、配合生长。”
“因为这是一个很简朴的事实——人与妖族，永远不行能宁静共处。”
“你该清楚妖族是怎么来的——祖魂。祖魂附到动物身上叫它们开了灵智，再修行，就有了妖族。妖族想要繁衍、壮大族群、降生人形的子女以传承文明，就得修行。可高端的修行法，掌握在我们的手里。”
“妖族数量少，他们想要更多。那么就只有两个法子——同类妖族结合诞下子女、化人形。或者捕捉天地间的祖魂附身动物，发生灵智。可是元修你清楚，天地之间的祖魂数量有限，几十年后就没了。”
“哪怕这些祖魂都给了亚美利加，他们那边怎么样？再多上十几万而已。十几万……比起人类来说太少了。于是他只能指望同类繁衍，再用修行法叫子女化人形。”
“可元修你再想，妖族这么干，就会和人一样。没有高端修行法，无法叫他们将灵魂力量修行得更强、而仅仅是维持在‘能化人形’的田地，那么诞下的子女灵魂就会变弱——如同我们人类从前那样，人祖与凡人代代通婚，不停削弱灵魂。”
“可人的灵魂弱，仅是不能修行而已。但妖族这个群体的灵魂削弱到一定田地，就产不下有灵智的子女了。那么，作为一个有灵智、会思考、能学习的人形族群，他们也就要走向灭亡了。这个历程或许会连续很久，但早晚会来。”
“所以他们想要获得我们的高端修行法。现在国内有些同样理想主义的人说，那就给他们。”周云亭笑了笑，“觉得给了他们，他们的生存不再是问题，就会真心想要与人宁静共处。但元修你觉得可能么？”
“这世上的人有几多，动物有几多？妖族一胎三到四个，天生比人强。再有了修行炼入迷通……即即是修行人，也在弱势职位。如此下去，人有生路么？【注1】”
裴元修皱了皱眉，想说话，但没说。
“你也知道没有的。你也该知道，其实最好的法子是叫这世上只有人。几千年了……人与妖魔一直在斗，从未停歇。如果没有妖魔，我们就可以放心生存，世界一定会变得更好。”
“我们这一代人，包罗我们的上代人，都清楚所谓是国策是什么。是在我们的实力还不及亚美利加的时候，暂且求生长的手段。可到了你们这一代……战争离你们太远了。就连你这种身世的孩子也开始认同这工具。”
周云亭认真地看裴元修：“妖族从来和我们都不是朋友，而是死敌。元修，你要牢牢记着这一点。他们要延续，要靠祖魂、靠修行。我们要延续，只需要靠我们自己——哪怕世上没了神通也不是很可怕的事。只要在世，我们就可以拖死他们。”
“真正可怕的，是对敌人失去应有的警觉，错认为朋友。妖族无法消灭我们，只有我们自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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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为防止有些书友看得不是很明白，再交接一下有关灵魂的设定：
无论人类照旧妖族，体内都有“灵魂”。强大的灵魂是修行的须要条件。
人类与妖族在繁殖时，怙恃双方体内的灵魂会有一部门破裂出来，融为新生儿的灵魂。
破裂出来的部门，或许多、或许少。
母体在孕期时，会少量吸收天地之间的灵力。
因此新生儿的灵魂或许比怙恃强，或许比怙恃弱。但从概略来说，绝大多数都市更弱一些，即泛起代代削弱的趋势。
修行秘诀可以吸收天地灵力增强灵魂，由此下一代的灵魂也会更强。
妖族的新生儿只有在灵魂强度到达一定水平的情况下，才会是有灵智的兽形子女。如没有达标，则是有微弱灵魂的普通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