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行人过了丰城城门,天色已经暗的看不清地上的影子。
入城前温鹤已经书信岚湖让他今日出宫在府中期待。
月朗虽然不愿去温鹤府里,但记挂月卿的身体,照旧驾马驱使到温府。
到了贵寓,温鹤领着月朗将人安置在客房。岚湖也从另一院落赶来,和月朗、温鹤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后,片刻不得弃捐的上前切脉。
整个历程中,所有人连呼吸都是轻拿轻放,生怕滋扰了岚湖问诊。
“不大好。”岚湖没有诊脉太久就已经得出了结论。
温鹤传书时已经将所有的症状写明,在来之前他已经针对月卿的蛊毒写好了方子,现在看来还需要改上几味药。
月卿的状况远比他想象的要差,果真当年引蛊入体让她难以蒙受。
现在又掺杂了新毒,两种混淆在一起,用药偏差半克都可能要了她的命,解毒的顺序泛起差错也会影响她的寿数。
这样的状态让他不得不决定将所有事情见告姬子泓。也许一开始就错了,他当初不应允许月卿对太子有所隐瞒。
明明相爱的两小我私家,出于各自的心意,为了对方默默支付,可阴差阳错,一个毒素缠身,一个相思入骨,谁对谁错,又当如何呢?
岚湖轻叹一声,付托温鹤注意月卿用药后的反映,他需要亲自向太子说明其中情况,借助太子的势力从太医院取些珍贵药材。
岚湖写好方子留了一瓶丹药,急遽离去。
这样缄默沉静的状态,让月朗心里一沉再沉,阴郁极重已经一看便知。
温鹤不知道该如何开解对方,师兄既然已经说出不太好,说明月卿的情况确实是棘手。
内室里专门调配的香料静静燃烧,从熏炉中徐徐升起寥寥浮烟。
连日赶路,月朗等人均是提着心吊着胆,现下出了确切的问诊情况,极重却并未卸去。
望着屏风,想着那后面无知无觉的妹妹,再想抵家中日渐苍老的父亲,一股浓浓的倦怠感涌上心头,让他眼睛发酸,心里发胀,湿润的痕迹顺着眼角,静悄悄地浸入衣襟。
这边,入宫后岚湖没有半点延误直接去了东宫,还未通传已经得了令的执掌太监原盛已经敦促其入内。
“殿下等您好些时候了,命奴才见到您马上领您入内。”
看着岚湖入了室内,原盛阖上门,驱散了周围的小太监,只一小我私家守在门外,侍卫则立在台阶下较平常三尺远的地方。
“你似乎知道我要来。”进入室内岚湖端起几肮亓另一杯茶喝了一口,才斟酌好说辞。
姬子泓知道岚湖的这句话不外是一个引子,默默等他饮完一杯茶,听他的后文。
“月卿来了,你知道么?”
姬子泓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是否照旧平日威严的样子,弃捐在桌上的右手稍稍收拢。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常“是么?与我又有何关?”
岚湖不知道这话的意思是知道照旧不知道。更不明白这人明明在意得要命为何要装作分毫于己无关的样子。
想到月卿的身体延误不得,岚湖换了种说法,单刀直入。
“你的心上人现在命在旦夕。”
果真,姬子泓无法维持面上的冷静。
目光紧缩,额上皱起,忧心之态一目了然。“为何会命在旦夕?”
说完似是觉得对方在开玩笑,僵硬的挽起唇角“这只是你的玩笑,卿卿现在应当在楠国健康健康快快乐乐的才是。”
岚湖不知道,该不应将当年,趁着太子沉毒发作昏厥,月卿苦求将他身上的毒渡到自身的事情说出来。
现在两小我私家一个身体徐徐康复,另一个却可能香消玉陨。
姬子泓似乎还在自我欺骗,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了有利的证据,连忙将温鹤取代自己去楠国瞧过月卿一事搬出来。
“阿鹤说了,卿卿只是把我忘记了。这没有什么的,总归是我辜负了她。”姬子泓苦笑一声。
“暻裕,你知道的,我从不拿病人开玩笑。”温鹤这句话说的郑重,眼神中无半点闪躲与揶揄,只是这种神态才越发伤人。
所以......所以卿卿是真的病了么?
姬子泓难以接受,明明前不久阿鹤还和自己说,卿卿过得很好,能吃能睡,父兄疼爱,仆侍贴心。
不外短短时日,为何会这样?
岚湖现在算是明了了。温鹤上一次领太子命去楠国探望月卿,此次秋收节意外碰见月家兄妹,发现月卿身上的毒与太子身上的并无差异,定然是知晓当初自己瞒着太子引毒一事。
如此一来,师弟只给自己修书,可能还想瞒着太子将月卿治好后,悄无声息地瞒着将人送走。
想到这,岚湖不禁黑了脸。
师弟太过将暻裕肩上的家国大业放在首位了,难道成为一国之君真的需要断情绝爱才气无所牵挂,立功立业,春秋万世么?
将其中的原委一一说明清楚,连带着月卿的身体情况也全部主动见告后,岚湖拿了太子随身玉佩就去了太医院。以给明阳公主调治身体为由,取走了多味药材。
夜幕降临天边的云彩已经遮住了光,东宫的灯还未点亮,太子未来的及换下常服急急求见了这个国家最尊贵的男人。
“暻裕,你怎来了?”瞧见太子这个时候过来天子兴奋的招呼着,揽着儿子的肩,带着往桌案前走。
“今日正好有新鲜的鹿肉供上来。”天子笑呵呵地让大太监刘德给太子添置上碗筷,又夹了一筷子鹿肉放他碗中。
“父皇,您应当知道我不是来用饭的。”眼前的菜肴飘香,色泽诱人,但姬子泓连半分食欲都未曾被勾起过。
想到月卿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沉毒和蛊毒折磨着,现在更是昏厥不醒,脑袋里所有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外间严寒的风似乎是吹进了他的心里,呼呼地不停让他战栗。
刘德见皇上太子皆缄默沉静,招招手将室内的小太监赶出去,自己也尾随其后反身将门关上,由得父子二人单独谈话。
见所有人出去了,姬子泓绝不拖泥带水地跪了下来,头险些贴到了地上,嘴上说着恳求地话“求父皇,准许我将太子妃接入宫中。”
天子双眼如炬,缓慢放下手中的食箸,严肃道:“太子,你何时有了太子妃,孤怎么不知道。”
听见姬绍恒一如当年不愿意认可月卿身份,太子抬起头,铿锵有力的反驳“楠国月府小姐月卿,乃是我拜过堂的妻子,若她不是太子妃,今后也不会有太子妃了。”
姬绍恒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能如此威胁自己,气道“好好好,看来这两年你是上进了不少,竟敢顶嘴孤。”
“这别国之女如何能为东宫女主人,若是你执意如此,那别怪孤将你头上的冠冕换给他人!”
说罢甩了袖子,瞧也不瞧一眼气冲冲离开。
这夜,灯火澄明,白烛泪盛满,又溢出。姬绍恒换上朝服喊来刘德“太子还在跪着么?”
“今早昏已往了,现下太医们正在东宫看诊。”
“混账!太子昏已往了为何不早早来报。”姬绍恒结结实实踹了刘德一脚。
刘德身子不稳跌倒在地,看着主子出去了,连忙爬起来跟上命外间备撵。心里却不敢言明主子早上起床气严重,未睡醒不敢轻易打扰,否则自己头上这颗脑袋可就欠好了。
宫人们抬着天子眼见着快要到东宫,谁知帝王却发令,回去上朝。连东宫的门还没有踏入,宫人们转头又将天子送到了宣德殿。
下了朝,群臣正议论纷纷,今日太子未能上朝,皇上面色欠好。
“听说是因太子惹得皇上不快被禁足了。”
“听说太医院今日一早全都去问诊了,应当是太子真的病了才对。”
“这么多年,太子照旧头一次未能来上朝呢。”官员们各执一词,议论纷纷。
究竟太子这些年虽身体欠好,也未曾不来上朝过。
“三殿下可知究竟是何事,太子竟未能上朝,皇上也未讲明。”官员向立在一旁的姬子瞻询问。
“皇兄确实是病了,似乎风寒入体。”多得姬子瞻也不透露。
早上进宫时已有人将昨夜太子惹恼父皇的事情见告于他。但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太子跪求一整夜,父皇还震怒中?但无论是什么事,总归对太子倒霉。
温岚这边刚给月卿重新仔细地把完脉,明阳公主的侍女已经在外间等着转告太子晕厥的消息。
岚湖在心里叹了口气。现在是知道了,做事情坚决是不能偷偷摸摸有所隐瞒,现下好了,这两小我私家双双都昏着。
瞧了这个,马不停蹄的还得进宫瞧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