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转头：“箬儿，另有事？”
“雇佣牛车的钱你拿着，等送牛车的时候给人家。”
顾东摆手：“算了，这几个铜板大伯家里照旧有的，你们留下买点吃食吧。”
说完，不等顾雅箬再说话，赶着牛车走了。
顾雅箬站在院中，看着牛车远去的偏向，眸色幽幽。
“娘，年老，二妹，天快亮了，你们回屋休息一下，我去做点吃的，等做好了喊你们。”
几人昨晚就没用饭，这泰半夜已往了，肯饿坏了。
顾英说着，走到灶台边，掀开锅盖，开始添锅做饭。
张氏走上前：“英儿，我来吧，天色还早，你也去再睡一会儿。”
顾雅箬喊住两人：“先不急着做饭，我们去爹屋里，将昨日的事情告诉他。”
张氏急遽做了一个噤声的行动，压低了声音：“箬儿，你爹还病着，这事不能让他知道，免得他随着着急。”
顾雅箬微微一笑，也淘气的学着她的样子压低了声音，还故意拉粗了：“娘啊，爹手里有银票呢，不告诉他，我们怎么有银子赔给人家呢？”
张氏被她这个样子逗笑，极重了一晚上的心舒缓了一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箬儿，你不用慰藉娘，你爹手里哪有银票？”
顾雅箬顺势抱住了她的胳膊，拖着她朝屋里走去：“娘不信，去问问爹就知道了。”
张氏被她拖进东屋里，屋子里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
顾南已经适应了黑暗，看到两小我私家影进来，开口嘱咐：“慢一些，别磕碰到了，孩子他娘，赶忙点上油灯。”
张氏熟手熟脚的点亮了油灯，屋子里亮起来，顾南那张久不晒阳光的，有些苍白的脸映入了她眼里。
有什么工具似要开闸一般从眼眶里喷出来，张氏急遽仰起了头，将眼泪逼了回去，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恙：“当家的，我……”
顾雅箬打断了她后面说的话：“爹，娘昨日不小心将王财主家小姐的衣服洗破了，王太太要我们赔偿一百两银子。”
顾南猛然睁大眼，将张氏上下审察了一个遍。
张氏心里紧了紧，冲口而出道：“当家的，你别着急，我……”
话没说完，被顾南担忧的声音打断：“他们为难你了没有？”
张氏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半张着嘴，有些反映不外来。
顾雅箬嘻嘻笑了两声：“爹，最疼的照旧娘，我们呀，只能靠边站了。”
张氏和顾南的脸同时腾的红了，张氏忘了一百两银子的事，伸手作势要打她：“你这个丫头，乱说什么呢？”
“大姐，救我！”
顾雅箬笑着躲去了顾英身后，还淘气的伸出头来对着张氏吐了吐舌头，眼睛却看向顾南：“爹，你不管管你媳妇吗？”
顾南笑作声：“该打，竟敢取笑爹娘，该重重的打。”
顾雅箬神色可怜的将头瘫在顾英的后背上：“大姐，完了，我们肯定不是亲生的。”
这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顾南突然变了脸，高声呵叱了一句：“乱说什么，你们几个都是你娘辛苦十月生下来的。”
顾灼、顾英和顾雅箬被他突然拔高的声音吓到，全部不解的看向他。
张氏的心里紧了紧，急遽坐在他身边，盖住几人的视线，防止几人看到顾南脸上的心情：“他爹，箬儿只是开玩笑呢。”
顾南也意识到着急的反映有些过大，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语气恢复了如常，但照旧很严肃：“你们几个，记着了，以后不能再拿这样的事开玩笑，爹不愿意听。”
“知道了，爹。”
“知道了，爹。”
……
顾灼、顾英没有多想，急遽应下，顾雅箬的心里却动了动。
这么一闹，屋子里的气氛又有些严肃，顾南从贴身的衣襟里拿出那张银票，放到张氏的手里：“这是灼儿和箬儿昨日挣得，还热乎着呢，天亮以后，你带着孩子们给王财主家送去，以后这洗衣服得活啊，咱不干了。”
纵然顾雅箬一再说家里有一百两银子，张氏也是不信的，此时看着手心里的银票，感受跟做梦似的，强忍了许久的眼泪也“啪嗒，啪嗒”的落下来，滴落在她的衣襟上。
“当家的，这真的是我们家的？”
哽咽着，嗓音哆嗦着，张氏照旧不敢相信的问。
顾南抬妙手，艰辛的用自己的衣袖给她擦拭眼泪：“千真万确，你别哭了，若是打湿了银票，我们真的没有银子赔给人家了。”
张氏闻言，赶忙低头在他的衣袖上蹭了蹭：“我不哭，我不哭了。”
顾雅箬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心里有什么工具在慢慢的发酵，满满的填满了她的心房。
第二日一早，唯恐顾东真的挨家挨户去借钱，顾南喊了顾灼将他找来，再三说家里有银子，不必去借了。
顾东虽然不相信，直到张氏拿出了那一百两的银票，才瞪大了眼睛，满脸怒气的看着他们伉俪两人：“二弟，二弟妹，你们那里来的银子，莫不是真的把孩子卖了吧？”
顾南也不再隐瞒：“年老，我的脾性你还不了解，就算自己饿死了，也不会卖儿卖女的，这银票，是箬儿机缘巧合下给镇长夫人化了个妆容，镇长夫人一兴奋，赏的。”
顾东惊讶的嘴巴都要合不上了：“我的天哪，给了一百两的赏银，这、这、这也太……”
后面的话，实在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了，爽性一跺脚，转了话锋：“我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银票啊。”
随即又拍了拍大腿：“这下好了，今日我们便给王财主家送去，免得再生出什么变故。”
“我和孩子他娘商量过了，揣着银票走着去镇上不宁静，雇牛车又花费不少的铜板，索性等两日，等灼儿和箬儿再去镇上的时候，给那王财主家送去，顺便拿回箬儿写的字据。”
顾东颔首：“也好，等孩子们去镇上的时候喊着我，这么大的事情，没个大人随着去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