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
李易接过粥碗抿了一下,实心实意的赞美了一声,然后大口的将碗中剩下的喝完。
貂蝉轻笑道:“兄长莫急,小妹这里另有许多,唉,之前小妹还担忧兄长不喜欢小妹手艺呢。”
李易将粥碗递还给貂蝉,一脸惋惜的说道:“未来不知道何等才俊有福气日日得世妹这般照顾,怕不得王侯公卿?”
貂蝉闻言马上心中一动,只当李易想要给她体现,可余光看了李易一眼,却发现对方眼睛只盯着粥盆,似乎是真的在感伤一般。
这让貂蝉心中有些郁闷,外貌上却是脸颊微红羞怯怯的说道:“兄长莫要打趣小妹了,小妹本是寻凡人家,幸得义父收留,不敢攀附富贵,未来只求有三间草庐遮挡风雨,再距离义父家近一些,能时时照料他老人家便心满意足了。”
这是在拐着弯的说自己无欲无求好养活,而且还孝顺怙恃啊。
李易心中笑着,可脸上的心情却是忽的一滞,等貂蝉目光注意过来,却又强扯出一个笑容。
貂蝉见状便问道:“兄长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李易强笑道:“哈哈,我现在官运正好,哪里会有什么烦心事?”
貂蝉却是不罢休,又盛了一碗粥放好,扁着小嘴道:“看来兄长照旧拿我当外人,不说就而已。”
未等李易回应,貂蝉自己却是掩口笑道:“不外小妹粗通琴艺,不如现在为兄长献上一曲,或可解忧?”
貂蝉说罢就要起身取琴,李易却是摆手道:“多谢世妹体贴,只是……唉!我心中那些事情,非琴曲可解,即便说与你听,也是让你徒生烦恼而已。”
貂蝉抬着头,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李易,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万一小妹这里有解决之道呢?”
李易喝了口粥,缄默沉静片刻,然后重重一叹道:“三间草庐,遮风挡雨,看来容易,实则何其难也?”
貂蝉目光微微一动,她自然听得出李易说的是局势。
不外她马上就接道:“兄长刚刚不也说了,如今官运正好,而且我虽在闺中,却也知道太师对兄长很是看中,前途不行限量,未来封侯拜相怕也不是难事。”
李易却摇摇头,道:“封侯拜相非我所愿啊。”
“那……兄长所愿为何?”
李易闭目,眉头轻颤,徐徐道:
“我心中有四愿,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李易说完,如老僧入定端坐不动,而貂蝉的心情也仿若定格了一般,檀口微张,呆呆的看着李易的面孔,甚至连汤勺自手中滑落也恍若未觉。
“只是,此四愿何其难也,每每想起,都是让我心生无力,恨不得,恨不得……唉!”
李易的这一声叹息,终于让貂蝉回过神来,赶忙低头收拾,小嘴张了频频,有心赞同几句,可心中乱糟糟一团,那些游戏人间的话却是无法出口。
甚至于,貂蝉还觉得自己那满心的算计在对方的雄心向面前是那么的不堪,直叫她内疚的抬不起头来。
貂蝉接触李易之前,王允已经对她说了许多,李易此人允文允武,智谋过人,虽然身世平凡,但一身本事堪称年轻一辈中翘楚,只是这人行事亦正亦邪,立场难以捉摸,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人绝对有着不臣之心!
不臣之心,那在貂蝉看来即是祸殃天下了,所以,即便路上貂蝉数次黑暗看见李易对沿途黎民嘘寒问暖,心中也只道他是以小恩小惠收买人心,并不以为然。
可刚刚李易的大心愿却是如同炸雷一般让貂蝉心中乱做一团。
美人计,算计李易,算计董卓,为的是大汉天下。
可李易的心中所愿,似乎已经不能用着大汉天下来包容了。
貂蝉模糊之间,李易已经再次将碗中汤粥下肚,讪笑道:“今日在世妹这里明明没有饮酒,却是说了醉话,让世妹笑话了。”
貂蝉赶忙道:“哪里,师兄的志向,小……小妹钦佩的很。”
之前貂蝉与李易说话时时眸中带笑,周身魅力四射,这次却是难得收敛了笑容,看上去更像是个寻常女儿家模样。
李易微微摇头,似在沉思,似在忧愁,而貂蝉也有些缄默沉静,原本干坐在一旁的邹蓉却是接过了貂蝉原本的活,开始小心翼翼的为李易盛粥,借着时机还不时的偷看李易两眼。
等粥汤见底,李易徐徐起身:“多谢世妹款待了,只是本当与世妹好好说话的,却是我坏了世妹的兴致,改天一定向世妹赔罪。”
“哪里,兄长这么说折煞小妹了。”
貂蝉虽然聪慧特殊,但经历终归有限,此时脑子里还在想着李易的大心愿,连满分的演技也丢到了一边。
李易对貂蝉微微颔首,也不等她相送,便转身离开。
等李易离开,貂蝉深吸一口气,直到此时才恢复了几分往日风范,看了一眼旁边的邹蓉,却见对方正一脸迷离的看着还在晃动的帘子,心中突然一动。
“他会不会是在诈我?”
“可是,万一猜错,实在内疚。”
貂蝉想着想着,悦目的眉头情不自禁的纠结在了一起。
“将军?”
许刚见李易出来,脸上很是惊奇,在他看来,横竖这里是李易说了算,即便不能留在里面留宿,也应该多呆一会才是,究竟帐篷里的那两位他瞧见了一次,那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李易没管他,直接付托道:“军中米粮,每样取一小份装好,送到我帐中。”
“喏!”
许刚不明其中用意,但这些时日以来,他是很佩服李易本事的,立即领命去了。
等他离开,李易徐徐露出了一个颇为满意的微笑。
早在进入洛阳之前李易就想过,美人计对于貂蝉来说,简直就是以身饲魔,而能让一个女子这般豁出去的动力是什么?
考虑到王允的因素,多数只能是大义!
于是,李易爽性就搬出一个更大的大义出来,然后看看貂蝉在两个大义之间会怎么做。
李易正笑着,突然一骑快马飞驰而来,马上骑士高声喊:“李督军何在,有紧急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