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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来异类

第38章 归宿(二合一)

生来异类 回声ECHO 5521 2018-10-05 11:00:00

  影?

  众人皆呆愣了一下,下一刻,安斯年身下的影子猛地向外蔓延,于一刹那之间脱离地面,在空中幻化着形状,像一块歌剧院的幕布,又像极了黯淡无光的夜空。

  黑影的速度很快,弹簧腿杰克朝着安斯年扑来,黑影主动迎了上去,双方相对而行。弹簧腿杰克不知道这是什么工具,他下意识双手格挡在胸前,可影子却灵活地爬上他的双臂,如同北欧神话中奥丁那必中的冈格尼斯之枪狠狠扎入他的心脏。

  一种生机灭绝的死亡意味从影子枪尖扩散开来,弹簧腿杰克在高空跌落在地,他的胸口血肉和心脏实验再生,却生长得愈发畸形。

  “这是怎么回事?”爱丽丝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了。

  “你破坏了……我的……再生能力……”弹簧腿杰克的脸色逐渐缓和,似乎又变回那个罗迪克,“核辐射……你这家伙……体内……我看到了……无数颗核弹……”

  影子回到安斯年脚下,似是活物,却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安斯年那如浓墨一般漆黑的影子逐渐变淡,应该是那个影子怪物回去了。

  “你怎么也有第二种异能?难道你也有两小我私家格?”爱丽丝看着他,眼神有些惊疑不定。

  纵然是适才身在险境,她也未曾流露出半分意外,可现在,安斯年的体内窜出一道黑影轻而易举地就击败了对方,这简直太过天方夜谭。

  “那不是我的异能,事实上,我感受它并不受我控制。”安斯年挠了挠头,比划道,“怎么说呢?我有种感受,我就像寄生关系,它是寄生物,而我是它的宿主,我们相互掩护。”

  白月光在边上静静看着,默不作声。他从阿瓦隆找回了已往的影象,自然也就认出了那道黑影的真实身份。

  那虽然不是安斯年的异能,那是爱德华先生的异能,那家伙是爱德华之影,也是伊甸的守夜人。只是爱德华先生的异能为什么可以脱离于他本人,而附着在安斯年身上?

  “好吧,你赢了。”罗迪克的声音打断了白月光的思绪。

  在安斯年那道黑影的攻击之下,罗迪克身体的免疫系统和再生能力已经被全面破坏。被核辐射污染的他,注定活不了太久。陪同着罗迪克身体能力的消亡,安斯年等人的身体也徐徐恢复知觉。

  “你们可以报仇了,不外在那之前,能给我一点时间吗?”罗迪克挣扎着站起来。

  “你想做什么?”白月光眉头皱得极深。

  罗迪克没有回覆白月光的问题,他跌跌撞撞朝着手术台走去,才走没几步,就又跌倒在地。

  “小心有诈。”白月光下意识想上前阻拦,却被安斯年阻止。

  “放心吧,他活不了了。”安斯年摇了摇头,就这么静静看着罗迪克在地上艰难地爬行。

  由于核辐射的原因,罗迪克胸口的血肉再生未能完满,核污染使得他的胸口长了一个肉瘤,整个背部也高高隆起,看起来倒是颇为貌寝,像极了雨果笔下《巴黎圣母院》的卡西莫多。

  从他倒下去的地方得手术台不外短短七八步的距离,可罗迪克却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地上艰难爬行。

  像一只卑微的毛毛虫,滑稽而可笑,没有人在意,貌寝到人们纵然看到了也想踩上一脚。

  “我有过……许多次时机……变回一个……正常外表……的人类……”左胸口的肉瘤和血肉已经影响到了罗迪克的爬行,他的左手不能用了,于是他就只用右手和双脚勉强前进。

  “可是……变回人类……我就无法……掩护她……”罗迪克猩红的双眼有血泪流出,“成为……怪物……我就无法……拥抱她……”

  “安娜说……我是……英雄……可我不是……我是……狗熊……”罗迪克的左脚也开始变得肿胀,他只能用右半边身体和他的牙齿下巴在地上奋力爬行。

  “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我不在……”

  “在她最害……怕的时候……我不在……”

  “在她召唤……罗迪克的时候……我照旧不在……”

  “我成为怪物……来得太迟……所以酿成怪物……我一点都不会忏悔……”罗迪克身上血迹斑斑,在地上拖出一道血渍,“我只会忏悔……自己太晚才酿成……怪物……我只会恨……自己无能为力……我只恨自己……不够貌寝……不够强大……”

  “没有安娜……这世界一点……都不重要……”罗迪克终于爬到了终点,“我早该成为怪物的……只要能掩护她……我就算活在……阴影里……也是美好的……”

  罗迪克的目的不是手术台,而是手术台边上的柜子。柜子的抽屉高高的,匍匐在地的罗迪克是那么渺小,就像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面对一座不行翻越的大山。

  他已经没力气站起来了。

  一种惊天的预感像闪电一般击中安斯年的心灵,他满身战栗,肌肤起了细碎的鸡皮疙瘩。他猜到了,他知道那个柜子里装的是什么。

  “我来帮你……”安斯年轻声说了一句,想要上前。

  “别过来!”罗迪克怒吼一声,随后又虚弱道,“托付了……就这一次……我想以自己的力量……像个英雄一样……走向她。”

  “明白了。”安斯年退了回去,陷入缄默沉静。

  “安娜啊……不要怕……”罗迪克的脸已经被血泪染得一片鲜红,“我马上……就来陪你了……你再也不会……孑立了……”

  “安娜……安娜……安娜……”

  他喃喃自语,突然高声召唤:“安娜——!!!”

  他的声音凄厉而难听逆耳,他的心情痛苦而狰狞,可他的眼神……他的眼神是如此温柔,又如此依恋。

  罗迪克用尽全身所有力气,一点一滴,用他残余的右手右脚站了起来。

  这是一个奇迹,温柔而甜蜜的奇迹,就像虫蛹蜕酿成蝶。安斯年看着这一幕,没来由就这么想到。

  罗迪克站了起来,他是一只卑微的毛毛虫,纵然蜕变,他也不是蝴蝶,他是貌寝的飞蛾,不眷恋生机勃勃的美丽鲜花和甘甜可口的美味花蜜,他只要火,在黑暗之中给他灼烁的火。

  世人大多是蝴蝶,着迷于鲜明亮丽的花朵,而飞蛾扑火,只求一瞬之间的辉煌永生。

  抽屉里没此外,就只有一个小瓮,瓮里头装的是当年安娜死后残留在这愚蠢世界的最后一点痕迹。

  世界很大,有70亿人声势赫赫,来来往往。

  世界很小,他只有这么一坛骨灰,对他而言,这就是整个世界。

  “安娜……你看啊……我像不像……一个英雄……你的英雄……”罗迪克抱着骨灰瓮靠着柜子滑坐在地,他的脸上露出了孩童般心满意足的天真笑容。

  虽然貌寝,却无比纯粹,大人是无法拥有那种笑容的,他们不配,只有懵懂的孩子才有这个资格。

  “你叫……什么名字……”罗迪克的脸已经肿得连眼睛都看不见,“能告诉……你的名字吗?”

  他是在对安斯年说话,虽然他的视觉已经被剥夺,但安斯年知道他在和自己说话。

  “安斯年。”

  “那么……谢谢你,安斯年,你是懂我的,帮我把桌上那台留声机打开,你杀我我都乐于死。然后在我死后,请在法国找一处海滩,把我们洒向大海……”罗迪克说完这句,便不再搭理世事。

  安斯年依言将黑胶唱片放进老式留声机,音乐声响起,畸形生长的血肉笼罩罗迪克的利爪,他紧紧搂着骨灰瓮,终于能够拥抱安娜一次。

  他要死了,人生就像一幅波涛壮阔的画卷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嘿,我叫安娜,你叫什么名字?”

  “罗迪克。”

  “罗迪克,你是英国人吗?”

  “嗯。”

  初见安娜的时候,她的眼睛是那么明亮,纵然身处地狱,他也能从那女孩的眼里找到天堂的光线。

  …………

  “罗迪克,我给你偷偷带了一些吃的。”

  “谢谢。”

  “不客气,作为回报,你可以给我讲几个我没听过的故事吗?”

  “可我不会讲故事。”

  “没事呀,说什么都可以,你说,我听,这就是故事。”

  “好吧,那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怪物,上帝把一切貌寝都给了他,他住在钟楼里,叫做卡西莫多……”

  “等等,这不就是《巴黎圣母院》吗?我看过的。”

  “那你觉得这故事怎么样?”

  “欠好,一点都欠好,我最讨厌悲剧了。”

  “可我觉得悲剧才是现实啊……”

  “哎呀,罗迪克先生,请你乐观一点。放心啦,总有一天,我会帮你逃出这里的。”

  不,不是的,安娜。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永远呆在那间实验室里,纵然要受你父亲无尽的酷刑我也乐意。至少那样你是幸福的,你父亲还在,而我的恢复力强,也不会有事。没有人来打扰我们,只要你是幸福的,那么体无完肤的我就也能感应幸福。

  …………

  “罗迪克,今天我给你带了科隆的啤酒和纽伦堡的烤肠。”

  “……”

  “怎么了吗?我父亲他是不是又对你做了什么欠好的事?”

  “别碰我!安娜,请不要看着我,我不想让你看我……我是一个怪物,我是一个怪物……”

  “罗迪克,相信我,就算你是怪物,也是最温柔的怪物。”

  最温柔的怪物……我早该知道了,我早就该知道了,我是一个怪物,也不应该反抗成为怪物。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敌人,为什么我不早点成为一只穷凶极恶的怪物,为什么我不能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掩护你……

  …………

  “安娜,我是个英国人,所以我知道弹簧腿杰克的传说。历史上的弹簧腿杰克只针对女性,却又不杀了她们,我知道是为什么了……”

  “为什么?”

  “他是一个怪物,但他不是想要伤害她们,他是要拥抱她们。可他的双手是利爪,样貌又貌寝无比,所以女人们总是尖叫,甚至奋起反抗。他是个孤苦的怪物,渴望被拥抱,也渴望被亲吻,注定无法融于社会。现在,我也是一个怪物了,我想靠近你,却注定没措施再拥抱你了。”

  “不啊,罗迪克,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安娜将受伤的手腕伸到罗迪克面前,扯直绷带在他的利爪轻轻一割,“你看,多方便啊,而且……”

  安娜站起身子,掉臂罗迪克脸颊上的脓水,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脸上。

  那是安娜第一次拥抱他。

  “你看,罗迪克,你不能拥抱我没事,我可以拥抱你就够了。有句老掉牙的话怎么说来着?你只需迈出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由我完成。”

  “可是我是个怪物。没有未来,也没有丝毫魅力可言。”

  “不,亲爱的,你说错了一件事。”她说,“你不是怪物,你是反fascist的战士,同时也是……我的英雄。”

  …………

  就到这里吧……罗迪克这样想着,实在是没有勇气再回忆下去,他们两个的结局是一个悲剧,造化弄人,命运像一只充满恶意的大手,不停捉弄他们的人生。

  就到这里吧……罗迪克知道,命运的悲剧性将无法再对自己和安娜发生任何一丝影响,他即将去另外一个世界,在那里,没有人能阻止安娜和自己快乐地生活下去。

  就到这里吧……罗迪克靠在柜子上,感受体内的生机徐徐流逝,他已经面目全非,失去了笑的能力,可他的内心却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就到这里,就到这里,就到这里吧……

  并不是所有的毛毛虫都能酿成蝴蝶的,人们喜欢成为蝴蝶而厌恶蛾子,只有真正深入到黑暗之中,并见识过灼烁的家伙,才会明白飞蛾扑火的伟大。

  1940年,敦刻尔克大退却,一只本该化蝶的毛毛虫掉了队。

  1941年,6月22日,阿道夫·希特勒攻打苏联,同一天,在柏林地堡,那只毛毛虫的命运发生了改变,他的命运不是化蝶,而是成了一只貌寝的蛾子。

  也是这一天,一个叫安娜的天使拥抱了他。

  从这一天起,这只毛毛虫的命运就和那位名叫安娜的天使紧紧相连……

  安娜在死前告诉这只毛毛虫:“为我死很容易,我要你为我活。”

  毛毛虫一向是乖乖听话的,安娜说什么他都允许,所以他像蛆虫一样苟延残喘。一个他觉得人生了无生趣,早就厌倦了俗世,却又不得不活下去,而另一个他被恼恨吞噬,他潜伏在黑暗之中,收割生命,为所欲为,成了他自己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安斯年,有一件事,我想问你。”白月光走到安斯年身边。

  “什么事?”

  “罗迪克最后说,你是懂他的,这是什么意思?”白月光困惑道。

  安斯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突然咧嘴一笑。

  这绝对不是什么开心或者兴奋的笑容,这是悲痛的笑容,这是昏暗的笑容,这是渡过沧海之后才发现做无用功的苦涩笑容。

  “罗迪克的意思是,我杀了他,而且我明白我为什么要杀他。”安斯年从背包里取出白磷,“我杀他,不仅是因为他杀了赵筱雨,更因为我知道他自己寻求一死。”

  “寻求一死?”爱丽丝也有些不解。

  “嗯,作为一名上过战场的士兵,他其实早就知道我拖时间的意图,但他却依旧这么做。不仅是因为他太孤苦太痛苦了,想找几个听众,更重要的是……”安斯年将瓮里的骨灰洒在罗迪克的尸体上。

  “记得他和我们说的吗?安娜希望他好好活下去,他向来允许她的所有要求,于是就算活得再艰难,他也会活下去。他没措施结束自己的生命,不仅是因为他那强大的恢复力,更因为安娜不允许他这么做。”

  “所以我杀了他,这让他感应欣慰,因为他终于从这糟糕的世界解脱出来了。对他来说,死亡不是处罚,在世才是。”安斯年丢下燃烧弹,看着罗迪克的尸体熊熊燃烧,轻声道,“抛去弹簧腿杰克这小我私家格来说,这家伙就是一条卑微的毛毛虫,知道吗?残酷的现实逼出弹簧腿杰克,他其实想要的很少,就只是两个相互喜欢的人能有在一起的时机,可是生活向来无情,他连拥抱喜欢的女孩都做不到……”

  “幸亏他现在解脱了……”爱丽丝叹息道,“生活一贯保持着它无情的作风,可我们每小我私家都有各自应对的措施。”

  “可那是没措施的措施……”白月光看着火中燃烧的罗迪克,迷惘道,“一想到赵筱雨的面容,我到现在也差异情他。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界说罗迪克。”

  “不需要界说,也没措施界说。”安斯年摇了摇头,低声道,“罗迪克有一点说得不错,这世道没有对错,因为这世界基础不讲原理。许多时候,我们都没有选择,不是吗?”

  三人陷入缄默沉静之中,不再说话。他们耸立在原地,像一尊尊无言的雕像,静静注视着火光跳跃,飞蛾在火中燃烧。

  很久很久,在路的尽头,罗迪克终于结茧蜕变。他没能成为蝴蝶,可他不忏悔没能成为蝴蝶。如果不是落入路德维希的手中,那么他可能永远也遇不上安娜。

  不能成为蝴蝶没事,他可以成为飞蛾,安娜就是他的灼烁。

  老式留声机里有歌声飘荡而出,罗迪克就一张唱片,是他当年和安娜离开两地时买的,鲍勃·迪伦的歌声曾陪他渡过无数个痛苦而孤苦夜晚。

  火光飞翔,烈焰之中,两人的骨灰水乳融会,不分相互,他们实现了真真正正的拥抱。安斯年低头看着烈火熊熊燃烧,耳畔是鲍勃·迪伦的嘶哑嗓音。

  “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

  (一小我私家要走过几多路)

  Before you call him a man

  (才气称为真正的男子汉)

  How many seas must a white dove sail

  (一只白鸽要飞越过几多片大海)

  Before she sleeps in the sand

  (才气在沙滩上获得安息)

  How many times must the cannon balls fly

  (炮弹要几多次掠过天空)

  Before they‘re forever banned

  (才气被永远禁止)”

  火中,似乎有人在说话。

  “安娜,等你好了,你想去哪?”

  “我想去……法国的海滩吧?听说那边夏天很热,人们都喜欢去海边晒太阳,我要你帮我抹防晒油。”

  “好,你知道的,我什么都允许你。”

回声ECHO

【P.S.】   从鲍勃迪伦的歌就知道,这一卷的主题升华是反战,战争没有对错,受伤的永远是平民。其实前面的章节,也设置了许多隐喻,只不外都未直接点明。只不外这章呢,我不得不说,因为罗迪克和安娜让我不得不说。   鲜花是生命、生活、人生,人们通常是蝴蝶,只在乎活得更好,浑浑噩噩,而无所谓灼烁。   只有经历过痛苦,深入过黑暗的人才明白灼烁的重要性,罗迪克是黑黑暗的飞蛾,安娜是光。而安娜死了之后,就是燃烧的火光,罗迪克这只蛾子想要追寻灼烁,就不得不选择飞蛾扑火。   罗迪克不得不得死,因为这是他最好的归宿。   命运没措施不悲剧,因为生活原来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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