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瑛死后,张亦迅速清理战场,安置俘虏和战利品。在请示过陆恒之后,他派出两个通讯兵,一个前往康城,通知杨克难喜讯,另一个前往普城前线南方军军营,见告李蔚如曹瑛已死的消息。
午后,重新整编完毕的警卫团开拔,雄师前往康城驻扎。
早已获得消息的杨克难和马邦德组织全城黎民前来迎接,陆恒骑着高峻的白马,被张亦等人蜂拥着,走在最前面。
当陆恒进城时,全城黎民山呼“县长万岁”,鞭炮声不停于耳,舞龙舞狮的艺人在前方空地上耍得有声有色,锣鼓喧天,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陆恒勒马停住挥了挥手,这一个行动瞬间引爆全场,欢呼声震天!
马邦德和杨克难在欢呼声中向陆恒走来,两人都难掩脸色喜色。
“恭迎年老(县长)凯旋!”两人一起高声道。
“恭迎县长凯旋!”所有黎民一起大叫,声澈寰宇。
“民心可用啊年老!”马邦德兴奋道,“年老,你那边消息一传过来,征兵点来应征的民壮翻了一倍!各人都抢着要当你陆大帅的兵!”
陆恒笑了笑,对张亦道:“军事你是内行,你认为我们再继续征兵,以现有的人手可以掌控吗?”
张亦肃然道:“大帅放心,只要军费富足,来几多,我要几多!”
“好,那就继续征!”陆恒颔首。
“是,大帅!”张亦抱拳领命。
自陆恒从曹瑛的杀手手中救了张亦后,张亦就开始对陆恒变得敬重起来。陆恒也没有纠正,既然张亦觉得这样是报恩,那就随他。施恩不图报,不是件好事。
陆恒环视一周,对马邦德道:“这局面是你整出来的?”
马邦德嗤笑道:“我可没这么大招呼力。”
他努努嘴道:“是那帮乡绅,前几日跟咱们甩脸子,觉得曹瑛一来咱们就得死,甚至另有人专门去给曹瑛送礼,说什么‘苦盼王师南征’,结果曹瑛死的消息一传过来,好家伙,一家拉了一马车礼物来找我,要庆祝县长凯旋……”
张亦冷笑:“一帮墙头草!”
杨克难笑道:“他们不外是想活命而已,也怪不得他们。”
陆恒听闻此言不禁皱了皱眉,不外没说什么。
“走,回刘府。”
“年老,那他们……”马邦德指了指一边站成一排畏畏缩缩的乡绅们。
陆恒看已往,那群乡绅立刻又哈腰又作揖,全部赔着笑。
陆恒收回目光,淡淡道:“查一查这帮乡绅有无欺男霸女的恶迹,有就依法处置惩罚,若是良绅,奖!”
马邦德道:“我看就甭查了,这帮乡绅,挨个儿枪毙,没一个冤枉的!”
陆恒没理他,对杨克难道:“克难,康城你最熟悉,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三天之内给我一个结果。”
杨克难面露为难之色,道:“县长,若是真查,我怕这群乡绅活不了几个。执法的尺度,是不是适当放宽些?”
陆恒笑呵呵道:“怎么执法你决定,我只要结果。”
杨克难松了口气,道:“是,县长,克难三天之内,肯定给县长一个满意的回复!”
陆恒点颔首,扫视三人一周,道:“张亦既然来了,征兵整编的这一摊子,就交给他管了,克难暂时卖力县里的政务和治安,老马你做好我们的大管家。需要什么人才辅佐,只要可靠的,就招来用。”
“是,县长(大帅)!”三人齐声应道。
陆恒满意所在颔首,道:“你们各司其职吧,不用管我了。”
“大帅,我派一个连掩护你。”张亦道。
“也好。”陆恒应了下来。
三天后。
张亦已经完成了征兵事情,共征得民壮三万四千人,远远超出了陆恒预计的人数。
不外在此乱世,兵自然是越多越好,陆恒是个极端缺乏宁静感的人,这也是他虽无心军务,却执意要生长势力的原因。
张亦在经过陆恒同意后,决定将这些兵源混编成三个师,在整编结束后,就是陆大帅正式上任之时。
杨克难在第三天上午,提前将对乡绅们的视察结果摆在了陆恒面前。
饶是陆恒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这些乡绅们的累累恶迹后,照旧觉得触目惊心!
“民国六年三月,张家夺韩家村三十六户村民共计一百亩良田,并和土匪‘一阵风’勾通,杀死村民七十四人,其中包罗十七名不满十岁的孩子,劫走民女二十七人,韩家村成了鬼村。”
“民国七年三月,李家恶少李天来强—暴胡家油铺胡老蔫儿的妻子,遭反抗,竟指使手下三十余人将此女侮辱至死,事后杀了胡老蔫儿和其一对子女,纵火烧了胡家油铺。”
“民国七年九月,黄家家主听信游方羽士之言,以赤子心头血为药引,救治自己痴傻多年的儿子。三个月内,每日都搜集周遭百里的婴孩,剖腹取心,或强买,或偷抢,直至三个月后其痴傻儿突然暴毙。”
……
一桩桩耸人听闻的恶事摆在陆恒眼前,纵然陆恒向来不觉自己是什么正义之人,但照旧义愤填膺,只觉心头怒火蒸腾,恨不能将这些做恶之人杀个洁净!
“初来康城,只觉康城富足,黎民安康。”陆恒叹道,“想不到外貌太平的背后,竟有这么多的罪恶。康城都是如此,那其他地方呢?”
杨克难缄默沉静半响道:“如今山河破碎,哪个地方不是这样呢?康城简直算好的了,黎民们能活下去,算福气,活不下去的,只能怪自己运气欠好了。”
“运气欠好……”陆恒咂吧着这句,只觉心头极重万分。
“你计划怎么做?”陆恒问他。
杨克难缄默沉静半响,道:“罚钱。”
陆恒眉头挑了挑,笑道:“我很奇怪,克难你面对曹少璘,尚有勇气将其公审,当众枪毙。怎么对区区几个乡绅,反而如此畏首畏尾?”
杨克难苦笑道:“县长,您知道康城有几多黎民靠这些乡绅活命吗?是一泰半!”
“康城险些泰半的田地都是他们的,城里险些所有买卖,也是各大乡绅的。黎民们或者为他们种田,或者在他们店肆里做工。你只要敢动其中一个乡绅,所有乡绅都市联合起来阻挡你,而且他们极其擅长煽动黎民,一个不小心,就要出大乱子啊!”
杨克难说得也有些激动,他站起身来挥舞着手臂道:“县长,他们和曹少璘纷歧样!曹瑛在石头城烧杀劫掠,只要他来康城,谁都没有生路,所以我才想要招呼黎民们反抗!”
“可是乡绅们纷歧样,他们至少可以让绝大多数黎民活下去,而且活得很好!”
杨克难说到这里,长长吁了口气,看向陆恒道:“更况且,南国各城大多数乡绅都有联系,而各大乡绅和当地的军阀都是紧密相连。县长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乡绅,就不怕那些乡绅们说服所有军阀,来围攻我们吗?”
“到那时候,我们就举世皆敌啦!”
陆恒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他睁开眼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乡绅们……”
“按你说的做。”
“是,县长。”
杨克难如释重负地走了,陆恒等他刚一走,就让一个警卫员去召张亦过来。
闻听陆恒相召,张亦立刻放下所有事急遽而来。
“大帅,你找我?”
陆恒点颔首,将桌上那叠罪状递给他道:“抄家灭门的事情做过没?”
张亦接过,咧嘴一笑:“没少干。”
“好。”陆恒拍拍他的肩膀,“今晚克难一定会召集这些人议事,你带着你的兵,悄悄行动。名单上这些人,一个也别放跑了!我要让今晚的康城,血流成河!”
“是,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