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妈一家人姗姗来迟,满面笑容地和各人打招呼进来,各人都停下筷子。
又等了一会。
婚礼正式开始了。
司仪主持着一整套的流程,时而逗得各人哄堂大笑,时而让人紧绷心弦,很快就到了交流戒指的流程。
“新郎,现在请你牵起新娘的左手,把戒指轻轻戴在新娘的无名指上。”
结婚的戒指在无名指上,我看过许多婚礼,所以知道这点后,在看到那些戴着戒指的男女时,总会去留意一下,他们是不是把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
无名指,有了戒指,不再是无名指。
各人为新人们送上掌声。
大姑妈和曹姑父,另有另外两位尊长上台为他们送上红包和祝福,听新人们喊一声爸爸妈妈,这都是流程,免不了让我想起妈妈喊奶奶的那一声妈妈,仅在结婚那天。
奶奶看着台上的景象红了眼眶,不知是为外孙结婚开心照旧想到往事而心酸。
“新娘子真漂亮。”爷爷夸赞道。
奶奶忍不住笑了一声,偷偷擦了一下眼睛,对爷爷说:“你这不是空话,哪个新娘子不漂亮。”
“是啊。”爷爷很认真地叹息道。
我看过妈妈的相片,年轻时候的妈妈很漂亮,现在成了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照旧漂亮的,虽然她自己不是那么自信,经常要问我:“看到适才那个阿姨了没有?老公是开厂的,她都不用上班,调养得多好,你看她是不是要比妈妈悦目?”
悦目?人老珠黄的还抹什么胭脂水粉,一身貂穿着只有一种昂贵的感受,丝毫没有美感。
丑人多作怪。
我希望老妈也能少抹点护肤品,人老了有皱纹是很自然的事情,只要有人疼有人爱,丑点又怎么了?再说了,在喜欢的人眼里,都是西施,哪来的丑八怪。
护肤品,贵,对皮肤也不见得有多好。
化妆品就更是了。
虽然老妈不涂化妆品,只是出门前涂个口红让整小我私家的气色看上去好一点,我照旧要劝她正视自己:“你比适才那个阿姨悦目多了,不化妆都比她白,比她看上去年轻多了。”
老妈呵呵笑着:“真的?”
“真的。”我觉得三十多岁的女人又不老,只是更年期这种工具是会提早的吧。
因为穷,所以烦心事多。
“要是嫁个开厂的老公,有钱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孩子可以请保姆,自己只要整天去逛街旅游就好了。”老妈有时候也像是一个小女孩一样,可现实的经历让她明白,能过这样日子的人是少数,况且,在我眼里,她比别人都悦目,心里总算是有了慰藉,没有白养我。
“不外,现在这样也不错是不是,让你们爸爸多赚点钱,这样,你们以后能找个好老公。”老妈的话当初不明白,等长大一点就马上明白了。
门当户对是很重要的。
富家巨细姐看上穷书生,是穷书生自己写的故事,而富家大少爷看上灰女人,是灰女人的理想,是我初中时期迷恋的玛丽苏小说经典桥段。
这也是故事。
在现实里,嫁入权门真的会幸福吗?众多的规则另有约束,纵使有钱不能随心所欲又能如何?我一直都不喜欢那些豪宅里面的家具,高峻上,鲜明亮丽,悦目是悦目,可缺少了温馨的感受。
妈妈倒是很喜欢。
高三搬的新家是妈妈一手操办的,为了省钱找种种认识的人,没有措施精装,只能装修得和乡下拆迁后得来的“别墅”一样简朴。
屋子太大,各人都装修不起,“别墅”没有人们想象中那种“别墅”的样子。
“别墅”有三层,一二层通的,第三层单独占楼梯,租了出去,租户照旧原来住老屋子时就租了一间房出去的伉俪。
那对伉俪很热情,过年去乡下,外婆他们都要走亲戚,有一回只留了我和妹妹在家,他们拿大锅灶烧乌骨鸡,非要让我们尝一点。
我们说了不要吃。
他们还非要追上来让我们吃,直到我们上了二楼锁了门还在一直敲门让我们:“尝一点,没关系的。”
可我和妹妹担忧他们要害我们,就没有去理会。
他们喊了一会就走了,等外婆回来,还和外婆说了这件事,不理解我们这两个小孩的行为:“怎么让她们吃一口都不愿。”
外婆只好替我们解释:“她们吃不惯这种鸡肉。”
我也闻不惯那乌骨鸡的味道,虽然看面相,这对伉俪挺和善的,可是步步紧逼要我们尝一口,热情过头照旧让我们畏惧了。
我和妹妹戒备他们。
他们照旧很热情地招呼我们,说饿了可以让我们煮他们买来的面条吃,就挂在灶台劈面墙上的钉子上。
我有些痛恨那天没有尝乌骨鸡的事。
可我照旧不痛恨锁门这件事,或许我可以端着碗锁了门试着去尝一口,这样晕倒了也不怕被人拐卖到山沟沟里去。
只要在外婆家,就会和他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喜欢去外婆家的理由也有这个原因在,我融入不了那的生活。
妈妈挑选的家具我很喜欢。
虽然自制,可耐用,看上去也很舒服,一百来个平方,装修完,花了十来万,没有再自制的了,妈妈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可听我和妹妹说喜欢的时候,照旧觉得支付是值得的。
只是,妈妈的一个小姐妹直言直语,过来看我们的新家时发表了一堆意见,厨房做得太大了,地板欠好,墙纸太劣质,整个屋子都太空了等等。
妈妈的心态再次发生变化。
这一切,都在未来。
酒席上,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外人看上去,丝毫看不出妈妈和爷爷奶奶反面,因为妈妈还会对我和妹妹说:“帮你们阿娘夹点菜。”
只有我知道,妈妈会帮外婆夹菜,却不会帮奶奶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