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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权

第五十三章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四)

孽权 景却 2018 2018-10-05 22:28:29

  “不找,还能有一丝想象的空间。也许,她有一天,就会回来了。”春生重新坐在原来的凳子上,自斟自饮,“只要,我耐心的等,只要我一直等,那些我丢落的,早晚会舍不得,早晚会回来的。”

  “等……”顾落却立在门口闭上了眼睛,突然就失去了力气,“找不回来的工具,就等的回来吗?!难道……”

  她睁开双眼,目光无神:“我真的要失去他了吗?!”

  她其实一点都不能接受,颜霊却不知她。

  弋静深一觉睡醒,便教顾落却收拾一下,回朝。

  顾落却无甚情绪地嗯了一声。

  目送她的背影,弋静深望向旁观者春生:“怎么我一觉睡醒,她又成了半死不活的样子?!”

  春生怅然,只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酸调子乐成令弋静深的俊脸凤眸僵滞了一下。

  弋静深面无心情,薄唇轻启:“是否会讲人话?!”

  “你这个没有情感的……”春生恨铁不成钢地藐视了眼弋静深,轻轻增补,“笨蛋。”

  弋静深按着酸痛难忍的太阳穴,不想理他们了。

  跟他们讲话,有时:甚累!

  顾落却收拾好,其实就是走前,自己给住过的屋子收拾成了原样,而自身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来时两人,去时两人。

  她迈步下楼,目不斜视地路过弋静深的身旁:“走吧。”

  “……”弋静深若有所思地望向她的背影,目光移至她乌黑的发上,这一次叫住了她,“你的断簪丢了。”

  似是美意提醒,又似只是陈述。

  顾落却面色平静:“我知道,走吧。”

  弋静深撩了下袖袍,负手而立,“本王不想跟一个无魂之人共路,记不记得断簪丢哪儿了?!”

  “……”顾落却转头,望着弋静深,眼神惊怔,似乎没有想到他会捏造借口,在乎一根断簪的下落。

  春生……扶额,这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如果说,前面屡次相助于她,是用一句“她是本王的王妃”理所虽然地带过,那么,这一次,都要帮她找回她心上人所赠的簪子……

  江王啊,你又要以什么借口乱来世人与你自己。

  “我……”顾落却在他漆黑深邃的注视下,突然像个有了靠山的孩子,放心了,“怀疑遗失在了雪山……但是那里的雪太厚了,一根簪子怕是找不回来。”

  春生就怕弋静深抽风再上雪山,紧接顾落却的话茬说:“真的找不回来,你千万别去!”

  “你不要去。”顾落却也说,盯着弋静深似乎在担忧他。

  下一刻,她道,“就算去,也该我去。”

  春生摇头:“雪看着要停了,山上那几只黑熊不知什么时候就出来,你们谁都不要去!”

  他望向弋静深,增补道:“尤其是你,它们可是认得你的!”

  弋静深没有说话。

  顾落却来了精神:“这话从何说起?!”

  “万物皆有灵!”春生头疼道,“外人只知雪山中会出雪草,却不知雪山也好,雪草也好,黑熊长居在此,早已把雪山视作了窝,雪山的一切都是它们窝里的工具,人之能见处,人之不能见处,有什么,有几多,它们一清二楚,比谁也了解。”

  “而弋静深的进场方式全然是外来强盗的姿态,见人家黑熊爪里抓着雪草,就红了眼,还给他抢走了,我都预计黑熊们气的要下山找他了。”

  春生语速极快,言之利弊:“人家黑熊能存活至今,生长至今,你们以为它们是吃素的么?!这一次你上了雪山,我可不敢说你能再平安无事地下来。横竖一根簪子而已,难道还比命重要?!顾落却你说是不是?!!”

  顾落却现在已盘算了主意,命重要。

  “我们走吧。”她努力扬起唇角,“找回它又如何。”一根簪子,终究不是颜霊啊!

  她若自恃情深,而置他人于不义,这不就是心上有了人,却丢了脑子么。

  弋静深重新至尾,就问了一句,而面前二人,对白的煞有介事。

  他望着面前心理富厚的二人,声音低低地,“本王说过要去找了么。”

  言毕,从这目瞪口呆的二人身边冷漠走过,嘴角不为人知地勾起一道逗弄乐成的弧线。

  顾落却与春生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有一种被闷葫芦耍了的感受。

  “……赶忙走!!!!”

  “快走……!!”

  “不要再来了!!!!”

  春生背过身,摆手。

  弋静深来一次,他的智商就被碾压一次,欲哭无泪!

  顾落却掩袖轻咳了两声,一脸茫然地跑出了客栈。

  门前,弋静深牵着马,见她来了,立刻松开缰绳,从肩负里拿了一厚暖狐裘给她披上。

  他垂眸,目光里尽是眼中事,没注意顾落却躲闪的目光。

  “会冷一阵子,披上它,总会好些。还冷的话,便搂着我,往我身上靠。我会快马加鞭。出了雪山,便不冷了,你需得熬一熬,知道么?”

  “嗯。”顾落却从喉咙里挤出一声。

  上了马,她感受着寒风凛冽地从脸上刮过,像把把刀子冷厉,不禁用头抵着弋静深的后背,将脸狠狠埋着。

  可照旧满身瑟然发抖,痛苦的紧。

  雪与风咆哮,说停,却不见停。

  她在这样的惨况里,开口高声问:“你冷不冷?!”

  同时,她展开双臂,紧紧地搂住了他有力的腰。

  马步瞬间像是无所忌惮,驰骋开来。

  弋静深下颚紧绷,心无旁骛地目视前方。

  他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要尽快带她离开雪山,以她一无所恃的身子,熬不住太久。

  她一受弱,势必延误路程,而这是场拖不起的战斗。

  有时候顾落却真的很佩服弋静深,佩服他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佩服他从不拖泥带水的应对能力,连他的缄默沉静,也教她佩服。

  他的缄默沉静,不是空无一物,而是虚怀若谷。

  因为她明白,所以她没有再追问,她闭上了眼睛,放心地躲在了他的身后。

  是的,他给的宁静感,连她也不能自欺欺人,再去否认它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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