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龙之卷 第一百零六章 命运的轨迹：赤红（下）

　　安东尼双目睁圆，满脸惊恐。

　　他张大了嘴，却在大剑带起的风压中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看着大剑在眼中慢慢放大。

　　他感受自己的满身血液都在往上冲，在大剑落在头上的瞬间凝固。

　　他只能闭上眼睛，迎接终结的时刻……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

　　安东尼睁开眼睛，却发现镶嵌红宝石的大剑悬停在自己的头上，并没有落下来。

　　他的心里涌上一阵狂喜。

　　“我就知道，你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对差池？哈哈……你的父亲当年……”

　　很快，他的脸色变了。

　　因为红色宝石上发出的炽红光线罩在了他的头上。

　　“啊——”

　　安东尼突然发出了惨叫，全身哆嗦，双手徒劳地在空中乱抓。

　　西奥多单手握着大剑，将剑身牢牢地抵在安东尼的头上，丝绝不为所动。

　　他虽然知道安东尼，这个当年叫做哈尔的叛徒，此时正在经历什么。

　　烈焰焚身。

　　当年他和部下一起被绑上火刑架的局面，比安东尼现在要惨烈得多。

　　随着红光的连续照射，安东尼的身体开始痉挛抽搐，他的眼里红光伸缩，就像被一个红色的幽灵附身了一样。

　　差不多了。

　　西奥多让控制着红光的强度，开始了问话。

　　“当初是谁让你去窥视军团长的？”

　　强大的精神力量以红光的形式压制住了安东尼的意识，他开始平静下来。

　　从安东尼的角度来看，就像是身躯被烈焰焚尽，灵魂逐渐升华。

　　此时响起的声音如同至福乐土的使者，在确认他的资格。

　　“我不是……叛徒，当年……我是收到了军令，南威尔主座……说，埃尔文军团长可能……向魔族泄露了情报，让我……秘密收集证据，交给军事仲裁所……”

　　安东尼神情模糊，断断续续地将当年的情况说了出来。

　　西奥多握紧了剑柄。

　　“南威尔是军团长的副官，他传的命令纷歧定是他自己的意思，凭据圣战时的条例，正式军令必须有三位主座签署，当初签字的都有谁？”

　　“几十年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西奥多虽然知道时机很渺茫，当他在二十多年前醒过来的时候，圣战就已经结束很久了。

　　当初的许多人都找不到了，就连眼前的哈尔·弗兰克，更换了姓名，跑到了拜伦行省，成为了一个商人，西奥多泯灭了大量的资源才视察出来。

　　西奥多咬了咬牙，事实上他现在所受的煎熬是安东尼的上百倍。

　　镶嵌于大剑之上的，是被称为“贤者之石”的炼金术造物，在吸收了部下的灵魂之后，在给予西奥多强大精神力量的同时，也将他们临死前的痛苦、不甘、恼怒、恼恨都一并接收了，成为了时刻折磨他的幻象。

　　放射的红光，仅仅是百分之一的分量，就让安东尼近乎瓦解。

　　活该的！

　　说啊，究竟是谁!

　　在炼金术师和魔法师手中堪称至宝的“贤者之石”，在西奥多这里基础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力量。

　　就拿审讯来说，哪怕一个低级魔法师都能让安东尼交接一切，而西奥多将内心的幻象投射出去，极大地削弱了他的精神之后，才勉强撬开他的嘴。

　　西奥多感受自己眼前的一切都附上了一层红光，脑中泛起了灼烧的刺痛。

　　“活该的，你给我想起来啊！”

　　强大的意志陪同着红光，投入了安东尼的眼里。

　　“啊——”

　　安东尼猛地捂住眼睛，在地上翻腾起来。

　　尽管之后的几十年里，在成为安东尼·拉莫斯之后，他养尊处优，看上去只是中年人的模样，但他终究已经是五十多岁了，这样的刺激对于他来说照旧太过强烈。

　　翻腾了几遍之后，安东尼突然平静下来，瘫在了地上。

　　西奥多将大剑插在地上，跳上车厢底板，狠狠抓住安东尼的双肩。

　　“在交接清楚之前，你不能死！就算死了，我也要把你拉回来！”

　　安东尼肥胖的身躯就像抽去了骨骼一样，在西奥多的手中晃悠着。

　　他的眼里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嘴唇蠕动着，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你说什么？”

　　西奥多将耳朵凑近。

　　终于，声音清楚了一些。

　　“卡……卡西欧……科隆……弗……菲尔德……”

　　西奥多马上呆住了。

　　这三个名字他很熟悉。

　　卡西欧·布朗，当年第六军团的副军团长，在圣战后期战死。

　　费兰德·科隆，其时罗萨帝国的大皇子，在第六军团担任名义上的军团长，真正统领军队的照旧埃尔文，大皇子每天需要签署上百条军令，只是走个形式，代表着皇室。

　　至于最后这位，菲尔德·布鲁克斯，当年第六军团的法师团长，也就是现在的大贤者菲尔德！

　　说完这句话，安东尼头一歪，再也没了声息。

　　没有安东尼作为缓存，大剑上的炽红光线再次大盛。

　　西奥多的面部扭曲起来，眼中射出了数十厘米长的红色光束，不停地吞吐着。

　　他伸脱手，紧紧地握住剑柄，牙关紧咬。

　　“啊——”

　　西奥多突然拔出大剑，开始挥舞。

　　剑刃在急速的运动中化作红色的风暴，将马车的残骸连同安东尼一起卷了进去。

　　火焰在空气的摩擦之下发生，很快将剑刃风暴卷进的工具化成了灰烬。

　　“呼……”

　　西奥多大口地喘息着，左手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剑刃透明的匕首。

　　没有任何的迟疑，他将匕首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额头。

　　面部的抽搐加剧了，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面无心情地抽出已经酿成红色的匕首，右手也松开了剑柄。

　　大剑上的红光慢慢收敛，最终彻底熄灭了。

　　菲尔德……我会找到你的。

　　他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对于安东尼·拉莫斯，或者说哈尔·弗兰克的死，他心中没有半点愧意。

　　因为他当年做的事情，其实已经远远凌驾了他所说的军令的领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叛徒。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了，没有经过任何的遮掩。

　　“西奥多左右，事情解决了吗？您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

　　西奥多没有转头，声音冷了下来。

　　“纳尔森，你跟踪我。”

　　没有恼怒，也没有意外，只是酷寒的陈述。

　　“您不是早就知道的吗？究竟，做出了这么大的投资，给一个观众席位也不算太过吧。”

　　“这次就算了，下次最好提前跟我说一声。另有，下一个目标……”

　　西奥多突然愣住了。

　　“西奥多左右？”

　　西奥多很快回过神来。

　　“没什么，下一个目标不用你们视察了，我自己去找他。”

　　面对纳尔森惊奇的眼神，西奥多轻轻抚摩着右手的手背。

　　来自乔治·里德的消息。

　　他的妻子玛丽安，似乎就是菲尔德的学生。

　　突然，西奥多的行动停住了。

　　他的嘴边泛起苦涩的笑意。

　　他想起了自己跟乔治在蔷薇庄园里的谈话。

　　原来，自己终究照旧……逃不外命运的部署。

　　不外，只要能查清楚当年的事情……

　　西奥多眼神坚定起来。

　　他的眼眸深处，再度燃起了赤红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