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消息有些大,吓了守在外室的小桃一跳。
她急遽撩开帘子,才开口喊了一声:“殿下”,大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小桃只觉得眼前一花,还什么都没看清,那人便已经掠到了床前。
按理说这古代的酒,都没什么酒精含量,哪怕是上一世的原主酒量不太好,也不至于会醉。
所以,难道是昔人的体质问题?
又或者是因为原主的年纪小,且是第一次喝酒?
总之,她才喝了半壶,人就已经有些懵了。
不外,懵归懵,该惦念的人照旧得惦念。
百里苏捡起滚落在地上的酒壶,先是抿了抿唇,然后才蹙眉看向盖住他视线的罗帏,也不知是该撩,照旧不应撩。
犹豫了片刻,百里苏照旧伸了手……
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的小桃,想要上前检察的行动蓦地顿住,不太敢作声制止。
原主胆小,平时睡觉都不愿熄灯,所以现在室内还算明亮。
柔和的烛光从帐隙中流泻而入,紧接着便感受到有人靠近。
凤倾卿稳了稳心神,徐徐的睁开了眼。
此时,本该盖在她身上的被子被她很有技巧的揉成一团踢到了床里。
百里苏只能俯身越过她去够。
他的行动很轻,像是怕惊动了床上的人。
只是,还没等他触到被角,指尖忽地一热,紧接着便被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拉住了。
百里苏身体微微一僵,回眸望去。
本该熟睡的小人儿,正一脸迷惘的看着他。
那双向来清澈明亮的大眼中此时却闪烁着迷离的水光,睫毛微微哆嗦,白皙的面颊上透着淡淡的粉红,双唇如玫瑰般娇艳欲滴。
百里苏下意识的一抖,瞬间便将搭在他掌心上的小手甩了出去。
然后,他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反映太大,恐怕会吓着孩子。
凤倾卿确实被他吓了一跳,再加上喝多了反映有些缓慢,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混混僵僵的大脑有一搭没一搭的运转着,总算是赶在百里苏想要开口解释的前一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外,哭是真哭,可眼泪却是假的。
她原来没以为自己会醉,更眉想着要哭
会提前倒了点酒在袖子上,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越发的醉眼朦胧。
但是现在,被百里苏这么一甩,她突然有些不乐意的决定换一个套路。
横竖她是个没什么记挂的傻子,既然不愿意拉她的手,那就只能让他哄孩子了。
于是,凤倾卿在开嚎的一瞬间,便抬起手腕使劲儿的用袖子蹭着眼睛,直到被辣出了真正的眼泪才肯罢休。
而百里苏,像是被她吓得失去了语言能力,一声不吭的站在床边,半天都没敢动。
而一直站在他身后张望的小桃,倒是没怎么迟疑便窜了过来。
谁知,她家殿下这会儿不知道又犯了什么毛病,都没等她碰到她人,就快速的缩进了床里。
这一番操作,令小桃马上觉得十分眼熟。
时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她家殿下死活都不让自己靠近的午后,也正是那天,她第一次莫名其妙的跑到了宫外。
而且,仔细想想,从那以后,她似乎就再也没近过她家殿下的身……
小桃突然感应有些憋屈,不明白为那个从小跟她相依为命的人为何会突然疏远自己。
可是下一刻,听到凤倾卿口中的低喃,那点儿委屈瞬间便被心酸取代了。
“澈儿会听娘的话,娘……嗝……娘不要丢……丢下澈儿好欠好?”
“澈儿不是傻子……不……嗝……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为什么各人都不理澈儿……澈儿真的很……乖的。”
凤倾卿似乎陷在往事中无法自拔,口中翻来覆去的念叨着这几句话。
虽然语句断断续续,且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小桃照旧听懂了。
她一直以为殿下永远是那般的无忧无虑,连自己的娘亲去世都没见她有什么反映。
可原来,她并不是没有感受,只是小心翼翼的藏在心中,不说出来而已。
小桃暗自脑补完她家殿下的内心戏,也顾不得忌惮百里苏的存在了,一瞬间便哭着跌坐在了床边。
凤倾卿:“……”
我说,这位小朋友,你戏是不是有点过了?
明知道她已经不是傻子了,要不要哭的比她还伤心啊……
百里苏看似是个闲散王爷,可也算是见惯了大局面,阴谋企图、杀人纵火对他来说都是常有的事儿,却唯独没经历过眼前这种阵仗。
原本因为凤倾卿那几句呓语而揪起来的心,也被小桃哭回了原位。
他迅速定了定神,转头喊人。
很快,小桃便被人请了出去,不外她还来得及边走边抽抽噎噎的嘱咐百里苏,一定要照顾好她家殿下。
凤倾卿暗自吐槽小桃少根筋。
适才还拿她当傻子来着,结果一扭头,居然连个奔儿都没打,就留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神游片刻,百里苏已然倾身,计划将她从角落里拉出来,但是却没乐成。
凤倾卿一秒戏精,缩着身子贴在墙根,直到退无可退了,才抬起头双眼发直的看着眼前的男子,面上透着说不出的惊慌。
待看到百里苏神情略微凝滞时,她小小声的开了口:“澈儿听话,不要打澈儿。”
那个平日里总是笑嘻嘻软糯糯的唤他“三哥哥”的少女,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如此的惊慌失措?
这其中的缘由,他基础不敢细想。
因为他怕,
怕自己会失控,
会忍不住想要去杀了那些欺负过她的人。
更怕,他今后不愿放她离开。
……
百里苏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与人相同。
他从小就不屑于卷入波涛暗涌,钩心斗角的朝廷之中,但是不管他何等抗拒,又或者历程如何,他现在的身份已然摆在了那里。
他便只有背负起整个家族的荣辱,这一条路可走了。
眼前的少女,若是个公主,只要他喜欢她,那便怎么样都好说。
可她,却偏偏是个‘皇子’。
这身份注定了他永远无法灼烁正大的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