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原上的雪魔与修行人最大的差异即是在于对天地灵气的使用。
修行人打坐吐纳将天地之中的灵气经由头顶的天灵盖吸入,尔后经过识海,汇聚到小腹的神田之处,最终再由此充斥到全身的奇经八脉之中。
在这一个历程之中灵气本质上照旧灵气,雪魔则与此差异。
它们虽然也吸纳天地之中的灵气,不外灵气在入了雪魔的体内之后便会酿成一种冷气。
这种冷气极具雪原之寒又带有一丝毒性,即即是修行人中了雪魔的冷气也很难在第一时间挣脱对其的影响,他们往往会因此被冻住灵气,即即是深处烈火之中也无济于事。最终奇经八脉会被冷气堵塞,甚至因此而神田受损,性命堪忧。
因此想要阻拦雪魔,最宁静的措施即是进行远距离的攻击。
正如此间摘星观的那三十三座观星台。
......
......
远方那一道黑潮刚刚泛起的时候。
拒北城外深入大雪原距离最远的周元明便已经在第一时间反映了过来。
作为清水州古派的摘星观以阵法着名,观星台的妙用世人皆知,归纳综合而来即是五个字:临、阻、杀、惑、移。
周元明作为摘星观的松堂讲师自然对这阵法五决熟稔于心。
所以在他发应过来的时候,便在第一时间用了摘星观御阵的第一字真决——临。
三十三座观星台在雪原之上的部署看似极其杂乱,实际却暗合着摘星观大阵每一角所处的方位。在周元明使用阻字决的第一瞬,其余从摘星观来的门生们瞬间便已经明白了周元明这位松堂讲师在心中的部署。
数十丈之高的玄色观星台在雪原上忽有悄悄淡光发出。
观星台顶部的方台之上,周元明闭目盘膝而坐,他的神情最是肃穆,右手背在腰后作出了拈花手势,左手放在膝腿之上,一股属于寸法境修行人的气势从他身上弥漫而出。
修行第一境是清弄,第二境是灵韵,第三境即是寸法。
作甚寸法?方寸之间皆是道法。
摘星观的修行人本就最擅在方寸之间画阵图,更遑论在此间盘坐的更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寸法境修行人。
三十三座观星台之中位于雪原最深处的那一座,突然灵光大作。
方台之上凭空显现出一道三尺六角芒星图,周元明随后睁开了双眼,他的神情依旧肃穆,声音却是带有一丝暖意,“临!”
简简朴单的一个临字。
便在方寸之间显道法。
周元明徐徐站起身来,他伸出左手,手掌平平摊开伸过了头顶。之后即是哗的一声,天空散了一处云,九天之上垂直而下一道星光,恍模糊惚,最终却落在了他的左手之上。
“临!”
“临!”
“临!”
......
死寂的大雪原上即是寒风吹拂都有三分音调,此时一连十四道声音随之响起,更是醒人心神。
这十四道声音之中同样仅仅只有那一个字——临!
回过神来的那些处于阵法之内的修行者们皆是眼含震惊向前望去。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总共十五道星光从乌云中落下,落在了他们的左手上。
星光有些黯淡,甚至星柱也有粗有细,但在那方台之上现在举着左手挺直而立的十五道身影却是如此星光可见,如此清晰明目。
之后紧接着的即是那十五座观星台。
如同黑夜里的蜡烛一盏一盏点亮之景,十五座观星台徐徐亮起了厚重深邃的星光,星光似乎汇成了一条星河,又从十五座观星台徐徐流向了剩下那十八座方台上无人的观星台。
最后,三十三座观星台皆是闪熠起了星光,每座观星台黯淡都恰到利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像是夜空中三十三座指人前行的灯塔。
北城门的城楼之上,看到这一幕的于蔚然神情微异,尔后他便想了想,最终照旧拿起了羊毫毛笔,在那张已经画了一个墨点的白纸上又添下了第二笔。
“摘星观的观星台若是用来看星星,想必那一定是一副上好的星光图。”
收笔而立的于蔚然有些遗憾的说道,他的神情依旧还残留着些许的讶异。
这在陈曳看来确实是一副难以见到的光景,便如同大雪原上的那三十三道星光那般。
他轻声说道:“此景甚美。”
于蔚然也体现认同的点了颔首。
这时,从那三十三座观星台一直到拒北城城楼下的那片雪原上,温度逐渐回暖了起来。积雪开始不再那么酷寒生硬,寒风酿成了东风,即是城楼上的于蔚然和陈曳也感应了这些许的温暖。
于蔚然简简朴单的说出了三个字,“临天阵。”
陈曳讶异,问道:“摘星观的阵法已经和临天阵开始呼应,自成一界了吗?”
于蔚然再次颔首,说道:“这种温暖的灵气即是由临天阵转换而来,如果雪魔到了这阵法规模之内,便会因为这温暖灵气实力下降,与体内冷气冲突,实力越强的雪魔作用力便越大。预计寸法境那般实力的进来便会死,灵韵境重伤,也就清弄境的雪魔能够勉强前行。”
“原来如此。但是灵气无法蔓延到积雪之中,所以这大阵才会对于雪虫的影响微乎其微。”陈曳喃喃念道。
于蔚然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说的没错,也正是这个原因才会在雪中埋下朔州的寒品银山刺。”
陈曳沉思问道:“既然雪虫能够钻入地底之下,那么它岂不是也能够直接从地底中前行,从而绕过拒北城?”
“那不行能,”于蔚然摇了摇头,“没有一只雪魔能够从拒北城的地下逃离。”
“为何?”
“因为在过往的无数年间这已经被证明过了许多次。”
“倘若有一次乐成了呢?”
“这……不行能。”
“事情的论断总要有所缘由。”
“你说的有理,但这终归不行能。”
......
城楼之上的对话始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远方那道黑潮也是如此。
视线极好的李地平也在这城楼之上,他高目远眺着那道黑潮,也因此要看的比别人更多些。
这或许即是他神情凝重,缄默沉静不语的原因。
因为他看到了那道黑潮已经徐徐吞吃了大雪原的一半,再有或许半盏茶的时间或许便要直接撞在了那第一座观星台上。
他还看到了在那道黑潮的最前方,有一座始终深陷在阴影之中的巨大身影。
阴影令他始终看不清那道身影的模样,但他看得真切地是,那确实是一道巨大的身影,就像大雪原上的一座小山。
而且那座小山还在一直不停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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