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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阙阁

第九十六章 画中之人

引阙阁 短腿叮当 3128 2022-09-13 05:23:10

  云罗殿外有一颗粗壮的大树,它枝叶茂盛,枝干似乎男人强壮的手臂,延伸至墙内。

  武烁站在树干之上,耳边是响亮的蝉鸣,他皱眉看着窗前那一点零星烛火,不知道那家伙为何还不睡觉。

  他轻身一翻,便进了殿内,行至寝殿的窗前,悄悄的打开了一道漏洞,见那小我私家正伏在书案上,他便放心将窗子打开,又翻了进去。

  一直匀称骨节明白的手捡起一个纸团,摊开来只见画着他的脸,只是用黑墨又在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熟睡的她蹭了蹭脑袋,白皙的小脸上沾上了未干的墨点。

  武烁站在她身旁,用指腹轻轻的擦拭着那块污渍,她竟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言蹊睡眼惺忪的望着眼前清冷矜贵的人,月衣胜雪,她似乎看见了当初站在树下的云时。

  她双手一伸,便抱住了他的腰,整小我私家都靠了在他身上,嘴里喃喃道“师父,你终于来接我了”

  武烁原本计划抱她的手一滞,竟在梦中还想着太傅,还声称自己与他毫无情意,这个女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满口假话。

  他真想现在狠狠的掐醒她,但似乎时间静止一般,他没有动,只是过了许久之后,轻轻的将她抱了起来。

  小心翼翼帮她盖被子时,他才恍间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这样待过一小我私家,像是万年枯木,偶然间绽出几朵不出其意的嫩芽,异常的感受。

  他轻轻的捏了捏她脸,凑近她的脸喃喃轻声道“你倒是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他想知道,画中之人,又是否在心上。

  她梦中急躁的拂去他的手掌,转身睡的越发香甜。

  承颐无奈的听完言蹊或许述说二人争吵之事,一头雾水的问道“那你们这婚究竟退是不退?”

  言蹊懊恼的撑着胳膊颇为伤神“他已经好几日没泛起在我面前了,我也不知道,退不退又不是我说了算”

  他灵光一现,轻拍桌面说道“怎么不是你说了算,他即觉得欠你膏泽,只要你决意不要他的灵芝,那他便退不了!”

  “你是不知道这副废材身体有多累赘!吵个架都累得我够呛,再这样下去,我怕还没来得及嫁给他,便病死了”

  突然间她似乎也灵光一现,眼睛一亮说道“仙君们凡尘历劫,不是只要把凡人的一辈子过完就结束了吗,那如果初若若病死了,我是不是就破除梦境了”

  一只指头狠狠的敲了敲了她的脑门,她吃痛的捂着脑门,又嗔又怒的瞪着他。

  “凡尘历劫,那是没有影象的,一小我私家在世自是不会轻易寻死觅活,且历劫的仙君命格都是天定,岂非寻常,这里可是梦境,若无法替梦境主解除执念,就算你死了也会进入循环,到时候还不知是什么角色”

  她丧气的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唉声叹道“那到底要怎样嘛,以前长不出尾巴我也没有如此这般苦恼过”

  “唯今之计,就是稳住,只要这婚不退,就照旧有希望的”

  她支起身,似笑非笑的盯着承颐。

  他被她盯的发毛,警惕的往退却了退,问道“为何这样看着我?”

  她笑着朝他挪了一步,说道“其实另有一个措施”

  “什么措施?”

  她站起身,自得洋洋的仰着头,说道“他不是说不会玉成我跟你吗,那我俩故意私定终生,他定会为了膈应刁难我不退婚”

  承颐似乎被雷劈中了,疑虑的看着她,不自觉的惊叹道“你是在南海待久了,脑子里进水了吗?”

  她懵懂的挠了挠脑袋,纳闷的问道“那边此言,此法又有何不妥?”

  大不妥去了,当初赢取天妃之时便在三界面前许下了盟誓约,生生世世唯一人,纵然与旁人假情冒充,因许约之人是天帝,所以天雷纵然穿过十八层地狱,万重梦境,都市精准的劈在他身上。

  “你是不是傻,他说不愿玉成你我是为何?以他那个冷淡的性子,若是旁人定然瞧都不会瞧上一眼,更况且他之前心心念念要和你退婚”

  她歪着脑袋,没精打采的说“我不知道,可能因为,特别讨厌我吧”

  虽生的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却是个痴傻的,憨傻痴呆的他又开始忏悔将她养在南海。

  他叹朽木不行雕的的戳了戳她的脑门“因为他,基础不想和你退婚!”

  “怎么可能,你自己也说了,他心心念念要退婚,我看就是他居心叵测,小人之心,偏要和我反着来,欺负我而已”

  他万般无奈,扶额摇头道“这个小傻子,算了算了,你自己会悟吧”

  她越发疑惑了,迷茫费解的继而撑着脑袋双目空洞的叹息着“上岸后的世界,真的好庞大”

  承颐欲言又止的看着她,犹豫之下照旧说出了口。

  “小言蹊,你且记着,梦境唯一能堪破的要领,即是助梦境主告竣夙愿,你一人万事小心”

  她点了颔首,不耐烦的说“知道了知道了”

  尔后猛然会过神来,瞪着眼睛问道“我一人?你要去哪里?”

  “三界政务繁重,进入梦境只是我的一分意念,就快要消散了”

  她手忙脚乱的抱住他的胳膊,泪水瞬间蓄满了眼眶,带着哭腔道“颐哥哥,你走了就没人陪我了,万一,万一那个武烁又欺负我怎么办”

  承颐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这梦境里的每一小我私家都是真实的,身边的一切也都是鲜活的,如今你出了南海,也该学着长大,你要去找”

  她委屈巴巴的望着他“找什么?”

  “找在这里与你息息相关的至亲挚友,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你要学着去和他们相处,就像你父王和阿姐那样”

  她垂丧着脸小声道“那好吧,颐哥哥走了,太傅大人怎么办?”

  “自会变回从前的那个他,只是我占了他的肉身而已,小言蹊,莫要惆怅,我在九重天备好珍馐美食等你回来”

  承颐清楚,她与云时,已历经几百年的纠葛牵绊,泥下之根早已交织再一起,就算没有初鄞的夙愿,她和他也是命定了要在一起的人。

  他的命定之人,也在九重天上等着他,想到他那温香软玉般的小媳妇,嘴角便止不住的笑意。

  曾经他也在偏执和疯狂里迷失,可他照旧遇见了那份恻隐和幸运,将他从行尸走肉般的日子里拽了出来。

  他唯愿,他们也能如他那般,牵着一小我私家的手,走过漫长的黑夜。

  第二日便听说太傅病了,她抱膝坐在门前的大树下望着夜幕即将降临的天空,心里不停涌起酸涩之感。

  原来孑立就是,明明四下灯火通明,却又四下无人可话。

  星星出来了,亮的晃人眼睛。

  她眼里也掉落出了几颗星星,她想念父王和阿姐,颐哥哥,另有师父,只要自己能快些打破梦境,他们就都市很快回到自己身边。

  肩上突然被披上一件粉色的披风,她抬起头一看,王后正温柔的看着她。

  她没有母亲,不知该如何自处,但生涩试探的喊了一句“母后”

  她伸手将她扶起,柔声道“若若,怎么心绪不佳,是不是又和烁儿闹别扭了”

  王后虽然周身简朴大气,满身没有丝毫金银玉石遮盖,但仍旧透着雍容典雅,娴静大气之风。

  “没有,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云罗殿了”

  她洞察了二人的心思,笑着对她说道“你可是因好几日未见他,才这般忧思?”

  “我只是近来觉得聊胜于无而已”

  她温婉的笑着,说道“平日里我总担忧你的病,便对你多加看管,食行都约束着,但这一次,没有那般拘着你,你倒是比从前有活力些,看来你父王说的对,过于担忧反而倒霉于你的恢复”

  听闻武烁从小在王后身边长大,而且只有在王后面前才会显得有些人情味,定然是他全心全意信任之人。

  她回握住王后的手,问道“母后,这两年我缱绻病榻,似乎忘了许多事情,您给我讲讲我和他,小时候的事吧”

  王后笑了笑“风大,且先进屋,母后再说予你听”

  不外两盏清茶,她便已知晓,她费尽心血想要嫁的那小我私家,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怙恃乃是领土宁城的将领,替王上和万千子民反抗着另一头南宿族的侵袭。

  直到他七岁时,宁城城破,为了反抗敌军,险些全军淹没,而他也在那场惨烈的战火之中失去了双亲,至此孤苦无依。

  没有人知道他小小年纪历经了怎样的残忍,天真烂漫的孩童心性早已被嗜血的杀戮吞噬,至今他都没有说出自己藏在恭桶里,忍受了三日的恶臭,亲眼见到了什么。

  世人没有任何资格指责他的凉薄与淡漠,失去的太多,便对人间难以有热情。

  他十三岁便向王上启奏,要随军出征。

  王上王后心疼他满门忠烈,唯剩他一根独苗,自是不会同意,便有了厥后他与初若若的约定。

  不止为何,言蹊心中一阵难言的钝痛,当她知道他那般处置下毒之人时,心中也曾畏惧恶寒,质疑过他是否过于狠厉阴毒,但这世道又何曾给过他侥幸。

  言蹊想起自己在海底肆意快乐的时光,皆因有亲人的呵护,而在引阙阁的欣然自得,也皆因有师父的宠溺。

  纵使他有父王母后的照拂,可终究是一人在这酷寒庞大的王宫,又是如何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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