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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阙阁

第二章

引阙阁 短腿叮当 2609 2020-02-10 21:19:47

  凡间白昼里最是热闹,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有着叫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有些热气腾腾的面摊,酒肆里许多风骚倜傥的文人才子和富家子弟说笑吟诗。

  依靠在酒肆二楼栏杆边的女人真闭着眼睛细细的品藏着杯中物的滋味,许是滋味甘甜美味,她心满意足的放下杯子,砸了砸嘴。

  “都说酒是俗物,不行贪杯,但我觉得明白是琼浆玉露,是不行多得的好宝物”

  柳子阎收了手里的扇子,欲制止她“我们是有正事的,你别喝多了”

  她低头笑的缱绻而温柔,任凭谁远远瞧见这小楼一角都市给眼前这两人冠以才子美人天作之合的美誉。

  “你应该知晓,忘川主,引阙主,若是想借忘川水重新来过,必须要引阙之主宁愿才可”

  玉面令郎敲了敲桌面道“怎么,你忏悔了”

  她瞪着他,两只眼睛像泉水一般透彻清亮“小阎,暹娘又不在,你还不计划说吗,稀里糊涂的这个忙我怎么帮”

  他心虚的低下了双眸“这是我阴司最大的秘密,如若被天帝知晓,这黄泉怕是要易主”

  “如此见不得光的事,你即找我资助就是笃定了我与天帝没有什么舐犊情深的父女情,不会尽天宫三殿下的职责将此等龃龉之事上报”

  他盯着她那张出尘脱俗的脸,明明生的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却一脸沉稳老练的模样,疑惑道“你明明如此聪慧,为何当初在天宫会被人欺负成那般”

  她笑的仿若置身事外“为了认识你和武烁啊,我若是在天宫人人都敬我,又怎会知晓究竟谁人真心待我好,谁又是真正不图利益与我来往”

  “不外……”

  “不外什么”

  “我现在觉得认识你这么玩意,是不是挺不值当的”

  小阎殿气的捶胸顿足,满面不愤道“不值当!是谁陪你挨罚,是谁替你抄书,是谁在天河陪了你三年”

  “小阎小阎,我同你说笑的,你的仙恩,我铭记于心”她老实的捂着胸口说道。

  “别空话了,快说出原委”

  “孟婆乃是轮回之路最后一道关卡,平日里熬制孟婆汤,让那些转世轮回的灵魂喝下忘却前尘往事,这是三界所知晓的孟婆”

  “旁人不知道的是,孟婆是怎样成为孟婆的,她们通常都是身世凄苦,受尽了人间的爱划分,求不得,怨憎会,遭受了凡人所难以蒙受的折磨,死后灵魂不得安息,不入轮回,执念着生前的某一件或者某一小我私家,最终将灵魂进献给阎王,成为一具真真正正的行尸走肉”

  她愣住,心里的推测像一块悬在头顶的巨石,巨大的阴影威胁着她,似乎随时要将她倾灭,惊恐的瞪大了双眸,问道“阎王要她的灵魂做什么”

  她微微怔住,面露疑色道“差池,阎王要真想做什么,一缕灵魂肯定是不够的,难道……”

  “如你所想”

  一个阎王四处掠取凡人灵魂,就是监守自盗。且阻碍轮回转世,扰乱三界秩序,伤天害理,罪不容诛,早晚会遭到天谴。

  震惊之下她回忆起了第一次和阎王晤面,那是她刚上天宫五十年的时候。那天正午她因为被蓬莱仙人的徒弟在脸上抹了三日墨,被天帝瞧见了,斥她顽劣不学无术,不注意仙家形象,让她在大殿外的仙树下罚跪。

  老阎殿领着小阎殿上天宫面见天帝,路过的时候瞧见了跪在树下的她。就算是罚跪,也是个不愿老实安生的,拿着树枝不停的拨弄泥土里的蚂蚁。

  端庄威严的老阎殿突然就红了眼,朝她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原本是阴鸷带着煞气的双眸却生出了几分柔和,唤了她一声“三殿下”

  抬眼就看见了满身浩然正气,威风凛凛的老阎殿和丰神俊郎的小阎殿。

  那是她在天宫听到最恳切实意的一声三殿下,丝绝不带鄙夷和不屑,甚至另有几分怜爱的意思。

  自她搬到忘川,对她也是颇为照顾,这个向来正直严谨的人,私下里竟冒着大不韪行如此诡谲之事,恐如此行事,怕是要搅乱风雨,不得安宁啊。

  “前些日子,阿昔的灵魂不知怎么的,竟跑了出来,恢复了神识,想起了过往的种种恩怨,终究是意难平,从黄泉逃到了人间”

  伽阖正坐危襟,思量再三,终是开口道“老阎殿,究竟想要做什么,你可知万一事情败事,会是个什么下场”

  街上人来人往,嘈杂喧闹,小阎忧愁的盯着行人,淡淡的无力说道“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只是说不是用来伤天害理的,待到事成,自会放那些灵魂去转世”

  可他这么做已经是在伤天害理了,她看着忧心忡忡的他,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柳子阎是她在三界里唯数不多的知心挚友,为了情义欺上瞒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肩负。更况且大殿下的手段她是领教过的,如何忍心推自己的知交入火坑。

  他们所在的这个凡世就是出逃的那个孟婆阿昔的家乡,这个女人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奈何母亲早逝,妾室上位,自小被恶毒的妾氏苛待,在妾氏产下子女之后更是难到了极致。

  奈何从小身子娇弱,七岁那年眼睛便失明,在黑暗困顿艰辛里磨难了十年。所幸奶妈心肠好,一直在身边看顾她,就算日子过得苦不堪言,但风雪里仍有一把破伞照看。

  十七岁那年,奶妈病重,卧床不起,她请求家中主母请医生帮老人家看病。

  恶毒的主母却对她冷嘲热讽,一身华裳锦缎的主母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姣好,一身粗衣麻布也气质斐然的瞎子,心里愈发嫉妒急躁。刻薄刻薄的框她道“近来家中银钱紧张,都有些捉襟见肘了,身为巨细姐要体谅一下家中难处”

  主母平日奢靡,一道菜就可以请一个上好的郎中,只是欺悔她瞎而已。

  她知晓主母的刁难,自己摸索着出了门。一路上跌跌撞撞,运气不太好走到半路便遇上雷雨,还摔进了水坑。

  杂乱中头顶的雨停了,唯有如撒豆般窸窸窣窣的响动,她觉得自己所经历最艰难的风雨停了。

  那人说话的声音温润的如同溪水白玉“女人,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里”

  那个清澈的嗓音是她往后的劫,亦是黄泉里的梦魇。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乱的摸索着,握住了前面这小我私家的手“我要去找郎中,这位令郎能否带我去找郎中”

  “你看不见啊”

  她有些羞愧的点了颔首,又唯唯诺诺开口道“请令郎帮帮我,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巧的是,此人就是一名郎中,不巧的是,奶娘没能等到她回来。

  主母命人用破席卷了,在城外挖了个坑随便埋了。她拿出自己私藏的一点细软,给奶妈订了一副棺材,又用剩下的钱让人给她凿了墓碑。跪在灵前悲拗痛哭了一番,便晕倒在那灵前。

  醒来时闻到了一股药香,原是那郎中外出采药发现了她,将她带了回来。

  郎中姓孙,是行医世家。并见告她的眼睛或许能治好,从那日起,孙郎中成了阿昔在奶妈走后心里唯一的那点依仗。

  向来孤苦伶仃之人,所求都不多,她们渺小而卑微,陌生人对她们一丁点的善良都能成为她们依靠的高墙。

  日子久了,她徐徐觉得他是一个温柔宽厚善良的人,经常接济那些看不起病的穷苦人家,不知不觉年少一颗懵动的芳心暗许。

  那年七夕,他约她晚上一起逛灯会,那是她第一次迫切的想要看见这世间的五彩斑斓,人间烟火,以及他的脸。

  一个盲女,感受到除了吃喝之外更为强烈的渴望,就是有关于他的一切,欲望总是在你拥有过之后,再放肆的想要有更多的美好,欲壑难填。

  他将一柄莲花灯放在她手里,又细细的将灯的模样说给她听,最后伴着盛夏的蝉鸣声,他问她愿不愿意嫁给她。

  她自卑,手中紧紧的握着那用来探路的竹竿,内心一阵酸涩的欢喜,畏缩着不知怎么开口。

  郎中握着她的手,坚定不渝的对她许下了誓言,到底是年少,终是抵不外这蜜语甜言。

  阿昔觉得她这一辈子虽过得坎坷,但上天终将是待她不薄,她想要一人心,便真的获得了。

  原本她以为等来的是与他的婚礼,纵然没有十里红妆却也满心期待的婚礼。期盼向来是个不尽如人意的工具,更况且大多都是与你所想的南辕北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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