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的白昼,一行车马离了上京,向南城外的月峰山进发。
郭明朗骑着高头大马,心血来潮便吼上两嗓子。
邵玄冬伴着岳父陆越凡缓骑而行,不聊朝堂之事,尽说些江湖听说、异国奇事,另有些家长里短。
而陆青湘则与母亲苏氏安宁地坐在马车内,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你与书闲,真搬进青玉园了?”苏氏前两日命人送工具去宣国公府,才得知,陆青湘与邵玄冬居然没住在宣国公府了。
这可吓了她一大跳,她正想着抽闲过青玉园瞧瞧陆青湘,询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邵玄冬倒先邀了他们出来。
“嗯。”陆青湘应声,“是书闲的意思。”
“你呀,怎么不劝着点呢。”苏氏摇头,“父子间哪有隔夜仇?更况且,这件事情如果传了出去,人家恐怕不会说书闲的不是,倒是要怪你这个儿媳不懂事了。
一会儿,我亲自同书闲说。都是一家人,没须要弄地这么生疏。青玉园偶尔小住可以,长住可就不成体统了。”
陆青湘没有多言。
她阿娘即是这样,纵然不喜欢深宅内院的那些庞大事,但照旧会依从,会妥协。
入住青玉园这件事,她劝不劝,她阿娘劝不劝,其实都没有用。
邵玄冬和他父亲之间,恐怕不止隔夜仇这么简朴。
不外,她阿娘为了这件事便数落她,若是再知道她随着邵玄冬四处查案的话,还不定要怎么教训她呢。
照旧先不说的好。
苏氏看了一眼陆青湘的神色,轻叹,“说句心里话,你能和书闲住在青玉园,我自然是打心里替你兴奋。
可为了久远计,为了你的声名,有些日子照旧得忍忍。我也知道,你上次回门,嘴上说着那宣国公夫人待你好,其实又能好到哪里去?
究竟不是书闲的亲娘,即即是,也未必会疼儿媳多过自己的儿子。骨血血缘,偏着心,这是人之天性。
我事事为书闲考虑,也不外是希望他多疼宠你而已。”
“我知道的。”陆青湘作声,“这件事,我会再劝劝书闲的。”
苏氏颔首,突然又道:“你舅父舅母派人来了频频,说是想邀你和书闲已往苏府一聚,我都给推了。
倒不是还念着之前的怨,只是想着,你和书闲才结婚不久,有些蜚语怕是还不能够止息,迟些再聚也不迟。”
陆青湘挽着苏氏的手道:“阿娘,已往的事都已经已往了,你也不必为了我,与舅父舅母他们生疏。
这样吧。今天是来不及了,等下回得了空,我和书闲将舅父舅母也邀来一块聚聚。这样,各人也免得尴尬。”
苏氏松了一口气,拍了拍陆青湘的手背,“你能这么漂亮,我也就放心了。这也说明啊,书闲确实待你不错。”
两母子笑着聊去了此外话题。
进入月峰山没多久,阵阵凉意便涌来。
山间一些树木逐渐染黄,一些泼红,另有一些仍然青翠,形成了秋季独占的自然色调。
柿子树已经缀满了青果,正待成熟。
桂花开始飘香,漫山野菊斑黑点点,鲜嫩可爱。
陆青湘趴在窗边,将眼前的美景收入脑海,但却没了作画的激动。
可能时间,真的会改变一小我私家吧。
月峰山并不止一座山,而是绵延相接的十几座连峰。
月峰山里散落着几个小乡村,以及一些单门独户。
而邵玄冬的别院,玉屏山庄,便落在其中一峰的山腰上。
远处眺山峦,近处观流瀑,是个绝佳的观景点。
山庄深幽,比之青玉园,少了些人工雕琢,更多了几分朴实气息。
陆青湘的父亲陆越凡,一看到这山庄外边的情况,立刻便乐开了怀,有些激动隧道:“妙啊!妙啊!简直是个好地方!”
陆青湘与苏氏相视一笑。
陆青湘敢肯定,如果是去到青玉园,她父亲恐怕还未必这么兴奋。
一行车马还没到门口,早有人往山庄里报了信,山庄的管事领着庄内奴仆纷纷出门来迎接。
管事姓张,六十来岁,已经是满头鹤发,但看上去精神很是丰满,双眼也很有神。
邵玄冬称其“张六叔”,而真一和心雁对其也很敬重,足见这个管事,应该是随着敏仪大长公主的老人了。
张六也没有倚老卖老,礼仪做足,对陆青湘、陆越凡和苏氏都很尊敬,甚至和陆越凡没几句便聊到了钓鱼上面,十分投契。
一行人走进山庄,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自然宁静的气息。
青石小路蜿蜒,古木参差错落,半枯的藤木耷拉在远墙上,另一边的角落却又绽放出生机勃勃的小野花。
可以说,走进这山庄的一刹那,就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涤净了心灵。
所有的凡间烦扰,统统被阻遏在门外。
“老奴已经让人备好了午膳。”张六引着一行人朝休憩的院子而去,“少爷,想在哪里用膳?”
邵玄冬沉吟道:“去银光湖那边吧,用完膳,各人休息一下,阿爹也可以钓钓鱼。”
张六应声,“老奴去付托。”
对于邵玄冬的讨好,陆越通常兴奋地不得了。
如果换作别人,他铁定不喜。
可邵玄冬是他的女婿,那就完全纷歧样了。对方越是这样重视他,就越说明是真的喜欢他的女儿。
否则,一个位高权重的将军,哪能这样摆低姿态,织起万分的耐心去讨好他这个低阶小官的岳父?
下人收拾行礼,邵玄冬引着陆父、陆母、陆青湘往银光湖而去。
那是一片碧绿色的深湖,湖水清幽,山云皆反照其中。
一座跨湖长廊横接两岸,两岸的景色各有差异。
湖中央有块小洲,几间简朴的木屋,伴着自然而然的草木,就似乎世外桃源一般。
陆青湘、陆越凡与苏氏都惊叹于眼前的美景,长廊、小洲、湖水,三种差异的气势派头,却又相相互契地嵌合在一片自然幕景中。
“这么多年了,照旧老样子。”邵玄冬叹息。
张六接话,“长公主的工具都还在,老奴隔些时日便已往扫除。对老奴来说,简直也没有变化。”
邵玄冬的神情有些庞大,“张六叔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