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名声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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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彬不为所动：

　　“哪任天子不是这样，又有哪个真把世家的权益给收回去了？他想，他就能吗？你只要不做那个叛徒，世家全部拧成一股绳，怕什么皇上皇下的？”

　　“没有世家的支持，你以为太祖就能坐稳山河？”

　　“现在山河坐稳了，又想卸磨杀驴，把世家的权益都收回去——他先收得回去再说吧。”

　　“你也别唬我，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

　　……那是我饭量小，谢显默默地饮茶。

　　“谢家与各世家一向颇多交往，就因为你，谢家都快要自绝于世家了！”谢彬这辈子没被人这么劈面羞臊过，有这么个侄子，身子弱，招祸的手段却硬，早晚让他带累死。

　　他算看明白了，什么为了谢家前程抱天子大腿，他看谢显纯粹是享受为虎作伥的快、感。

　　眼里没有谢氏，更没有他谢彬。

　　“谢显，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若还不思悔改，一意孤行，我会联合族长将你逐出谢氏一族！”

　　到那时天子若不嫌弃他名声臭了，愿意用就用，横竖跟谢家已经没关系了。

　　“我知道了。”

　　知道了，而不是照办。

　　谢彬拂衣而去。

　　“叔父慢走。”

　　谢显在后面敬重地起身相送，绝口不提谢家某同样被施以杖刑的谢家旁支，想必是还未获得消息。否则，今晚只怕没有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话音未落，又坐回了椅子上，轻轻呷了口已然温了的茶。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连改朝换代都不外是瞬息之事，天下之主都轮流坐了，凭什么世家就以为自己永远可以安享富贵，永垂不朽？

　　凭什么这些人生下来高官厚禄，一边混吃等死，享受着至高权利，一边又自豪决绝地藐视、压榨着别人？

　　在世的意义又是什么？

　　不外是国家的蛀虫，而已。

　　时代变了，世家的眼光却永远停留在最辉煌的时刻，他们……落伍了。

　　旧的，终要被新的取代。如果这一点他们都看不清，那被取代了，就一点儿也不亏。

　　明月这时又端着白瓷盅进了屋，“郎主，这是夫人派人送来的燕窝粥，让郎主一定趁热喝了。”

　　“这回是真的喽？”谢显一笑，眼角微微上挑，眉眼间似乎染上了春色。

　　明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快二十了还未曾娶亲，在外面不假辞色，对着他们这些下人倒是满面春意，何苦来哉？

　　“夫人交待下来，若是医生纠缠不休，夫人便去请老夫人出头。”明月低声道：“夫人还说——”

　　“夫人说没说，叔父已经走了，你们就没须要将这些事再揭出来广而告之？”

　　“小人这不是怕郎主亏损嘛？好歹医生是尊长，身份上占着优势，您欠好驳了面子。有夫人的交待，郎主也不用每次委屈求全……”

　　谢显摇头，“我这里就能解决，没须要劳烦老夫人。老夫人年纪大了，叔父再荒唐，也是她的儿子，何苦让老夫人这个年纪还要费心儿孙？”

　　……您也得有这身子骨儿解决啊，明月还真怕他们家这位光禄医生哪天突然让酒色拱的一时火起收不住，把他们郎主撕了。

　　老夫人和夫人日常担忧郎主的身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外她们没辙，可是在家就恨不得把他揽身后边，当眼珠子似的护着，长房宗子长孙，最是得老夫人的疼爱。

　　要他说，他们家老夫人身体都比郎主硬郎，还真不如把老夫人推到前面，看医生还敢不敢时不时来作！

　　“您就是太好说话了，谁都敢欺负您。”

　　明月自幼在谢显身边长大，又有老夫人和夫人撑腰，所以唠叨起谢显来嘴下绝不留情：“您就不应随着去王府，旨都传完了，潘侍郎想去就自己去呗，到哪里都拉着您——刚刚要不是那位曲大人身手敏捷，挡在您身前，王家的拳头就砸您身上了！”

　　“您也不想想您这身子骨儿……”

　　谢显微微皱眉，无奈地叹道：“行了，明月，你才十五岁，越来越唠叨，像个老头子。我有些乏了，你看水烧热了没有，我要淋浴。”

　　他知道他娘的用意，明月生动机敏，想将他派在身边，时时活跃气氛，以免他太沉闷。

　　就是，太生动了，也是一种甜蜜的肩负。

　　他还小，身处的职位也决定了他的视野肯定不会与他一般，也理解不了他的决定。他只知道体贴他的身体，另有……最体贴他的身体。

　　所以让他劳心劳力的，都是明月的敌人。

　　王家，他是必须去的。

　　只是就地行刑却不必做的那样绝，究竟一个手腕折了的负伤在身，在天子那里也好说，往后延一延也就而已。

　　可潘朔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给王家悦目，列架子要开打，他谢显断没有临时倒戈的原理。

　　“郎主，”没过多久，明月去而复返，脸上现出焦急之色：“医生去而复返正往这边来，这可如何是好？”

　　叔父等了他近一个多时辰，并不知晓被罢官的里面有谢氏族人，现在突然折返回来，想来是有人上去撺掇了。

　　“告诉叔父，我吹了凉风，身子不爽就先睡下，等明日我再亲自去二房见叔父。”

　　谢显不急不缓地喝着燕窝粥，“将人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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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宝信一觉到天亮，心这么大，连身为贴身丫环的采薇都体现佩服。

　　满城风雨啊，一大早谣言传的满天飞，她昨日虽未出府，但已知天下事。袁家嫌弃她家娘子的事，已经传遍了建康城。

　　先是打群架，厥后被抓进衙门，虽然囫囵个儿出来了，可是名声都坏了！

　　她们是计划退亲没错，可是是抓袁琛的小辫子，占据道德的制高点，不是把自己满脑袋瓜子头发编成辫子递到别人手里啊！

　　眼瞅着她家娘子神清气爽地打完了一套拳，采薇终于忍不住了：

　　“娘子，以后可怎么办？您名声都臭了，万一嫁不出去了怎么办啊？”

　　很好，终于有人一大早破坏她的美意情了。

　　萧宝信以为自己的美意情怎么也能连续个一天半晌的，结果亲手葬送在了身边人的手上。

　　“没关系，嫁不出去你就和我一道出家做尼姑。”萧宝信笑若东风，一时间院子里的花都黯然失色：

　　“咱们以后四处化缘，吃百家饭，见识天下美景河山，多美好啊，总比困在一座锦衣玉食的牢笼里强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