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扎心

　　谢夫人言归正传：“娘是问你，该怎么才气让你阿兄把官给辞了。他，你也知道，把那官儿当成命一般。”

　　萧宝信失笑，一张脸刹那间艳若桃李。

　　果不其然，就听见谢夫人心花怒放的心声，绝不惜啬地赞美起自家闺女这盛世美颜。

　　不外萧宝信不觉得她娘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自带滤镜。她娘虽然傻白甜，其实审美照旧很有水准的，她相信都是发自肺腑，再真实不外的心声！

　　做女郎就要这么自信！

　　“娘，你是不是忽略掉了什么重要问题？”

　　以免为谢夫人心声所扰，萧宝信十分乖顺地将谢夫人扶回上位，自己远远地坐到椅子上。

　　闺女这是孝顺呢？

　　照旧嫌弃她呢？

　　坐这么远，她要是眼力不济，眼神交流都做不到。

　　“忽略了什么？”谢夫人思考，“我一向容易忽略重要问题，你也知道。”

　　噗！

　　她娘倒是对自身认识相当深刻。

　　“娘，现在的问题不是咱们怎么让阿兄把官辞了，而是你要知致谢显的身份。”萧宝信徐徐道来，俏脸露出浅浅的笑：

　　“他是皇上身边的黄门郎，无缘无故又怎会来咱们府里出谋划策？想来，是皇上的意思吧。”

　　什么认亲的照旧一边儿去吧。

　　谁认真，谁就输了！

　　某输了的夫人体现：“那要真是皇上的意思，为啥不直接将他去职免官了？还非让谢显跑这一趟，他身子骨那么弱。”

　　给天子办差还管你身子弱不弱？

　　有脑子就行啊。

　　萧宝信：“应该是看了爹的面子上吧。谢显不是说，我爹在外为国征战沙场，阿兄以后早晚也会起复？他的话已经很明显了。”

　　谢夫人其实并不在乎萧宝山到底还能不能起复，但能起复照旧好过被辞官，在府里待着和她大眼瞪小眼。

　　朝堂上那些她是不懂，也没那些世家夫人们七弯十八拐的玲珑心思。

　　不外她却知道，家和万事兴，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真的让萧府被萧宝山匹俦给松弛了，弄成破鼓万人锤，于萧府倒霉，于她这一儿一女更倒霉。

　　萧宝山再破落，人家也有他爹护佑，媳妇娶了，孩子生了。

　　宝信和宝树却还都在府里，万一有个变故，将他们给延长了，损失最大的是她娘儿仨！

　　所以，还真不能光看着萧宝山作死自己，捎带着她们。

　　想通了这一层，谢夫人眉飞色舞的道：“幸亏另有挽救的余地，好歹将你的亲事先保住。你都十五了，延长不起了。”

　　……怎么办，似乎绕来绕去把自己绕里边了，萧宝信默。

　　是不是等袁家把亲退了，她再撺掇她娘让萧宝山辞官的比力好？

　　得了准主意的谢夫人哪另有闲心让谣言继续飞，把萧宝信赶走，立马就派人将萧宝山给请了来。

　　这些天谢夫人被萧宝山带累的不胜其烦，若不是事情有了眉目，她连个好脸都吝啬给他。

　　就着新鲜出炉谢显给的现成套话，谢夫人直接就砸向了萧宝山，开门见山就问人家准备什么时候辞官。

　　萧宝山一下给问愣住了。

　　他虽看当家主母不顺眼，无论如何亲近不起来，可是从来都没有逾矩，窥探主院里的事，所以并不知晓谢显居然从他那里出去，又到了主院。

　　连谢显离开都忘记了相送，萧宝山一整个下午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

　　他现在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门都出不了，只要迈出萧府大门连大街上的乞丐都能随便往他身上吐痰；女儿与她娘一条心，恨不得连爹都不认了；继母日以继夜的抓纪律树新风，没少打罚了下人，他认为这都是做给他看的。

　　他的境况如此堪怜，而他的继母居然还在伤口上撒盐，逼着他辞官？

　　手是不是伸太长了？

　　“夫人如何知道我院子里的事？”萧宝山沉声，没部署人在他身边，她又怎会知晓谢显的来意？

　　哈？

　　谢夫人皱眉：“大郎，你想事情能不能阳光一点儿？你院子里那些丫环婆子小厮管事，哪个不是你媳妇自己挑回去的？”

　　“让你辞官，是我听我家好侄儿谢显所说。”

　　“谢显？”

　　萧宝山还未来得及震惊谢显怎么就酿成了继母的好侄儿，就听谢夫人又道：

　　“他的意思，他这次来是皇上的意思。”意思你懂的。

　　萧宝山：他懂，可他不想懂。

　　“依我看，你趁现在主动辞官，总好过皇上亲自下旨免职你的官职。到那时，你脸上也欠悦目，皇上给的台阶你不下，只怕皇上脸上也欠悦目。”

　　谢夫人为了自家子女的前程，绞尽脑汁地劝道：

　　“皇上都说了，有你爹在，等避过了这阵风头自然就会再用你。你何不领会圣意，赶忙顺着台阶就下了？”

　　“你爹现在不在建康，蔡家又紧咬着咱们萧府不放，除了退一步，大郎可能再想到其它更好的措施？”

　　这话扎心，他要是能想到，也不至于问计谢显。

　　可谢显给出的答案，却更扎心。

　　他不愿相信这是天子的意思，可是除了这个理由，他再想不到谢显尽心尽力劝退他另有其他任何原因。

　　一则他们还真的没仇没怨，不至于挟私抨击；二则他并非妄自肤浅，就他家世不如人家，才学不如人家，受宠不如人家，甚至连相貌都跟人家没法比，绞尽脑汁他也想不出这不是天子的授意，他谢显能来趟这趟浑水的原因。

　　什么侄儿、什么姑母，也就他这位继母做她的世家美梦能信一信——

　　她是真没被人冠以‘假世家’笑话够。

　　“大郎，你不放心我没关系，有你爹在，他还能亏了你吗？你是萧府宗子，未来整个萧府都是你的，是他能眼睁睁看着你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照旧皇上能看着你爹面上无光？”谢夫人说了掏心窝子话。

　　“夫人严重，宝山不是不放心您……”

　　连这大实话都说了，继母为了迫他辞官也是尽心尽力了。

　　萧宝山半捂起脸，说实在话他更不放心他爹。

　　因为他，把整个萧府都拖下水，被人追着捶，到最后连官职都给搞丢了——

　　他怕他爹回来捶死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现在忏悔了，他当初就不应搭理蔡二郎，不搭理蔡二郎就不会认识绿柳，不认识绿柳自然就不会和蔡氏撕破脸，反面蔡氏撕破脸就不会被蔡二郎揍，自然也就闹不到今天落水狗人人喊打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