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阿姐,你哪怕不是为了我的脸面,就是为了你自己的名声也不能这么在公开场合之下打人啊?传扬出去可如何是好?娘会气炸的。”
萧宝树被结结实实捆着扔到了车上,他也就势躺了下去,竟是全身放松,天生的适应能力强。
他的相貌与萧宝信有六七分像,唇红齿白,也是个英俊的美少年。
若不是深知他的为人,任谁见了都以为这是个翩翩浊世佳令郎呢。
“你也知道,爹娘为了你的亲事有多费心。陈郡袁氏,虽比不上王谢那样的顶级世家,可也算数得上数的了,若不是爹这些年的经营,又有姨母从中斡旋,袁家只怕还瞧不上咱家……各人世族最重规则,阿姐,你照旧注意些的好……”
“……我给你卜了一卦,你俩的姻缘可算不得上佳的。”萧宝树小声嘟哝,他人虽年少,却也为了这个家操碎了一颗心。
当朝太祖天子身世寒族,东征西战于乱世中杀了十几个巨细天子才终于建设梁国。
乱世之中,那些世家贵族少不得依附归顺,可是一方面臣服,另一方面却打心里瞧不起泥腿子身世的皇室,永远一副高屋建瓴,神圣不行侵犯的样子。
若说萧家,萧宝信的父亲萧云当月朔文不名,全凭一身的功夫挤身将军之列。
现在的天子其时可连太子都不是,不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却因太子作死逼宫老天子而使得被分配在各地的皇子纷纷起来伐逆。萧云旗帜鲜明的站在了天子一边,一路杀到建康城,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直杀到天子宝座跟前。
自此萧云有了从龙之功,功勋加身,荣华富贵数之不尽恩宠不停。
只是,世家们连身世寒微的天子都看不大起,就更不要说被这样天子恩宠的萧家。
萧云身世落魄小士族,虽然被高门大族瞧不起,可是骨子里也有士族的傲气,一心振兴家族门楣,婚娶嫁女即是一种提高门楣的最有效手段。
萧宝树口中的姨母,其实哪里又是什么真正的姨母,不外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那么一个亲戚,不外因都姓谢,外家上赶着攀上去的。人家‘姨母’可是真正的世家大族,陈郡谢氏。
梁朝承袭前朝,世家大族相互联姻,险些独霸了整个特权阶层。
上车不落则著作,体中何如由秘书——岂论什么胚子,生下来就可以世袭官位。
他们萧家再如何显贵,也不外是天子的宠臣,在世家士族眼里不外是暴发户,基础瞧不上眼。亏得攀上的这位姨母,是个左右逢源的和气性子,相交多年,也因萧家简直功勋累累,无论如何拿得脱手了,才与袁家保了媒。
萧宝信身在后宅,却也知道怙恃的那些谋算。萧宝树如今拿她的亲事说事,明面上是说她,谁不知道他这纯粹就是在转移话题呢?
“你如果真是有心为我名声着想,不如行事规则些,别学那些个纨绔,仗着家势胡作非为。”萧宝信淡淡隧道。
“我这哪里就叫胡作非为啦?”萧宝树这个罪名是不认的,和建康城里的纨绔相比,他这些又是何等康健和有益身心的运动!
他挑高眉毛,一脸的满不在乎:
“阿姐,你真是太斤斤盘算啦。你没看现在建康城的令郎哥儿都玩什么,我这样你说我胡作非为,你要真是看到那些所谓的世家令郎们脱了衣裳光着膀子衤果奔,那还不把自己个儿眼珠子挖出来?”
“你呀,被娘整天关在后宅里都给关傻了——”
“阿兄在外面养了个外室,阿嫂现在母亲面前闹起来了。”萧宝信面无打情地打断了他的胡诌。
有个不着四六的亲弟弟,另有两个一言反面就闹和离的兄嫂,她还要什么名声面子?
“什么?!”
萧宝树若不是身上绑着绳子一个鲤鱼打挺就挺出车顶了,“我就知道萧宝山不是个好鸟!他的卦上就说他斯文莠民,不是个好的!”
字字句句都离不开卦相,不去摆摊给人算卦真是屈才了。
“你的卦上有没有说,你这样作下去,很容易有血光之灾?”萧宝信勾唇一笑。
“……医者还不自医呢,”萧宝树嘟哝,“算卦也没有给自己算的。横竖我给爹算的好,伉俪温顺,子孙顺达!”
赶情萧宝山就不是他们萧家子孙?
“你也别烦琐,家里现在闹的不行开交,你就消停些,别往上凑热闹了。”萧宝信斜了他一眼,“否则,你知道的。”
……挨揍嘛,他知道啊,他都习惯了。
萧宝树:“他们什么意思?向来他们伉俪俩的事都自己解决,赶情好事都是他们自己的,出了岔子就找咱娘找补?用得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偏咱们是一家子,他们名声臭了,咱们名声也随着欠好,又欠好叫娘不管。”
“不外就是养个外室,也值当闹的这么欢悦。年老这驭内的手段,不行啊!”
萧宝信秀眉微蹙,“不外是养个外室?萧宝树,你可知阿嫂妊娠六月,再四个月就生产了?一个男人连这点责任感都没有,非要在此时出外拈花惹草?”
若这事发生在她身上,她非要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她虽看不上蔡氏,却更看不上萧宝山的作为。
自己养外室就差池,偏偏还在自家夫人怀着身子之时,一面和夫人亲亲我我,一面又跟个花蝴蝶似的随处招惹!
真、是、欠、揍!
谁知萧宝树听了眉头一跳,嘴角一撇,一张欲说还休脸。
“阿姐,我给你算过姻缘,你的夫婿可也算是……人模狗样,风/流倜傥……桃花,不停的。”
这是,夸人呢?
萧宝信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词儿,即即是夸人听起来都比损人还要难听逆耳。她这弟弟为了提点她,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我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怎么能不管,你是我阿姐,亲阿姐!”萧宝树激动上了。“我这不都为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