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尉桓楚接受项梁的宴请,张鹏和司马欣也在进夕食。
待酒肉摆好,两人在坐定,司马欣就说道:“鹏,屠睢将军那里,已经连番敦促,眼看冬日将尽,春耕就要开始。军粮之事更为要紧,吾等留在吴县的时间不多了。”
“吾等得就是屠睢将军敦促!”张鹏笑了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此话何意?”司马欣不解道。
“司马兄觉得······吴县之兵可用否?”张鹏没有立刻回覆,而是反问了一句。
“这······”司马欣沉吟了片刻,最后不得不认可道:“项氏在吴县经营得颇为用心,据探子回报,吴中之兵多有蒙项氏恩惠者。而且县尉桓楚与项氏亦有很深的瓜葛!”
“既如此,吴县之兵不行用矣!”张鹏吃了一大口肉,徐徐道。
“可不用吴县之兵,仅凭吾等之力,恐难以成事······”司马欣担忧道。
“哈哈,所以才需在屠睢将军处添一把火啊······”张鹏笑道。
“难不成······”司马欣似乎想到了什么,马上受惊的吐了口中的吃食,道:“汝疯了!”
“司马兄难道有更好的对策?”张鹏一脸不在乎隧道:“屠睢将军急欲筹粮,吾便回信说运粮的船被会稽豪强项氏劫掠去了,请其派人马追缴。”
说到这,张鹏面带笑意隧道:“屠睢将军领军在外,有调兵遣将自制之权,司马兄倒是说说看,他会不会派兵?”
“吾等哪来的粮食,你就不怕诬告反坐,再加上欺瞒军情,到时候枭首军前吗!”司马欣高声道。
“粮自然是有的······”张鹏笃定隧道:“只要有粮,一切都不是问题。”
“粮从何来?”
“哈,到时便知!”张鹏打了一个哈哈,然后又正色道:“不外既然屠将军敦促得紧,此消息倒也无须隐瞒,不若散布出去。“
“为何?”司马欣颇为惊讶。
张鹏微笑着解释道:“那些人以为咱们要走,一定掉以轻心。我却偏偏要出他们意料之外,就在出城的时候动手。”
“善!”司马欣重重点了颔首,自嘲隧道:“除项本是我一力主张,没想到力有不逮,还要鹏来肩负。”
“术业有专攻,粗活自然要用粗人来干,俺就是一个粗人!”张鹏连忙摆手道。
他给司马欣满上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才说道:“司马兄,数年来为何没能动项氏,可不是因为项氏所做的事情何等隐秘。我大秦那么多吏员简直有几个酒囊饭袋,可大多数吏员都是干吏,他们不行能看不出项氏的祸殃。“
张鹏的话吸引住了司马欣,后者也觉得是这个原理,皱眉思索,但就是不得其解。
张鹏道:“不外是这些人都被眼前利益所惑而已。项氏简直能稳定游侠、豪强,给会稽带来稳定。所以和项氏的祸殃一比,大伙觉得利大于弊。加上项氏善于笼络人心,对自己的势力越做越隐秘,各人也就放过他了。”
司马欣赞同道:“简直如此,县令李珪即是不舍得坏了他辛苦经营起来的繁荣景象,所以屡屡为项氏开脱。”
“他眼中的繁荣,其实是项氏给他看到的繁荣。吾等身为秦吏,应当建设我大秦的繁荣才对!”
司马欣没想到这个原本自己有些看不起的农官,竟然另有这等觉悟,马上也心头火热,道:“吾为秦吏,即是要效忠陛下,开创万世之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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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日,少府之吏终于扛不住压力要离开吴县前往闽中军前的消息传到了项氏,项梁便稍稍心安了一些,他又立即请那些郡县之中关系不错的吏员借着为少府之吏送行的时机,为自己说些好话。
其实在项梁眼中,这件事说白了就是自己的羽儿落了太官令鹏的面子。只要自己足够低姿态服软,太官令鹏没有须要非和自己过不去。
此时的吴县内不少吏员都与项氏有友爱,只要项氏稍微推动一下,这些人虽然愿意帮着问问。
甚至吴县的都田啬夫居然在见司马欣的时候果真的讲,希望太官令鹏能够与项氏叔侄息争,因为在农事上项氏有许多船用于打鱼,如果闹得太大,连渔业都要受到影响。
“嘿嘿······没想到项氏居然这么能运动!”司马欣倒是颇为感伤了。
张鹏微微一笑:“司马兄,项氏可不仅能找人运动,他们干的事情多的很。“
说着,张鹏便将这一个月来对项氏的调差汇总一条一条的列举出来:”项氏养有一支打鱼船队,经常非法圈占鱼多之处,禁止其他渔民打鱼;甚至掉臂弛禁发令,在禁捕期果真出船。“
“此外,强占良田,强买强卖,私贩官奴······只要是脏活都交给手下的游侠去办,他们叔侄二人倒是落了一个急公好义的美名!”
司马欣缄默沉静了好一阵,这才点颔首:“诛除项氏,没有错!”
张鹏原来对自己向历史英雄人物下手还心存记挂,担忧自己未来在史书上会酿成一个站在人民群众对立面、逆历史潮水而行的反革命,酿成阻碍历史进程、十恶不赦的忘八。
可当他一看项氏做的一桩桩“好事”,马上就没了心理肩负。
也许在游侠们眼中,项氏叔侄义薄云天,不光急公好义,而且礼贤下士,颇有先信陵之风;但其实呢,不外是招揽死士为自己的复仇计划卖命而已。
纵观整个秦末楚汉之际的历史,项氏叔侄一直都是以复仇为最终目的,所以基础谈不上对整个天下有和建设性的孝敬,在这一点上,他们连沛县那个老流氓都赶不上。
张鹏还记得历史课本上说“汉承秦制”,可从他穿越以来的了解来看,汉所继续的秦制不外是大秦的九牛一毛,甚至有些地方照猫画虎,基础就变了味道。
厥后两汉的强盛,又是在自己支付几多年努力的基础上建设起来的,这其中所延误的损失基础不能以数计。
人的心境是不停变化的,从雇农到太官令,张鹏也在不停的给自己寻找定位。现在的他,是绝不能容忍项氏将大秦的一切结果付之一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