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左膀右臂

　　“哈哈哈…”爆头陀发出一阵大笑。“今天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齐聚，准备以多取胜，头陀我作陪到底！”

　　昆仑掌门方不辍刚想回话，性悔僧人已抢先说道：“你奶奶的，谁说我们要以多取胜的。老子和你一对一，看谁武功高。”说完摆好架势，眼睛盯着爆头陀，随时准备扑上去。

　　方不辍，何宏仁等均暗自摇头。这性悔僧人武功虽高，但心智却不够成熟，对方一挤兑立即上当。眼下也欠好立即反驳于他，方不辍用脑袋向魔教教众轻微地扬了扬，其余妙手都是老江湖，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几人拉开距离，隐隐把魔教众人困绕起来，隔离有人给杨夙心通风报信的时机。而无尘道人自持身份，收剑伫立，并没有脱手的意思。

　　“辣手”蒋立文看到几人的行动，笑了笑，说道：“看来几位今天是不想放我们走了。既然老朽必死，可否满足满足满足老朽的好奇心，告诉老朽列位掌门长老们是如何知道我们在松江的？”

　　性悟禅师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之前杨夙心施主设计夺下九西岳，我们吃一堑长一智，自然不敢怠慢。”

　　爆头陀听后哈哈大笑道：“原来是报仇来了！”他粗中有细，虽然之前杨夙心给他提过正派会有妙手来偷袭，但他没有想到居然是这般的倾巢而出。他扫了一眼正派的众人，个个都和他武功相若，特别是那鹰钩鼻老道，身如渊渟岳峙，武功恐怕还在自己之上。他预计今日己方几人恐怕都无法幸免，于是准备先下狠手杀一两人，纵然后面自己死了，也拉好了垫背的。他哈哈大笑，眼睛却紧紧盯着性悔僧人，而一只手放在背后，给“辣手”蒋立文做了一个手势。

　　今年爆头陀五十出头，“辣手”蒋立文六十出头，两人虽然相差了十来岁，却是真正的生死兄弟。爆头陀原本是河北苍岩山兴善寺的一名僧人。他从小块头就大，力气更是远胜凡人，但因为家境贫寒，经常受到四周有钱人家的小孩的讥笑。一日他在插秧，有钱人家的孩子在远处指指点点，讥笑他衣着破烂。他却不予理会，劳作事后就在田埂边上自顾自地唱起了山歌。歌声轻快悠扬，竟惹得鸟雀齐鸣，若他心中存有半点不舒畅，这首歌也不行能唱得让人如此地心悦神怡。一旁的空心禅师心中欢喜，他觉得这孩子是凭据自己的意志与认知做事，而不是如同扯线木偶一般，追随别人的情绪做出反映，于是就地收他为徒，教授其武艺。今后爆头陀便成为兴善寺的一名僧人。

　　兴善寺本是一间无人问津的小寺，可是有一天人们在苍岩山四周发现一处巨大的铁矿，不久之后少林寺就有门生来到了苍岩山，希望兴善寺并入少林之中。空心禅师不愿争执，带着爆头陀离开兴善寺开始云游。恰逢河北瘟疫，空心禅师因救人内功大耗，不幸也染上这瘟疫，最终客死他乡。空心禅师救下的人中有一位十七八岁的青年，那就是当年的“辣手”蒋立文。他心怀对空心禅师的谢谢，把爆头陀带在身边，今后两人便相依为命。但瘟疫越发严重，蒋立文为了让爆头陀有口饭吃，加入了圣火教。空心禅师死前给爆头陀留下了一门“霹雳降魔功”，其中既包罗内功心法又包罗一套叫做“霹雳降魔手”的掌法。蒋立文和爆头陀今后依靠这门武功纵横冀北，最终双双成为圣火教护法。

　　之后杨夙心争夺圣火教护法时和爆头陀曾有过一战，最终两人功力相若，惺惺相惜。得知杨夙心的志向之后，爆头陀想起幼年时和师父离开兴善寺的经历，于是一心一意地要资助杨夙心告竣他的夙愿。‘辣手’蒋立文自然也前来相助，两人就这样成为杨夙心的左膀右臂。

　　爆头陀和蒋立文配合多年，他的手势蒋立文一看即懂。‘辣手’蒋立文此时面无心情，一把黑水针却已扣在手上。

　　只见爆头陀猛地飞身跃起，抡起玄色的禅杖往性悔僧人头顶砸去。进入圣火教后，爆头陀学了圣火教中一厉害杖法，叫做“白象伏虎杖法”。这套杖法招式简朴，总共就十六式，纯靠强劲内力支撑，强调以力破法。

　　性悔僧人只觉得劲风扑面，杖未到，对方内力先至，只觉得自己前后左右两丈之内均被对方内劲包裹，顷刻之间连腾挪变化都做不到了，只能硬接这一杖。他叫了一声“好！”，施展开“罗汉伏魔杖法”，和爆头陀硬碰硬的又拼了一击。众人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四周飞沙走石，而两人身子均晃了晃，显然这一次又是不分胜负。

　　爆头陀双脚刚刚落地，便一招普普通通的“秋风落叶”扫向性悔僧人左侧，性悔飞身跃起躲过这一招，谁知爆头陀的禅杖就如同钟摆一般，突然地往回扫过，正是“白象伏虎杖法”的一招“左右开弓”。“白象伏虎杖法”是极为阳刚的杖法，这一招却是极阳转阴，韧性十足，实为最高级的武学。眼见性悔僧人就要撞上返回的禅杖，他突然地劈空一掌打向地面，身子借力上移了数尺，避开了对方禅杖。这还没有完，只见他左足往下，向爆头陀的禅杖踏去。

　　一旁的众位妙手纷纷喝彩，既赞美爆头陀的那招阴阳和谐，又赞美性悔僧人变招奇速。二人所使的均是当世最高级的武功，旁边的妙手均暗自拿二人武功和自己的相印证。

　　谁知爆头陀突然弃杖不用，隔得远远地便一掌拍向性悔僧人，只见他左掌刚刚拍完，右掌又上，刹那间连换五掌，第五掌夹杂着之前四掌的掌力，排山倒海般地压向性悔僧人，正是之前他在九西岳一役中用过的“霹雳五连手”。

　　一旁的性悟禅师某头一皱，这一掌虽然犷悍，但和少林绝学“千手如来掌”有异曲同工之妙，明显就是空门武功。“想不到这魔教护法居然用的是空门武功。”他寻思道。其余妙手均觉得眼前一亮，昆仑掌门方不辍心道：“这一招气势逼人，换做是我恐怕只能避其锋芒。”

　　性悔僧人单看对方那架势就知道厉害，他也不敢硬接，于是右脚一踢，禅杖转这飞向爆头陀，以阻挡对方前行，同时左脚一瞪，向退却了数丈。

　　爆头陀接过禅杖，冷笑了一声并轻蔑地说了一句“不外如此”。性悔性格急躁，哪里受得了这气。他勃然震怒，运起全身功力，施展出生平绝学“无相无往”。只见空气中蓦地显露出数个禅杖的影子，不知作甚真，作甚假，也不知其到底攻向何方。无相，无念，无往，是佛家的追求。六祖惠能曾说过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其中“无往”二字最难理解：事实上人的念头是源源不停的，念头断了，人也就死了。所谓‘无往’，指的就是“念念无往”，即念头不要被事物牵扯束缚住了，才气明心见性。性悔性格执着，极重输赢，这一招“无相无往”的无相发挥出来了一部门，但“无往”却因此一直未能大成，纵然如此，也成为了他最厉害的绝招之一。若这一招由其师父深律禅师使出，那才叫真正的所向披靡。

　　一旁的鲁平脸色微变，他的武功虽高，却仍然和爆头陀，性悔等人有一线差距。看到二人施展生平绝学，自知不敌，禁不住叹息道：“多亏夙心哥送我的宝刀，否则我基础无力与这些最高级妙手相拼。”

　　而爆头陀面色凝重，就在众人思虑他该如何抵御这一招之时，他突然反转身来，又是一招“霹雳五连手”，却攻向一旁掠阵的性悟禅师！而与此同时，“辣手”蒋立文的黑水针分成两拨射出，一部门飞向性悔僧人，正是所谓的“围魏救赵”，让性悔不得不防；而另一部门径直向性悟禅师的眉心射去。爆头陀和蒋立文的这一次配合妙到巅毫，若无对相互百分百的信任，外加数十年的苦练，绝对做不到这一步！

　　对于性悟禅师来说，这是不折不扣的偷袭，谁又能想到爆头陀敢在性悔施展绝学之时不管掉臂，反过来对他进行偷袭？他武功虽高，忙乱中抵御这一招“霹雳五连手”已是捉襟见肘，哪里防得住“辣手”蒋立文的黑水针？只见数枚细丝状的钢针插在他的眉心之上，黑血留下。他指着爆头陀，连说了几个“你”，便轰然倒下。

　　虽然性悔僧人回杖自守，一旁的爆头陀照旧被他那一招“无相无往”擦到后背。忍着后背的剧痛，爆头陀深吸了一口气，内力运转，大笑道：“先找了一个垫背的！”话音未落，他施展出“霹雳降魔手”中的另一招绝学“开天辟地”，扑向性悔。

　　性悔僧人见师兄惨遭辣手，仰天长啸，声音悲怆。他立即提杖向蒋立文扑来。蒋立文一招“控鹤爪”抓住他的禅杖，就在两人比拼内力之际，性悔后背也被爆头陀的那招“开天辟地”击中，只听见数道”咔嚓”声响过，性悔胸骨折断，内脏大损，一口鲜血喷出，眼神涣散，显然已是强弩之末。而爆头陀也被人从背后一剑刺穿心脉，脱手的正是无尘道人。

　　爆头陀和蒋立文配合的这几下兔起鹘落，是谁也预计不到的奇变，众人虽是妙手，一时却也反映不外来。照旧无尘道人武功最高，应对也最沉稳，脱手杀了爆头陀。

　　临死之际，爆头陀看向蒋立文，笑了笑，说道：“蒋…蒋兄，我找了…找了两个垫背的，不算亏损。”说完闭气而亡，嘴角却露出微笑，一副坦然的样子。

　　这时正派列位妙手都已经抽出武器，纷纷向蒋立文和鲁平扑来，蒋立文眼中含泪，他一直把爆头陀当做自己的亲弟弟，今日见他离去，实在是心如刀割。他抬手一挥，数十枚毒菱便飞向正派众人。毒菱不比飞镖，分量极重，只听见数十道破空声交织在一起，发出一阵嗡嗡声。漫天花雨手法一般只能用于轻巧的暗器，单凭蒋立文这一手漫天花雨射铁菱的武功，一般暗器妙手均难以望其项背。

　　趁着众人防御的这一刹那，蒋立文拉住鲁平的手，将他往数百名魔教教众组成的战阵后方甩去。蒋立文知道自己今日多数难以幸免，因此能救一人即是一人。他运起内功，对鲁平叫到：“快让杨护法逃走，顺便帮我照顾好我的徒儿苏盈！”

　　他话音刚落，便觉得眼前亮光一闪，知道有人偷袭。蒋立文武功深湛，一个铁板桥便往后仰去，同时数枚黑水针射向偷袭的敌人。他突然内力生出感应，觉得头顶发凉，反手一掌拍在地上，翻身跃起。只见一剑刺向适才他头颅所在的位置，若不是他内功深厚，反映奇快，已成为了一具尸体！脱手的两人正是西岳掌门何宏仁和崆峒派掌门彭畅。两人冷冷地看着蒋立文，不发一言。

　　而就在彭畅和何宏仁脱手搪塞蒋立文之际，又有两人飞过数百人的魔教队伍，正是嵩山派的宋阳子和泰山派的幽虚道人。昆仑掌门方不辍和武当明微道长效仿蒋立文，将二人也甩了过来，夹击鲁平。

　　宋阳子斜眼看着鲁平，轻蔑地说道：“你这武功也当得了魔教护法？不外这杨夙心似乎待你不薄，还给你配了一把宝刀。不外很快这宝刀就要易主了。”话音刚落，长剑已经刺向鲁平胸口。

　　鲁平回刀防御，斩向宋阳子的长剑。宋阳子知道他用的是宝刀，不愿与其相碰，一招“华盖占星”刺出，发出“呲呲”声响，瞬间便笼罩了鲁平胸前的七处穴位。相传嵩山一座山峰之中住了一位老人，他十分了解日月星辰的运转纪律和春夏秋冬的四季变化。他的研究对黎民种植庄稼有很大资助，于是就连黄帝也来向他请教。今后以后，他居住的山峰就叫做华盖峰。这一招“华盖占星”就以此为名。这一招妙就妙在其狠辣的后着，无论敌人如何挡架躲避，都有相应的后着杀招对应，可谓‘算无遗漏’，因此才有‘占星’之名。

　　而一旁的幽虚道人使用浮尘，一招“黄河金带”向鲁平背后的穴位扫来。他的浮尘和许思孝的那件软甲一般由玄金丝线与天山冰蚕丝制成，辅与幽虚道人深厚的内力，还没扫到自己后背，鲁平便已觉得胸口一窒。

　　“看来我今日也得死在此处。那就和爆头陀一般拉个垫背的。”鲁平心道，不再顾及背后的浮尘，也不防御宋阳子的那招一招“华盖占星”，一招“天地同寿”劈向宋阳子的面门。

　　宋阳子心中一惊，他可不愿意和鲁平同归于尽，急遽施展轻功退却。鲁平的这一招歪打正着，既然不防御“华盖占星”的起手式，那后面的后着就没了作用。因此宋阳子的长剑也被鲁平斩成两截。但鲁平后背照旧被幽虚道人拂中，虽然他运气于背，抵御了泰半伤害，但照旧受了了内伤，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

　　鲁平性格直爽，快意恩怨，他指着地上的断剑，对着宋阳子哈哈大笑，说道：“堂堂‘一剑震豫’，居然不是我一招之敌，哈哈，哈哈！”

　　宋阳子极好面子，他脸色铁青，施展开自己沉溺了数十年的嵩山绝学“大阴阳掌”，拍向鲁平。

　　与此同时，地面上已经是血流成河。无尘道长手中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他内功深厚，长剑一挥，那些厚重的盾牌就恰似豆腐一般，连着后面的魔教教众一起，被轻轻松松地斩成两截。因为距离很近，魔教教众不敢使用毒水，只能用长剑和弓弩御敌，但这些却被无尘道人身后的青城长老们轻松拦下。仅仅盏茶时间，数百名魔教教徒就只剩下了一半，地面上血肉横飞，浓浓的血腥气夹杂着尸体中屎尿的臭气四处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