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湖地属庐州府,有“八百里湖天”之称,物产富厚,宛如一面宝镜镶嵌在江淮大地。正因为巢湖山川灵秀,物产富庶,许多武林世家世代居住于此。湖边一座大院前有一家酒肆,如今正是九月三十,此时天色尚早,只有几个渔民在里面喝酒。
“老哥,这汤家是怎么一回事情?几日前还热闹得紧,现在冷冷清清,你说这一家几百号人怎么突然就不见了?”一名渔民抽着旱烟,指着眼前的大院,向一旁的年级偏长的大胡子渔民问道。
“唉,这汤家听说是嵩山派的世家。前几日圣火教进攻天柱山,杀了许多几何人。想必他们听到了消息,提前举家逃亡了吧。”这位大胡子回覆道。
一旁的另一个渔民点了颔首说道:“不只是汤家,单单我知道的就另有另外三家!”他喝了一大口酒,压低声音说道:“其实听说这圣火教来了后,不收田税,湖税。我之前遇到一位江苏的兄弟,人家说他们现在帮着这圣火教做什么劳什子的海运生意,日子好过多了。”
一旁的两人都点了颔首。正在此时,远处泛起一男一女两人的身影。只见那女子扶着男子,蹒跚着走来。那男子一头短发,皮肤黝黑,他赤裸上身,当胸被利器割了一个一尺左右的伤口,皮肉翻裂,看上去甚是狰狞,幸而伤口不深,流血已止。他的左腿似乎也被割伤,连包扎的白布也被染成了红色。
三位渔民见状哪敢吱声,纷歧会便纷纷退了开去。过了一会,女子扶男子在酒肆里面坐好。男子招呼道:“小二,把你们最好的酒上两坛来!”听声音却颇为愉悦,就恰似那伤口不存在一般。
一旁的女子横了他一眼,如若仔细视察,她清秀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痕,斥道:“你就知道喝喝喝!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敬服自己的身子。”
那男子柔情地看着女子,说道:“今天是我有生以来最兴奋的一天,怎能欠好好喝一回?你若不兴奋,我少喝些就行了。”
女子脸上一抹红晕闪过,斥道:“你兴奋什么!”
男子哈哈大笑,说道:“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你的心中照旧有我的,不只是夙心哥!我怎么能不兴奋。”这男子正是圣火教护法鲁平,而女子正是欧阳慧。
欧阳慧听鲁平提到杨夙心,轻轻叹了一口气,“杨年老心中喜欢的是那位厉薇长老,其实我早就知道了。看他用尽种种资源,连教主赏给他的六阳培元丹都用了出去,去请生死门门主孟啸天的时候我就确定了,更不用说他时常拿着那本《梅剑山庄厉薇传》,久久不愿放下。”
鲁平点了颔首,说道:“夙心哥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经历过的事情我们都知道。说句不敬的,他虽身在圣火教,心中的志向却是为了救助和他小时候一样的黎民,他内心深处其实并不喜欢圣火教。”说道这里,两人都默然不语。
片刻后,鲁平继续说道:“因此当夙心哥遇到厉薇这个正派妙手,特别是听到她赞同自己的作为和志向,心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更况且,若这厉薇相助,那梅剑山庄也会随着倒向我们,夙心哥的志向就更容易告竣了。”
“若换做是你,你也会意动吗?”欧阳慧抬头看着鲁平的眼睛,问道。
“夙心哥从小把你当做妹妹,我却从未这样想过。”鲁平轻轻回覆道。
两人默然不语。突然之间,欧阳慧伸手在鲁平的后脑勺狠狠地拍了一下,说道:“你以后再瞧不起我,帮我挡刀,看我不收拾你!”
鲁平呻吟了一声,随即哈哈一笑,抬起酒缸,喝了一大口酒。
十月四日,天台寺主殿内,众僧面色尴尬,缄默沉静不语。最终照旧性悔禅师沉不住气,抢先开口:“他奶奶的,我给你们说了多次,你们不听,这杨夙心小儿的战略就是料定我等是缩头乌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可好,巢湖的八大世家妙手尽数被杀。再这样下去,不久之后魔教的手会就伸向庐州府,坐拥泰半个AH!”
“阿弥陀福,我师弟所言也不无原理,我已经向师父求援,看看能否派人助防庐州府,但如今正派势微,实在抽不出更多的人手。”性悟禅师说道,他和性悔差异,喜怒不显于色。
“小不忍则乱大谋。九西岳上机关重重,我等只需恪守,魔教必不敢来犯。这样我们就停止住魔教海运的咽喉,让他们无法继续深入。”衍慧禅师说道。
“哼!”性悔禅师瞪了衍慧一眼,不再言语。
十月十二日,几个小僧人在天台寺主殿外窃窃私议。其中一人说道:“你听,这性悔大师都快被气死了!”众人筑起耳朵,果真听见性悔禅师的喝骂声。
“魔教贼子!”另一位小僧人咬牙说道。“宣州六大世家常年累月资助我天台寺,如今居然被尽数杀死,是可忍孰不行忍!”
“唉…我们的主持太过于…”另一位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时,“哐”的一声巨响,天台寺主殿大门被踹开,只见性悔气急松弛地从里面冲出来,众小僧人面面相觑,均只好低头合十。
又过了八日,“欠好了,欠好了。”一个小沙弥一边嚷嚷,一边往天台寺主殿飞驰而去。衍慧禅师和一众僧人走出主殿,其中一位喝道:“大叫小叫的干什么?怎能如此没有规则?”
小沙弥被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是,是。”
衍慧禅师徐徐问道:“勿要张皇,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沙弥喘了口气,说道:“魔教又整兵北上,朝庐州府而去。性悔大师他带着百余名名少林僧人已向庐州府赶去。”
“这个家伙!”性悟禅师喝了一句,已然十分动怒,他转头对众僧人说道,“我师弟势单力薄,我不得不前去相救。”
一旁的翠微寺主持静妙禅师点了颔首,说道:“魔教势大。”他看向那小沙弥:“你们可探查清楚魔教的动向?”
那小沙弥回覆道:“是的,至少数百名魔教门生往庐州府偏向而去,出发已半日有余。我们的人一路随着。”
静妙禅师再次点了颔首,说道:“魔教妙手众多,贫僧也愿助一臂之力。既然魔教目的已知,我们这一次和庐州府的世家们前后夹击,未必不能取胜。”
性悟禅师合十相谢,两人领导数百名僧人出发而去。
衍慧禅师长叹一声,嘱咐道:“尔等开启所有机关,以防万一。”
四日后,大别山鹞落坪,原本静谧的世外桃源现在却杀声震天,各处血迹。
“魔教贼子,用毒老子就怕了吗?”性悔禅师施展开少林绝学“攀云步”,一跃数丈,如同一只大鸟一般向前方圣火教教众扑去。第一排的教众似乎训练有素,也不惊慌,十余股黄绿色的液体散发出腥臭向他射去。性悔抡起禅杖,内力运转,挥舞成一个大圆,圣火教毒水受内力激荡,向四周飞溅开来,性悔禅师身上却没有粘上半滴。
第二排的门生配合得益,举起长枪向性悔刺去。性悔武功深湛,他哈哈一笑,禅杖一扫,数十只长枪纷纷被砸开,圣火教众人虎口流血,退了开去。昨日性悔一行便已追上魔教教众。圣火教众人边打边退,把少林僧人们引向鹞落坪。性悔之前在天台寺憋了一肚子气,他艺高人胆大,率人紧跟不已。
只见性悔如同一个秤砣一般落在圣火教众人之中,他哈哈大笑,禅杖飞翔,正是少林绝学“罗汉伏魔杖法”。圣火教教众触之轻则骨折,重则被打得脊柱断裂,脑浆四溅。他许久没有好好打一场架,这一次得以发泄,简直可以说是兴高采烈。这时他突然发现脚底一空,只见数丈距离内的地面均陷落下去。性悔翻身一脚,把一名圣火教门生踢入陷阱之中,而他本人借力跃起。而这时他的头顶一黑,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把他包裹在其中。大网乃精铁所制,饶是他力大无穷,一时也不能斩破,反被压回陷坑之中。
坑底全是倒刺,性悔武功深湛,倒也不惧,挥杖将倒刺击倒,双足踩在其上。而这时数股之前的毒水向他射来。性悔急遽挥舞禅杖反抗,心道:“我看你们有几多毒水!”
而陷阱外的圣火教教众却也在疾呼:“继续放毒水!他挥杖防御,不能恒久闭气,毒水雾化后他抗不了多久的!”一时之间双方耗上了。
约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性悔僧人听到陷阱外传来惨叫声,毒水也徐徐停止。他预计有人前来救援,等了一会儿,果真见到大网被人抬开。他虽然脾气急躁,但江湖经验却不差,仍然挥杖护住全身,跃了出去。
“阿弥陀佛。”性悔僧人耳旁传来一声佛号,他定睛一看,正是师兄性悟禅师。
“师兄你也来了。”性悔僧人心中兴奋,高声说道。
“不正是为救你这个莽撞师弟么。”性悟禅师瞪了他一眼。性悔僧人咧嘴哈哈大笑起来。
片刻后,性悔僧人放眼望去,只见前来增援的数百名僧人和魔教教众已经斗在一起。他和性悟禅师相互点了颔首,重新抡其禅杖向魔教教众杀去。
半个时辰之后,除了少部门魔教门生逃跑以外,其余都被性悔,性悟以及静妙禅师等僧人杀光。众人简陋预计了下,死亡的魔教教徒约莫有五百来人。
性悟禅师和静妙禅师相视一眼,性悟禅师问道:“师弟,你这一路可有遇到什么妙手?”
性悔僧人说道:“哪有什么妙手。这些魔教门生鄙俚得很,用的都是毒药,陷阱什么的。我这一路和他们乒乒乓乓打到现在,直到刚刚师兄救我脱困。”
性悟禅师和静妙禅师均心知不妙,性悟禅师说道:“糟糕,我们多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说完,召集门生转头向九西岳飞驰而回。
正在此时,九西岳天台寺上已经是狼藉一片。大殿之上,天台寺主持衍慧禅师和魔教护法爆头陀已经拆了数十招。爆头陀原来使用禅杖,但见这衍慧禅师手中没有兵刃,他不愿占人自制,于是也徒手相搏。爆头陀这时连续五掌,一掌快过一掌且每一掌都夹带着前一掌的掌力,排山倒海般击向衍慧禅师,正是他的绝学之一的“霹雳五连手”。衍慧禅师武功本就略逊,此时更不敢硬接,连退五步。此时一名天台寺的长老抽身世来,见主持有难,急遽一掌从侧面向爆头陀击来。
谁知这爆头陀基础不予理会,继续对衍慧禅师连下狠手,而适才那天台寺长老刚刚出掌到一半,便停住了。只见他双眼瞪圆,一副受惊的样子,而眉心处却插着一枚钢钉,玄色血液徐徐留出,正是圣火教的黑水针。脱手之人正是魔教护法“辣手”蒋立文,他此时双手围绕于胸,在一旁掠阵。
蒋立文脱手之际,一声“咔嚓”传来,正是那爆头陀一掌击在衍慧禅师的胸口导致胸骨断裂的声音。衍慧禅师跌落在地,喘了几口气,全身抽搐一下,便死去了。
蒋立文哈哈一笑,说道:“好一招‘铁掌碎心’!”
爆头陀也随着哈哈一笑,回覆道:“多谢蒋兄相助。”
蒋立文笑道:“你我二人还说这些做什么。”他看了眼衍慧禅师,继续说道:“这杨护法的战略果真厉害,前面攻击天柱山,巢湖,宣州都是铺垫,为了让僧人们以为他们能够‘料敌机先’,前去偷袭我圣火教后方。而我们就可以瞒天过海,拿下船运的咽喉之地-九西岳。”他顿了一下,笑道:“不外这性悔僧人也太沉不住气了。杨护法原来计划了七个铺垫,如今却只拥了三个便手到擒来。”
爆头陀哈哈一笑,说道:“这性悔武功不错,就是脑子差了些。听说他也使禅杖,我倒是很想和他切磋切磋。如今我们夺了九西岳,只要能尽快掌控所有的机关陷阱,便大功告成。”
“辣手”蒋立文点了颔首,叹了一口气,说道:“只可惜了那六百教众。”
爆头陀微微一笑,颔首说道:“不错,但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