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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大宋

第11章 未雨绸缪

风雨大宋 安化军 3104 2018-07-31 19:00:00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杜中宵远远缀住刘干办,跟在他的身后。

  刘干办气鼓鼓的,提着个酒葫芦,出了韩家脚店的门便急急遽地赶路。

  杜中宵远远随着,看刘干办径直到了“其香居”,从一个角门进去了,才停下脚步。

  不需问了,定然是吴克久让刘干办去韩家脚店打探消息的。似吴家这种大户,不光是在县城里面有工业,在乡下另有庄子。替大户治理庄子事务的人,这个年代的人多称为干办,是从朝廷里干办公务的官称里借用来的,与主管的称谓类似。与杜中宵前世类比,干办、主管都是类似于经理之类称谓。

  杜中宵有些搞不清楚吴克久去打探韩家脚店干什么。卖的烈酒是从酒糟里制出来的,这一点杜中宵从来没有隐瞒。这个年代的酒是专卖品,不说明白来源,是不能卖的。不外制白酒的措施,除了杜中宵只有自己的怙恃知道。技巧只是一层窗户纸而已,捅怕了便不值一文,必须死死守住秘密。谁能够想到,酒糟中制酒的措施如此简朴,只要上锅蒸一蒸就好了。

  难道,吴克久想首告韩家卖私酒?杜中宵心中一紧,倒是有这个可能。

  此时酒类专卖,大致分为两种形式。京城,包罗东京开封府,西京洛阳河南府,南京应天府,北京台甫府,都是不禁私酿,而实行酒曲专卖。其他地方,包罗许州,则是禁止私酿,专门酒户卖酒。韩家原来就是酒户,酒糟制酒又不涉及私酿,真告到县里这讼事有得打。

  讲到打讼事,父亲杜循的举人身份便就有用了。不光是可以自己写状词,还能够比力容易地见到县里的官员,更重要的是,县里是不敢随便抓一个乡贡进士的。过了发解试,就是许州有名有姓的人物,州里有名录,州里主座不知什么时候想起来要见一面,县里如何敢抓?

  刘干办并不知道杜中宵一路上随着自己,进了角门,便把斗笠摘下来,提在手里,口中骂道:“直娘贼,那些穷鬼倒是眼尖,竟然认出爷爷来!小员外部署的这事,却是办砸了。”

  一边骂骂咧咧,不大一会到了后园的凉亭边。

  凉亭里,吴克久正与曹居成点了大烛饮酒,身边坐了几个女乐咿咿呀呀地唱。

  刘干办上前唱了个诺,道:“官人,小的回来了。”

  吴克久看了刘干办一眼,问道:“韩老儿那里真在卖酒?”

  “回小官人,千真万确!小的去看了,生意着实不错,十几副座头快要坐满了。”

  “哦,他们从哪里赊来如此好酒,引得无数客人去。——对了,我让你买几斤回来尝一尝,你买的酒呢?四周的酒我都喝过,一尝我就知道来路。”

  刘干办有些尴尬,叉手道:“回小官人,小的这一趟买酒却是不顺。到了店里,竟然有几个四周庄子里的人,认出了小的。他们叫破小的身份,韩老儿便死活不卖酒给我,只好空手而回。”

  听了这话,吴克久有些恼怒,恶狠狠地瞪着刘干办妥一会,才略平息怒气,道:“没用的工具,这么一点小事也办欠好!不知韩老儿从哪里赊酒,这事情却有些难办。”

  刘干办打了一个激灵,忙道:“回小官人,不用尝酒,小的知道韩老儿的酒是从哪里来的。”

  吴克久一听,忙问:“哪里来的?”

  “小的进店之前就探询得清楚了,韩家脚店里卖的酒,并不是从酒楼赊来,而是从‘姚家正店’买了酒糟,从酒糟里面制出来的。那酒力气极大,听说酒量再好的人,一碗也就醉倒了。”

  吴克久听了,不由皱起眉头:“只听说用酒糟酿醋,里面还能制出酒来?”

  刘干办道:“小的也不信,不外人人都是如此说,想来是假不了。而且小的也探询过了,这法子是从县里杜举人的家里传出来。杜举人家的小官人,有从酒糟中制酒的妙法,专一替韩家制酒。”

  一边的曹居成道:“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就是那天我们在店里见过的那个小畜牲?”

  吴克久颔首:“正是。那天就见那小贼对韩老儿的女儿有些意思,想来是见韩家惆怅,不知从哪里学来这个妖法。如此一来,事情却是有些难办。韩老儿有了这一条财源,便就不从我家酒楼赊酒,一时倒是奈何不了他。要得韩家小娘子,还要另想他法。”

  曹居成沉吟道:“酒糟里制酒卖酒,这犯不犯酒禁?”

  吴克久没有说话,在心里合计。州县禁酒禁的是私酿,不是私卖,只要酒的来源清楚,便就是不犯酒禁。韩家脚店的酒是从酒糟中制出来的,酒糟来自“姚家正店”,那里是有酿酒资格的。如此一来酒的来源便就清楚,只是自己加了一道工序,这算不算犯酒禁呢?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头绪来,吴克久只好叹气:“此事有些曲折,置β一句话说欠好。不如等到明日,我到县衙里去寻陈节级,问一问他该如何算。”

  曹居成拍手:“如此最好。陈节级是衙门里的人,以前也曾扑买过酒楼,酒上面的事最清楚。”

  吴克久点了颔首,挥手让刘干办退下去。既然被人识破了行藏,及早回城外的庄子里去。

  杜中宵在“其香居”外面站了一会,没见到刘干办出来,便转回韩家脚店去。

  决定卖酒,杜中宵早已把这个时代关于酒的禁条研究了一遍。此时酒禁虽严,但都是针对其中的一个环节。好比四京的酒曲专卖而不禁私酿,州县的不禁酒曲而禁私自酿酒,对于分销酒的酒户,则只是收税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此外禁条。此时自己制的白酒,追其源头,是来自于“姚家正店”,而“姚家正店”跟“其香居”一样,是正儿八经有酿酒权的。

  自己制的白酒犯不犯酒禁?难说得很,单看自己蒸酒的环节算不算是酿酒。这个时候,就要仰仗父亲举人的身份了。只要卖酒之后家境好起来,那就跟以前纷歧样,父亲尽可以到官衙去走动,运动的余地就大了。吴家是有钱,在临颖县里无几家敢惹。但到了许州城里又纷歧样,州里怎么会把一个乡下的土财主看在眼里,反倒是父亲作为举人,可以跟州里的官员谈笑风生,各人都是念书人吗。

  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回到了韩家脚店。

  此时已经晚了,店里的生意冷清了下来。小厮顺儿还在忙活,韩练跟韩月娘则在柜台那里,一起对账。韩月娘自小聪慧,念书识字,账目也算得特别清楚。

  见杜中宵进来,韩练急遽问道:“贤侄,如何?”

  杜中宵拱手:“我一直随着那个刘干办,见他确实是到‘其香居’里去了,再没出来。”

  韩练恨恨隧道:“不须问了,一定是吴家那小狗指使人来的,不知安了什么心思。幸亏我没有卖酒给那贼,否则谁知他们家又生出什么事来!”

  杜中宵道:“一路上我也在想,吴家到底是何用意。想来想去,当是在我们酒的来路上做文章。”

  “酒的来路有何文章可做?酒糟是从‘姚家正店’买来,在你家制出来,一清二楚。”

  杜中宵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卖的酒与其他家差异,这便就有文章可做。从酒糟制酒,到底算不算是私酿?官字两张口,哪里能够说得清楚?阿爹,吴家真要执意捣乱,这讼事有得打。”

  一边的韩月娘听了,气愤隧道:“县里的官人又不糊涂,吴家不是好人,他们难道看不出来?打讼事就打讼事,我们清清白白赚钱,还怕他们怎么?”

  “是,是,月娘说的是。”杜中宵连连颔首,心中却是悄悄叫苦。自己并不知道县里官员禀性,最怕的就是韩月娘这样理所虽然地认为自己能赢。

  官员跟官员纷歧样,有的眼里只认得那黄白之物,也有专门站在小民立场上的,谁知道自己会碰上什么人?碰到那一见大户就视为仇敌的,这讼事自己赢定了,但反过来可就欠好说。

  想了一会,杜中宵才道:“现在多想无益,我们只管放心卖酒就是。这两日我爹的身子大好了,等明后日备些礼物,到县里走动走动,先探一探口风。”

  韩练颔首:“如此也使得。杜秀才到底是乡贡进士,真正的念书人,县里不会怠慢了。”

  其实韩练有一句话没说。这事情真正闹起来,最后韩家脚店只怕是要保人,保证经营的生意绝对正当,没有作奸犯科的事,那个时候杜循这个举人的身份越发重要。再是大户,在官府那里,也没有一个乡贡进士作保管用。

  看看天色已晚,杜中宵离别韩家父女,出了脚店。

  此时明月高升,月华如水,月光投射在路上留下斑斑驳驳的影子。

  杜中宵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胸中激荡起一股英气。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那就要打拼出一番事业来。吴克久,不外是一外小县里的土财主而已,自己如果连这样一个小角色都搪塞不了,何谈要在这个世界立功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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