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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亭奇案

第三十五章 恩怨情仇

北亭奇案 布衣廷尉 4335 2018-08-17 10:00:00

  陈天宇是收到旷梭和刘紫辰的汇报后,才前往造访李起泗的。

  他向来沉得住气,坚决不打无掌握的仗。

  李一亭前往邻村,一时半会赶不回来,而且旷梭和刘紫辰找到的线索已然足够,他也便不再期待。

  这次,他无论如何都要突破李起泗这道要害障碍,不得已的情况下,他还要出示一些证据,逼其就范。

  李村或许没有人真正知道内情,除了族长李起泗。

  陈天宇有种强烈的预感,李村的凶杀案还远远没有结束,倘若须要,他得下狠手把嫌疑人等全部控制起来,制止事态升级,目前来看,凶手基础不想善罢甘休。算起来,整个案子已有两人被谋杀,一人侥幸生还,北亭自己也开始泛起伤亡,这是从来没有碰到过的困境,以往更多的是有惊无险。

  可农村不比城里,倘若万永坤被哑子杀死,或许尸骨无存都说不定,这让他想想都有些后怕,北亭是“黑户”而不是体例人员,嘴上说得再好听,群众再认可,也无济于事。

  陈天宇作为北亭真正的卖力人,这点自知之明照旧有的。

  自己倒还无所谓,但他绝不能拿自己兄弟的性命开玩笑,或者轻易犯险。

  他边思考边走近李起泗的大宅。

  李起泗见到陈天宇的时候,神色很淡定,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找上门来,所以老早就架起个水烟筒坐在门口咕嘟嘟地吸着,吞云吐雾。

  陈天宇也不客套,他点上烟后,开门见山:“大伯,今天我特意赶来,有件很是重要的事要问,希望您不要隐瞒。”

  “这件事可能关系到你们几兄弟的安危。”他增补道。

  李起泗呼地一声喷出一团浓烟,清咳几声道:“你想问我家老四的死因?”果真是小我私家精。

  “对。”陈天宇也不客气,“越详细越好。”

  “嗯。”李起泗点颔首,“这件事我隐瞒了二十多年,也是该吐露一二啦。你知道,我是李村的族长,不能讲的事就算死也不能说出口……不外,我现在也只是个老人,老四照旧我的亲兄弟,这么多年就像一块石头般压在我的身上,我也寝食难安啊。”

  他又重重地咳了几声:“可我跟谁去讲呢?只好憋着。”

  陈天宇埋头吸烟,静候他讲重点。

  “我家老四名叫李丘沅,老四媳妇名叫郑宛秋,当年可是金童玉女,羡煞旁人。但凡事过于完美即是灾祸,真是应了昔人一句老话,朱颜祸水。”李起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宛秋是城里人,富家千金,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偏偏看上了我家老四,丘沅长得人高马大、容貌俊朗倒是不假,但始终是个庄稼汉,满手的老茧都能吓退大多数城里女人。可缘分就是这么奇怪,宛秋死心塌地愿意随着他,甚至不惜和家里决裂……你要知道,她可是独生女啊,娘家能不把我们当对头?”

  李起泗埋头又闷了一口,半天才道:“对于这门亲事,我虽然是坚决阻挡的。”

  “那时候我们六兄弟怙恃早已不在,老四既把我当哥哥,也把我当父亲,看到我阻挡,他业舯坫听话,认真回到村里闭门不出。我虽然看着心疼,却也只能强忍着,癞蛤蟆吃到天鹅肉的事,我还没听闻过呢。其时也年轻,心想忍吧忍吧这件事就已往了,过段时间再给老四介绍个乡下女人,他指定就忘了这段情。”

  “哪曾想,老四被我制住,人家女人自己反倒找上门来,你不知道啊,其时宛秋一个瘦瘦小小的闺女,拖着四个比我还大的行李箱,到我家门口跪着的时候,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呀!”

  “她在我家门口,一动不动跪了三天,一句话没讲,一口饭没吃。”李起泗眼里竟然噙着泪水,“我不应心软的,可我究竟是丘沅的亲哥哥,心也是肉长的,我哪里还能再阻拦呢?”

  “我其时是同意了,但提出两个条件,第一个就是这辈子,宛秋绝不能进城回娘家,第二个就是她至少要帮我弟弟生两个孩子,才允许她踏出李村。”

  陈天宇抬头望了李起泗一眼,也不禁动容:“她真允许了?”

  李起泗极重所在颔首:“她基础就没有犹豫。”

  “这是不是太残忍了?”陈天宇皱眉。

  “是很残忍,不外我其时只是随口说说,考验一下她到底有没有诚意。究竟咱这是穷乡僻壤,倘若宛秋仅仅是一时心血来潮,被暂时的情义所惑,那岂不把老四的一辈子给毁了吗?”李起泗叹道,“老四这小我私家,比谁都重情义,我还能不知道嘛。”

  “宛秋允许后,就昏了已往,照旧我老伴照顾她半个多月,才慢慢恢复过来的。我瞒着老四,又让她在我家住了泰半年,确定她没想走,也没人到村里找她,才给老四真正把这桩亲事定下来。”

  “李四叔没有怪您?”陈天宇奇道。

  李起泗笑了笑:“我还没那么蠢,自然是没有跟他透露任何事,要不怎么说宛秋是个奇女子呢,她竟然也没有透露半个字。说起来,我挺谢谢她。”

  “他们是什么时候结婚的?”陈天宇又问。

  “二十九年前吧。”李起泗顿了顿,“那日子我记得可清楚,那时候我家老大恰好周岁。”

  “这么说,他们结婚两年多后,才生了李福齐?”陈天宇算数还可以。

  “呃……应该是。”李起泗支支吾吾隧道。

  陈天宇有些奇怪,自家兄弟生孩子是件大事,他怎么会不清楚。

  李起泗看出来他的疑惑,再次叹道:“老四结婚没多久,我们就分了家,我让老四搬得远远的,就很少来往了。”

  “为什么要这样?”陈天宇也有些想不明白了。

  “说起来你可别见笑。”李起泗伸手抹了抹脸,“我们乡下人见识浅,宛秋又长得真是水灵,三乡五里都挑不出一个的,老话说得好,漂亮女子是非多……或许就是这样。”

  陈天宇懊匚啪息,却也理解,封建社会的这些糟粕,到现在还深深烙刻在穷人身上,并没有太多改变。

  不外他的脑际灵光一闪,想起来旷梭转述的那些事。

  “分居之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他一针见血隧道。

  “呃……那倒没有。”李起泗的眼神略有闪烁。

  陈天宇何等人,自然不能放过:“大伯,我晓得家丑不行外扬,但现在是很是时期,你可不能有意瞒我。”

  “家丑倒还不至于,宛秋和我家老四那是真情深义重的……”李起泗略作思索,“现在说出来倒也无碍,就是些过往的男女情事,不提也罢。”

  陈天宇无奈:“我听说源村有个哑子,对四婶颇为恋慕,有这回事吗?”

  李起泗惊奇道:“你是听谁说的?”

  他突然降低起来:“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欠好瞒你。这个哑子啊,他原来可不哑,也没现在这么胖,称得上一表人才呢。”李起泗的心情似乎有些痛苦,但并没有中断,“他是宛秋在城里的未婚夫,不知道从哪里探询到,宛秋跑到咱们李村来了,于是他就一路追来,那时候吧,哑子有个远方亲戚住在源村,他就千里迢迢到源村寻亲来了。”

  “原来是这样。”陈天宇也暗自称奇,没想到另有这么传奇的故事,“那他厥后怎么变哑的?”

  李起泗叹道:“哑子也是个痴情种啊!”

  “老四伉俪俩刚结婚那会,这个哑子每天都来村里转悠,他也不进门,每天就站在我家山坡上唱啊唱啊,弄得我家是鸡犬不宁。老四为人豪爽,他还当成个笑话看呢,宛秋也无动于衷,等着哑子知难而退,我可受不了了……这算怎么回事,村里嚼舌根的也不少。”

  “那您把哑子赶走了?”

  “基础赶不走,赶走了又来,我是真的恼怒了,宛秋已经结婚,可不能让人这样松弛名声,我只好给宛秋下了死命令,倘若明天一早,哑子还在坡上瞎唱,我就把她赶出家门,她也畏惧了,于是就跑去和哑子说明情况,第二天,哑子果真就没再泛起。”

  “四婶这是发了狠话吧?”

  李起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正在气头上呢。不外厥后倒是听说,那个小伙子自己喝了哑药,然后偷偷跑到峨眉山出家去了。”说到这些的时候,他并没有丝毫愧疚的感受,或许是没觉得理亏。

  陈天宇也欠好说什么,他想了想才说:“难怪您要让四叔躲得远远的,是怕再有这种事发生吧?”

  “没错。乡下人的名声可比命还重要……”

  陈天宇追问道:“这样部署也算通情达理,可最后怎么弄得四叔一家都落难了呢?难道又是哑子来闹事?”这个才是他要寻找的答案,是到揭晓的时候了。

  “唉,不是这样的。”李起泗脸上泛起一股悲色。

  “老四一家死于失火。”他冷静脸道,“他们伉俪俩是被大火活活烧死的!”

  “天谴?!”陈天宇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两个字,他有些忏悔,可话一出口。

  李起泗果真有些生气:“郎朗乾坤,哪有什么天谴。”

  “那倒是。”陈天宇稍感尴尬,“我也是最近听得太多了,大伯,您别介意。”

  “这不能怪你。”李起泗的情绪稍稍平静,“我这么跟你说吧,这五行天谴什么的,纯粹是我祖辈自己杜撰的,他还把这个谣言记在了族谱里,这才越传越玄乎的。”

  陈天宇内心剧震,竟然是这么回事,说穿了一文不名,可那么多人居然深信不疑,何等令人悲痛啊。

  “……”

  “乡下人好乱来,迷信的人也多,这没措施。”李起泗倒是不以为意。

  陈天宇点颔首:“那四叔的家里为什么会失火,只是意外?”

  李起泗凄然苦笑:“这事其实也怪我,其时我把老四一家锁在房里,不让他们出门,要否则也不至于逃不出来。”

  “四叔既然已经搬进深山独居,您又何须节外生枝呢?”陈天宇隐隐猜到什么。

  “我知道你猜到什么。没错,是哑子突然又回村了,在集市上我正好瞥见了他,虽然变胖了,但我印象深刻,这已经是老四结婚两三年后了。我忘了告诉你,其实我结婚前虽然说得狠,其实并没有那么绝情,知道哑子出走后,我也就懒得多管,也允许宛秋到村里四处走走,有时候还让她到山下的小卖部采购些家用,话可以说得不近人情,但人总送还得活。”

  “其时我见到哑子后,他似乎也认出我来,看我的眼神很是阴森恐怖,走路还虎虎生风,看样子是学到什么高强的本事,回来显摆呢。其时我是急遽回家了,但这件事我一直放在心上。我越想越差池劲,于是某一天晚上,我趁着他们熟睡,就把门给扣死了,我的想法是等过两天,我再跟老四他们解释,先去探探哑子的虚实。未曾想……”

  李起泗脸上露出极端痛苦的心情。

  “第二天,就失火了……我真是万万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可忏悔已经是来不及了,我领着几个兄弟拼命灭火,但老四伉俪俩都已经烧成焦炭了。”

  陈天宇的眼眶也不由红了红。

  “大伯,您别太伤心,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他宽慰道。

  李起泗伸手抹了抹鼻涕,摇摇头:“都已往这么久,伤心说不上,没事。”他顿了顿,“其实老四也有责任,孩子出生竟然都没有告诉我,他照旧太不懂人情世故了。我要是知道宛秋已经生养,怎么会如此担惊受怕?一念之差,酿成大祸呀!”

  “李福齐其时不在屋里?”陈天宇突然察觉有些破绽。

  李起泗点颔首:“可不是嘛,我也是厥后才知道,宛秋生养后没有奶水,经常到老二家中求助,那时候李怡也才刚刚出生不久。起淮一家子心善,这事他们从来不告诉我,或许是怕我闹心吧。”

  陈天宇直言不讳:“看样子,您做的这些决定,您其它几个兄弟并不是太认同,对吗?”

  “他们都还太年轻,怎么会明白人心险恶。”李起泗不以为然。

  陈天宇低头想了想,突然问:“大伯,您说句实在话,这么多年已往了,您有没有忏悔悟?”

  “愧疚倒是有一些……”李起泗脸上泛起一种很是离奇的神色,似乎是一种坚定的信念般浮现,又像是某种信徒般的虔诚。

  “要说忏悔,我是绝不会忏悔的。”他突然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每小我私家在世,总要继续点什么,就算有所牺牲和奉献,也不能只顾了自己,否则岂不枉自为人?”

  陈天宇悄悄惊奇,这话似乎另有所指。

  莫非其中另有什么隐情?他琢磨着怎样才气套出话来,李起泗已经起身进了屋。陈天宇略作思索,决定不再继续追问了,他已经差不多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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