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冯才书·陆为霜篇（三十六）半路山亭黑白争
一行人声势赫赫，前往西南方的云梦泽。
云梦泽离太白山虽不如关山遥远，但是若靠步行，也要近一个月才气到。秦岭群山，多高拔险峻，但风物也是磅礴万象，蔚为壮观。
陆为霜、褚凡等人跟在云松子身后，一边走，一边鉴赏沿途景色，指指点点。
褚凡说道：“陆师妹你看，前面即是妖界的天台山。”
陆为霜远远眺望，只见这天台山上云雾缭绕，其中似有五色彩光若隐若现。
众人见这仙山如此奇特，纷纷驻足远望。
陆为霜奇道：“这座仙山仙气氤氲，不知道是谁在山上修仙？”
褚凡若有所思，说道：“当年愚兄还没有拜入太白山之时，曾经在这里修炼过。这座山上并无门派，却有十几个帮伙，每天为了争夺山顶的甘泉，缠斗不休。”
陆为霜笑道：“难怪褚师兄修为精深，原来是每日啜饮这山顶仙泉所致。”
褚凡摇摇头，说道：“并非如此。这里虽然灵气旺盛，方便修行，但是周遭几十里内，并无其他水源，若是喝不到泉水，便要跑到数十里之外的污水潭中喝水。当年，每隔几日，就有小妖渴死在山上。这山上随处都是腐尸妖骨，也难怪到现在也没有高人来开宗立派。”
陆为霜轻叹一声，说道：“原来褚师兄以前也吃过苦。”
云松子说道：“不历千难万苦，怎能做得妖仙？你们那点苦楚，跟老羽士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颜愁远远落在最后面，他相貌既丑，平时有少与其他门生说话，因此众人也不去理他。
一阵轻风掠过，他身边突然多了一人。
颜愁扭头一看，原来是小师妹曲寒烟。
曲寒烟上下审察他，说道：“你是谁？”
她的声音轻柔软宜，令人如沐东风。
颜愁连忙拱手说道：“在下颜愁。”
曲寒烟睁着乌黑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说道：“你跟他们纷歧样。”
颜愁连忙低下头去，心想：“原来她也觉得我丑。”
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我长得欠悦目，师妹你照旧......不要看了。”
曲寒烟说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很悦目。”
颜愁受惊地抬起头，说：“我......悦目？”
曲寒烟点颔首，说道：“你像......”
这时，远处陆为霜向他招手，喊道：“颜师弟，快点！”
颜愁应了一声，再去看曲寒烟时，她已经不见踪影了。
时近午时，一行人来到一条大溪边。这溪水宽约两丈，从山上奔流而下，溅起水花无数。
太白山众人在溪边歇息、饮水。
陆为霜卷起一片树叶，盛了一杯水，送给颜愁，说道：“颜师弟，喝点水解解渴吧。”
颜愁接过水，说道：“谢谢师姐。”
其余男门生看见这一幕，都觉得愤愤不平，心想这小子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竟能获得大师姐的青睐。只有褚凡等人知道两人关系非比寻常，因此并不奇怪。
众人歇息完毕，正要上路，空中突然落下一柄长剑，剑身直插入溪水中，马上劲风大作，溪水倒卷数十丈。
前面半山腰上的凉亭中，泛起了一人，说道：“这是我墨虚子之地，不许外人进入，尔等速速退回吧。”
褚凡等人纷纷拔剑上前，云松子挥手拦住他们，高声说道：“贫道太白山云松子，率领门下门生二十五人，前往云梦泽，还请这位道兄行个方便，让我等通过。”
那人哈哈笑道：“莫要拿云天歌的名头来唬弄于我，再不离去，莫怪我手下无情了！”
云松子说道：“这位道兄且慢，贫道这里有一只百年雪参，愿送与道兄，作为通行之资。”
他从袖中拿出一直半尺长的人参，轻轻一抛，那人参直飞入山亭的那人手中。
墨虚子说道：“这等俗物，也配拿来送礼？”
众门生见他狂妄无礼，纷纷请战，云松子却是摇头不许。
云松子说道：“墨虚道兄究竟要如何才肯放我们已往？”
墨虚子说道：“我在这里待了许久，颇有些无聊。这里正有棋盘棋子一副，若能胜了我，就放你们已往也无妨。”
云松子笑道：“这棋艺贫道也略知一二，若能稍解墨虚道兄的聊寂，贫道乐意作陪。”
他衣角翻飞，双脚慢慢离开地面，飞往山亭。
众人少少见师父施展这航行之术，又是惊讶，又是敬佩。
云松子说道：“为师回来之前，切不行妄动！”
褚凡、陆为霜等人连忙允许。
云松子落在亭中，与那人攀谈几句，两人便坐在棋盘两侧，手持黑白子，一诀胜负局。
褚凡等人面面相觑，都在想：“师父在这个时候与人下棋，究竟要下到什么时候才气结束？”
昔人有“烂柯棋局”的传说。晋代王质砍柴的时候到了这山中，看到有几位童子有的在下棋，有的在唱歌，王质就到近前去听。童子把一个形状像枣核一样的工具给王质，他吞下了那工具以后，竟然不觉得饥饿了。过了一会儿，童子对他说：“你为什么还不走呢？“王质这才起身，他看自己的斧子时，那木头的斧柄已经完全腐烂了。
这地仙下棋，动辄三五天，快则七八日，慢则五六月，甚者二三年。
众人愁眉苦练，都想若是要在这里等个半年一载，那该如何？
不知不觉半天已过，日暮西落。
众门生拿出干粮，迁就吃些晚饭，待得夜深时，便倚在溪边石头周围休息。颜愁自己躲在下游一个枯树旁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睡得正香时，突然有人拍他肩膀。
颜愁睁眼一看，原来是陆为霜。
陆为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悄悄离开。
颜愁不解，低声问道：“师姐，咱们这里去哪里？”
陆为霜说道：“不要说话，陪师姐去一个地方。”
她眉头紧皱，心情凝重，全无平日柔然自若里的样子。
颜愁不再说话，两人全力奔跑，不外两个时辰，已经看见了太白山山门。
陆为霜却不进门，往西边奔去，说道：“师弟，这边来！”
颜愁紧跟其后，又跑了小半个时辰，陆为霜突然停住脚步。
颜愁差点撞到她身上，连忙停步，问道：“陆师姐，到了吗？”
陆为霜点颔首，说道：“到了。”
颜愁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前方有两小我私家影，一个老头儿身材佝偻，弯腰驼背，不住地咳嗽，一个是个老妪，不停地为他轻拍脊背。
颜愁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陆为霜。
陆为霜却似十分紧张，紧盯着那两人，目不转睛。
两人前方，有一道人姗姗而来，身材肥胖，背着一口铁剑。
那道人来到老匹俦身前，上下审察，问道：“你们两个，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老妇人摇头说道：“这位道爷，我们是从终南山来的，要去药王山买些好药给我老伴治病。”
那道人不耐烦地说道：“走吧走吧！”
这时前面又来了两人，却是一个戏子和一个老妪。
那戏子说道：“哎呦，花爷今天可真是走了运了。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时光。”
毒太君伸出钢杖，在寡道人肩头敲了一下，说道：“寡羽士，老太婆眼睛欠好使，你这双眼难道也瞎了？老概略找的人就在这里，要不是我和小花，你就把他们都放走啦。”
颜愁越看越是心惊，这几人不是别人，竟是秦川六鬼中的寡道人、花无戏、毒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