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太白山?颜愁篇（七）血战乾云当诸魔
白慕先顺着小路快步下山，一路上并无阻碍。等快到山下时，他便一头扎进密密的松林之中。因为天性之故，比起在路上行走，在这密林中，他反而如鱼得水，越发心安。
太白山的八座山峰，都有栈道铁索相连，若是不走大路，便要穿过主峰周围的树海，方能到达南方的乾云山。这树海连绵，周遭数十里，看起来无边无际。
松林中十分宁静，除了偶有虫鸣之声，即是万籁俱寂。白慕先已是仙体，此时全力奔跑，每一步都迈出丈余，快逾骏马，就如一道灰影在林中穿梭。
不外两盏茶的功夫，他已经来到了主峰之下。这太白主峰雄伟高峻，直入云霄，以他目前的眼力，竟然看不到山顶，不知道这山峰究竟有多高。
他稍感疲惫，便停下来休息。山下有一泓泉水，清澈透底。他掬起一把喝下去，只觉得甘甜清爽，疲劳马上消了泰半。
一只白鹿突然从林中走出来，也到这泉中饮水。这白鹿足有一人多高，满身毛色雪白，额头中央有一颗红印，头上无角，姿态优雅。它见白慕先在旁边，只是歪头看了他一眼，便低头饮水，并不理睬。
这难道是从山上下来的？太白山果真特殊，没想到连一只普通的鹿都这么有灵气，怪不得白泽要让我来这里修道。
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口气。来到这太白山之后，被乾云阁拒之门外，延坤宫愿意接纳自己，云霞仙子却遭横死，现在陆为霜又要把自己赶下山去。自己的修仙之路竟然如此多舛，难道这也是天意不成？
他休息片刻，感受体力稍复，便对那白鹿说道：“你慢慢喝吧，我可要先走了。”
那白鹿抬起头，“呦”地叫了一声。
白慕先兴起一口气，力贯双腿，全力奔跑，就像一阵狂风，周围的残枝败叶都被他卷起的风带起来，四处飞荡。
赶到乾云山下时，只见山上一片火光，隐隐另有刀剑碰撞和呼喝声传来。
难道这里也出了事？
白慕先吃了一惊，连忙加速脚步，顺着山路跑了上去。
来到乾云阁大门前，只见火光冲天，半个乾云阁已化作灰烬。有两个太白门生横卧门前，早已死了多时，显出原形，却无人前来收尸。
他从大门走进去，见前几日陈思全和褚凡交锋的广场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太白山门生，至少有十几人，大多都身受重伤，转动不得，其中有三四人伤重不治，和门口那两人一样，现出了原形。
广场中心另有两人在恶斗，一人穿太白山衣饰，面色冷峻，用“破山剑法”，大开大阖，每一剑都力带千钧，正是乾云阁二门生陈思全。他身后有二十余名太白门生，大多身上带伤，褚凡和韩卫等人都在里面，却不见冯才书，不知道他是否已经被敌人所害。另一人是个矮小的道人，留着山羊胡子，穿着玄色道袍，使一把断头刀，招招极重，与陈思全斗得旗鼓相当。他身后有三人，一个秃顶胖子，一个鹤发老妪，另有一人戏子模样，脸上画着油墨，似笑非笑，正在那里冷嘲热讽。
“哎呦，适才是谁说下假话，说云松子那老工具不在，用不了半个时辰，便要灭了太白山，来让我给您看看，哎呦，还早着呢，现在才一个多时辰，您老慢慢来，可别闪着腰……”
“闭嘴，你这个阴阳脸，看贫道十招把这小子拿下！”
那矮道人气得胡子乱飘，忽忽两刀逼开陈思全，把刀插在地上，双手结印，便要用道法制敌。陈思全却不给他这个时机，剑光闪闪，刺向他胸腹要害。
矮道人连刀都来不及拿，急遽矮身相避，说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懂规则，咱们兵刃斗过了，难分胜负，自然要用道法决高下……哎呦！”
他手中无兵刃，手忙脚乱，肩膀中了陈思全一剑。
那老妪说道：“寡道人，你是不行了，快点退下，让老身来会会这小子。没想到云松子离山多时，太白山还能有人晋升地仙，真是少年老成。”
矮道人哇哇大叫，又中了两剑，无奈之下，向后急滚，脱出战圈，说道：“你这小子欺负我没有武器，算什么英雄好汉？”
陈思全冷哼一声，说道：“你们趁夜偷袭我太白山，杀我太白门生，难道就算是英雄好汉？”
那老妪拿着一把龙头手杖，在地上一杵，说道：“年轻人，不要以为渡过了天劫，晋升地仙，就很了不起，和我老人家比起来，你可是晚了一百多年呐。想当年，我们‘秦川六鬼’纵横江湖的时候，你这小子……嘿嘿，说不定还在林子里吃草呐。”
陈思全和敌人交手，只知道他们修为高深，武艺精湛，下手狠毒，却不知道对方来历。听到老妪自报家门，这才名顿开，说道：“原来是你们六个魔头！”
陈思全听恩师云松子讲过，百年前，这西安府以北，有六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经常祸乱凡间，杀人取乐。其中以“酒人屠”和“毒太君”尤为残暴，他们的头领叫做“血刀客”，少少出头，但据说下手之狠毒，更胜其余五人。
因为那六人作恶太多，终于引起众怒。其时秦岭第一大仙门西岳仙派联合太白山、南宫山等十大仙门，将六人围在黄河之畔，经过一昼夜的鏖战，将六鬼中的“恨秀才”击毙，剩下的五人虽受重伤，却仍凶悍无比，在血刀客的领导下突围而出，自此不见踪影。
陈思全心中一寒。劈面四人个个修为不俗，自己仗着剑术精妙，才气和寡道人斗得旗鼓相当，这老妪一定就是毒太君，她若要和自己斗法，那一定败多胜少。
毒太君果真说道：“但是我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舞刀弄枪的事可不愿做，咱们都是修道之人，不如以……”
“看剑！”陈思全不等她说完，突然举事，一剑刺向毒太君咽喉。
毒太君横起手杖，挡下这一剑，说道：“唉，小伙子真是性急。”
那寡道人在旁说道：“你这兔崽子，好不讲理，哪有不等人说完话就开打的？还懂不懂规则了？”
那戏子说道：“哎呦，你别在旁边大叫小叫的，吵得人家头疼，再说别人打架，你插什么嘴啊？”
寡道人火不打一处来，说道：“花无戏，你这个死人妖，阴阳脸，看我不把你那张脸撕下来！”
他卷起袖子就去打那戏子，花无戏一边跑，一边叫道：“哎呀，快来人啊，要打死人了……”
这边毒太君和陈思全已经过了十余招，两人都是以快打快，陈思全出剑如电，那老妪腾挪跳跃，敏捷异常，哪里有半分老态？
白慕先趁他们凝神观战之际，悄悄走到人群里。褚凡看见他，面有喜色，连忙招手示意他走近说话。
白慕先见褚凡全身血迹斑斑，左臂还在流血，说道：“褚年老，你的伤没关系吧？”
褚凡说道：“白兄弟，在下的伤没关系，你适才是在延坤宫吗？云霞师叔在不在？快去把她请过来，要否则咱们太白山就完了！”
卫志坚说道：“我看陈师兄坚持不了多久，照旧要师叔来主持大局，师父不在，也只有师叔能扫荡群魔，打退这群妖人了。”
白慕先心想我是前来寻救兵，但是看乾云阁目前形势，恐怕比延坤宫越发危急。他说道：“适才有没有两位延坤宫的女人来找过你们？”
褚凡一愣，不耐烦地说：“没有没有，那些琐事先不要说，你照旧快去找师叔…..”
白慕先说道：“云霞仙子已经被害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周围的人却都听到了。陈思全听见后心头剧震，差点被毒太君击中要害，连连退却。
褚凡双目圆睁，抓住白慕先的衣领，说道：“你说什么？你怎敢这么说云霞师叔？”
那戏子花无戏笑得前仰后合。寡道人白了他一眼，说道：“阴阳脸，你笑什么？”
花无戏笑道：“我在笑咱们老大，昨天他还说要做个怜香惜玉之人，今天怎么就把人家打死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怜怎么惜的。”
寡道人连忙捂住他的嘴，说道：“你别乱说，老概略是听见了，非把你另一只耳朵割去不行。”
陈思全在毒太君猛攻之下，勉力支撑了数十招。毒太君满头银发，弯腰驼背，谁知精力之盛，臂力之强，竟然更胜于适才那矮道人。
“啪”一声，陈思全手中长剑折断，毒太君手杖横扫，便要取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