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的祁雪君则藏在一所医院的茅厕里。
女孩躲在最靠里的隔间与墙壁的漏洞中,腥臭的红色液体从隔间漏洞中徐徐渗出,滴落在她褐色鹿皮靴的鞋面上。
摇晃的灯光随着大楼的震颤忽明忽暗。而整个茅厕则在灯光黯淡之时飞快破败起来。原本崭新的木门转瞬间蒙尘,大块墙皮带着污水从墙顶和墙壁上脱落。
祁雪君蜷缩着哆嗦的身体紧靠着墙壁,沾了灰尘的脸上还带着没有干透的泪痕。
门外,一群看似正常的医生护士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口中呢喃着离奇艰涩的词语,一时竟分不清究竟谁才是病患。
“啪嗒啪嗒——”
在针落可闻的茅厕中,这声音无异于催命铃音。
而祁雪君也马上意识到,原本只是滴落的如血液一般的液体此时已经淹没了鞋底,而啪嗒啪嗒的声音正是祁雪君哆嗦的脚拍吊水面而发生的。
祁雪君死死按住双腿,但人的恐惧往往在此时将人拉入深渊。
祁雪君的行动不仅没有让腿停止哆嗦,反而让声音更大了。
门外的医生似乎也模糊听到了什么,向这边看来。
听着脚下甚至是越来越大的响声,祁雪君面庞没了血色,牙齿更是不停打颤。
听着水声,祁雪君慢慢呼出一口气,她用哆嗦的手脱下了鞋子,站在了血红的水中。
袜子被血水打湿黏糊糊的贴在脚上,酷寒液体的砭骨寒意顺着身体漫延至头顶。
而门外也隐约传来了脚步的声音,一步,两步,三步。就在门把手转动,茅厕从门开始重新变得崭新的时候,一切都被一道金铁碰撞的声音打断了。
“铮——”
清脆的碰撞声后则是一阵阵诡异痛苦的哀鸣,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夹杂着瓷器碎裂的声音响彻整个楼道。
徐徐的,门外的喊叫声消失了,只剩下金属划过地面的声音向着茅厕的门口徐徐移动而来。
“咚咚咚——”
“出来,我不想进女茅厕。”略带沙哑的男声从门外传出。
祁雪君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的想要起身。
“咚——”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猛地响起,吓的祁雪君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先别出来!”
又是巨大的撞击声,灯光越发黯淡起来,灯条猛地下坠,摇晃着挂在半空中,大块大块的碎石掉落,宛如地震。
“……旧王……死?”
“尔……”
……
连续不停的嘈杂声中,两道争执的声音不停响起,金铁碰撞之声不停于耳。
声音在某个刹那停了下来,沙哑的男声轻声说道“新的时代没有你们的位次啊,为什么不能平静的离开呢?”
“呵~”是一个妩媚无比的女声“蝼蚁总以为了解一切,可最后总是哭喊着寻求被他们所抛弃力量的援助。不知你的哭喊是否会格外动听呢?哈哈哈——”
女声的主人离开了,外面只剩下沙哑男声粗重的喘息声“呼——好了,出来吧。”
祁雪君站起身,不知是不是门外男人的缘故,原本因恐惧而哆嗦的身体此时已经平静了许多。
打开门,却看到一个男人盯着女茅厕的门看着。
男人听到开门的声音有些惊奇,他微微偏了偏头,看到了从男茅厕中走出来的祁雪君。
“恩,还行,挺机敏的。”
男人看着祁雪君笑了笑,一根青铜长戈插在男人身后的废墟上。这时祁雪君才意识到整个大楼已经被斜着分成了两半,而男人正是站在另一半大楼的废墟之上。
“你,你好?”
祁雪君小心的对男人说。
“别紧张,过来。”男人用看蹒跚幼兽一样的眼神看着祁雪君。
“哦,好。”祁雪君呆呆的走到男人身边,双手放在身前,像是一个受训的灵巧学生。
“咔——”
男人从裤子口袋中摸出一只印着虎头的镀银打火机,昏黄的火苗照亮了一小片夜色。
“帮我拿一下那边的外套,谢谢。”男人指着废墟中一片模糊的玄色说道。
借着月色,祁雪君将已经划破了许多几何道口子的外套拿起递给了男人。
男人从口袋中摸出一包烟来,干瘪的烟盒中黄色的烟草早已因撞击散成碎屑,所幸还剩下几根还算完整的,男人拿出一根叼在嘴上点了起来。
点完烟,男人小心的将打火机收起来。
“呼——你叫什么?”男人抽了一口,仰头吐出一口薄薄白烟。
“祁雪君。”祁雪君坐在男人劈面的石块上,灵巧的不像话。
“路南风”男人介绍着他的名字,微弱的火星在空旷夜色中忽明忽暗,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漠不体贴。
“如果我告诉你,你再也走不出这个地方了,你会不会畏惧?”
……
“喂,我这可是骨董,骨董你知道吗?”
朦朦胧胧中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入了洛石竹耳中。
“我这是——在哪?”
洛石竹睁开眼,耀眼的阳光中站着两个小孩。
“可是这是我新买的表,我不要换。”小男孩语气中甚至带着一点委屈“不要再说啦,说不换就是不换。”
洛石竹看着两个孩童莫名感应熟悉,他在心中默念着女孩接下来要说的话。
“可是少年啊!”
“可是少年啊!”
“这块怀表可不只是一块表那么简朴。”
“这块怀表可不只是一块表那么简朴。”
“里面可是藏着很厉害的神仙哦。”
……
洛石竹的意识徐徐男孩融合。
“有神仙吗?那你为什么要和我换,是不是骗我,我又不傻,才不上当呢。”男孩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我已经看透了的模样。
“真是骗不外你啊,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吧,这个老神仙收徒弟传男不传女的,所以我才……”
女孩冒充出一份伤心的心情。而男孩则完全没有察觉有什么差池,只是沾沾自喜的说“就是嘛,我就说怎么可能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好吧,那我就用这块表和你换了。”
“老神仙,呜呜呜——”不知是不是演的太传神连自己都骗了,女孩竟然对着旧怀表流出了眼泪。
“好了好了。”男孩慰藉着少女,一边将印着小老虎的手表摘下塞进了女孩口袋里“横竖老神仙在你这里也没什么作用,这样吧,我再请你吃糖好吧。”
“那,那好吧。”女孩依旧哭泣着,手里的怀表却已经酿成了一块粉色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