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程致远专注于作业，每天黄昏不是和温姝去体育场散步，即是教陈大鸣功夫，生活趋于平淡。
他偶尔想到与秦娈情缘已了，那种遗憾的感受便似沾上了洗不掉的油漆，尽管色彩艳丽，可惜它原本不属于这里。
这晚是平安夜，程致远散步时假作不知，温姝也没提起。等温姝进入教学楼，程致远谎称去茅厕，独自跑到超市买苹果。
刚进超市，就被一条蜿蜒雄壮的人龙挡在门口。程致远向内张望，竟是一眼看不到头。他询问前面排队的同学，是否有免费苹果发放。那人一脸难以置信的心情，回复另有这种好事？程致远站在那人身后，缓慢向前移动。
一个男生拎着一口袋苹果走来，旁边陪同男生一脸坏笑，对他说道：“你这是送平安，照旧买保险啊。”
拎苹果的男生道：“没措施啊，不知道谁想出来的损招，不送都不行啊。”
旁边男生道：“谁让你勾通这么多女生，只找一个不就好了。”
那男生道：“问题是她们谁也不跟我啊，只要有一个颔首愿意，我还至于花这么多钱吗？”
旁边男生道：“原来人家都不愿意啊，那你不是白花钱了？”
那男生道：“磨难见真情，女生很看重这个的，别人不送我送，你说她会更喜欢谁？”说话间二人出门而去。
程致远身后一名女生听到二人对话，冲身旁类似情侣的男生道：“我可不是贪慕虚荣的人，苹果代表平安，我是求平安。”
男生道：“我知道。”
女生看一眼走远二人，道：“你们男生心眼真多，送个苹果还要在背后谈论，不喜欢就不要送啊，谁求着你们送了。”
男生道：“我可没那么想啊。”
另一男生道：“小卉，司徒肯定不是这么想的，我能作证。”
小卉转过身，问道：“你怎么知道？”
男生笑问：“平安夜的苹果和普通苹果有什么区别？”
小卉道：“都是苹果啊，没什么区别。”
男生道：“这你就不懂了，平安夜的苹果有包装，普通苹果没包装。”
小卉道：“空话。”
男生道：“为什么各人都想在平安夜收到苹果，这你总知道吧。”
小卉笑道：“因为各人都想收到平安。”
男生摇头道：“不是的。”
小卉看向司徒，问道：“你知道吗？”
司徒道：“别听他乱说，他嘴里准没好话。”
男生拉了拉小卉校服衣角，问道：“平安夜的苹果你吃吗？”
小卉道：“吃啊。”
男生又问：“怎么吃？”
小卉道：“打开包装纸就吃了，如果苹果脏了，就拿去洗一洗。”
男生咧嘴一笑，道：“答对了。那我问你，明天是什么日子？”
小卉道：“圣诞节啊。”
男生道：“明天是礼拜天，下午放假，你俩是不是要出去玩？”
小卉不答，看向司徒。
司徒道：“圣诞节虽然要一起过啦，我已经跟家里打招呼了，明天不回家用饭了。”
小卉满意地露出微笑。
男生道：“下午好几个小时，够你们玩的吧。”
小卉问司徒：“咱们去哪儿玩？”
司徒道：“先去吃西餐吧，然后去商场走走，我还没给你买礼物呢。”
男生插口道：“你们俩情感不平等啊，明显司徒支付的多。”
小卉道：“谁说的，他的礼物我上周就准备好了。”
男生道：“既然男女平等，听我的话，你俩去宾馆吧。今天你拆了司徒的包装，明天他拆你的包装，如果不洁净，你俩就相互洗一洗。”不等说完，先行跑开几步。
小卉追上去锤他，红着脸道：“让你乱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男生道：“苹果的英语怎么说，哈哈。”
程致远被二人这么一闹，不由得想起秦娈，寻思：“蔚然阻挡圣诞节，看来娈娈是收不到苹果了，我要不要送给她一个？”悄悄摇了摇头，道：“照旧不要节外生枝了。”
隔了一会，又想：“姝儿收到我送的苹果，万一被娈娈看到，那不是害她惆怅吗？今天是平安夜，怎么能让娈娈伤心呢？”突然不想买了，便要离开。走出一步，又回到行列中，心想：“我匿名送给娈娈，她收到苹果，管它是谁送的，聊胜于无。”
最终他买了两个苹果，选用差异颜色的包装纸包好，一个塞进衣兜，另一个拿在手上。回到班级，意外发现自己桌上放着两个苹果。他拿起苹果端详，比照自己手上的，发现自己的个头小了一圈。
柳盈盈冷静嗓音，徐徐隧道：“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程致远问道：“谁送来的？”
柳盈盈道：“美女送的。”
程致远心想：“一个是姝儿送的，另一个莫非是娈娈送的？”在他眼中，全校美女似乎仅此二人。
柳盈盈道：“如果放学前收不到苹果，晚上我就上吊自杀。”
程致远转头看她，问道：“这么决绝？”
柳盈盈道：“在世没意思，还不如死了。”
程致远听出绝望的语气，将桌上的苹果递给柳盈盈，道：“送你，祝你平平安安。”
柳盈盈大喜，问道：“真的？”
程致远道：“你不嫌弃就行。”
柳盈盈迅速接过，道：“不嫌弃。”一脸呵护的神情，对苹果柔声道：“你可是帅哥送的苹果哟，哇哈，来年转运全靠你了。”
程致远感受她太夸张了，笑着摇了摇头。
许海东提着一篮水果，快步走进教室，同学们的目光马上被果篮吸引。
有人问道：“东哥，你这里面是什么啊。”
许海东道：“蛇果，香蕉和葡萄。”
那人奇道：“你要送人吗？”
许海东道：“空话，不送人难道自己吃啊。”
那人问道：“怎么还送香蕉和葡萄？”
许海东哈哈一笑，道：“一个香蕉，两粒葡萄，包在一起，你说像什么工具？”
那人秒懂，哈哈大笑。
旁边同学问道：“蛇果是不是苹果？”
许海东道：“差不多，就是进口的红元帅。”
那人听说是进口的，问道：“很贵吧。”
许海东道：“贵是贵了点，不外寓意很深刻。”
那人问道：“什么寓意？”
许海东问道：“伊甸园里有什么？”
那人想了想，答道：“亚当和夏娃。”
许海东问道：“他俩厥后怎么了？”
那人道：“偷吃禁果了。”说到这里，问道：“这是禁果？”
许海东道：“我看过那个故事，有一条蛇骗了夏娃，然后夏娃吃了禁果，亚当听说了，就和夏娃那个了，哈哈，后面就不用我说了吧。”
那人问道：“蛇骗他们吃了禁果，所以禁果就是蛇果？”
许海东道：“没错。”
那人道：“东哥，你真有文化。”
程致远差点笑喷，心想：“许海东不学无术，真不知他从哪当地摊刊物看来的，居然说得似模似样。”
柳盈盈拿出一个大红苹果，放在程致远桌上，道：“送你的。”
程致远笑道：“原来你提前准备好了。”
柳盈盈道：“万一有美意人送我，我不是也得回赠吗？”
程致远道：“礼尚往来呗，哈哈，多谢了。”
柳盈盈道：“看来今晚能睡个牢固觉了。”
程致远道：“一个苹果而已，何须那么介意。”
柳盈盈道：“你不懂的，你又不丑。”
程致远道：“你也不丑啊。”
柳盈盈大喜，问道：“真的吗？”
程致远道：“我没骗你啊，你长得挺悦目的，只是缺了点自信。”
柳盈盈道：“是这样吗？”
程致远道：“横竖我是这么认为的。”
柳盈盈眼中波光粼粼，感动之情溢于言表，道：“你真是太好了。”
下课后，程致远托付柳盈盈上楼一趟，将苹果送去给秦娈。
女为悦己者容，柳盈盈获得程致远的肯定，兴奋了一节课，将他视作天下第一坦诚君子，自然有求必应。
程致远嘱咐她一定要保密，最好不要露面。
柳盈盈担保绝对没问题，拿着苹果上楼去了。
程致远默数了一分钟，亲自送苹果去给温姝。
温姝收到苹果，就地回赠程致远一个大橙子，同时祝他称心如意。
程致远以为自己没摸清送礼法式，问道：“送完苹果，还送橙子？我可只准备了一个啊。”
温姝笑道：“我也只准备了一个呀。”
程致远道：“噢，原来我桌上的苹果是别人送的。”
温姝捂嘴笑道：“有人暗恋你哟。”
程致远脸上一红，道：“哪有？”
温姝道：“脸皮厚如你，居然还怕羞。”
程致远道：“是不是也有许多人送礼给你啊。”
温姝道：“是啊，水果多到一个冬天都吃不完呢。”
程致远道：“你也要照顾一下各人的情绪，不要太张扬了。我同桌因为没收到苹果，差点上吊死了，幸好我实时脱手，救下她一条小命。”
温姝笑而不语。
程致远道：“笑什么呀。”
温姝道：“你救人的目的可不光纯。你想送苹果给娈娈，怕我见到后嫉妒，所以部署同桌代庖。你同桌我见过好频频，那不是节外生枝么。”
程致远低声道：“我不是怕你嫉妒，我是怕娈娈知道是我送的。”
温姝道：“你送她平安，又没做亏心事，干嘛怕人家知道？明明是怕我嫉妒，还不愿认可。”
程致远道：“你可别告诉她啊。”
温姝道：“我偏不，我马上去告诉她。”
程致远急道：“我是认真的。”
温姝似笑非笑道：“娈娈收到一大堆苹果，谁知道哪个是你送的。”
程致远轻松一笑，道：“是吗？我果真是节外生枝了。”
温姝道：“做好事也偷偷摸摸的，这样欠好。对啦，明天放假，咱们去哪约会？”
程致远笑道：“一起出门，还需要预约啊，你想去哪里玩？”
温姝道：“我原来想去找乐儿，陪他一起过节，厥后想到晤面当天就要划分，照旧不去的好。”
程致远道：“咱们两个穷光蛋，哪有钱过节啊。”
温姝道：“忘了告诉你了，我拿到生活费了。”
程致远问道：“谁给的？”
温姝道：“我有信托账户，每个月都有钱进账。”
程致远问道：“几多钱？”
温姝笑道：“看你财迷的样子，这个月是五千。”
程致远道：“那不是发达了，原来你零花钱这么多啊。”
温姝道：“因为年底了嘛，我要买工具啊，平时就没有这么多。”
程致远道：“要不你包养我吧。”
温姝格格一笑，道：“让我考虑考虑。”
程致远道：“我会翻跟斗，你就拿我当猴子养，定期投食就行了。”
温姝道：“那我得重新给你起个昵称才行。”
程致远道：“随便你，我只认钱。”
上课铃响，温姝也没想出好听的名字。
程致远道：“你慢慢想吧，记得瞒着娈娈。”
温姝若有所思，应道：“好吧。”
程致远道：“那我先回去了。”
温姝道：“你不必费心思哄我开心，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一样好玩。”
程致远道：“要不咱俩去酒店玩。”此言一出，他自己也惊呆了。
温姝笑道：“出汗了吧，我就当没听到。”
程致远尴尬一笑，赶忙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