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致远坐在第十七排靠墙的位置，金局上进入礼堂后，始终走在人群前头，校长在旁毕恭毕敬，顺理成章猜到这人是教育局高级领导。今后诸般情形，他也都看在眼里，心想：“这人不愧是领导，眼光就是独到，一下子留意到秦娈的大作，认出秦娈是不行多得的人才。”
忽听背后外班同学问道：“这老头儿是谁来着，我肯定在电视上见过。”
旁边同学道：“他是著名画家，似乎照旧书法家，又是作家，横竖头衔挺多的。”
另一名同学笑道：“照旧个老色狼呢。”
先前说话那两名同学转而看向他，齐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那同学道：“他原来是我爷爷朋友的朋友，据说年轻的时候很风骚，仗着有点才气随处沾花惹草，厥后被京城一个大官的女儿看中了，然后就出人头地了。这两年他经常在电视上露面，我爷爷看到后讲起他的往事，我也听到一些。”
两名同学迫不及待问道：“你爷爷怎么说？”
那同学道：“我爷爷说他原来确实有点才气，可惜厥后被金钱腐蚀了，越来越爱虚荣，跟营城的老朋友也不联系了，整天花天酒地，欠了一屁股债。听说他为了还钱，找了几个同伙一起制作假钞，厥后被抓进去了，不知为什么又给放出来了，可能是抓错人。”
两名同学又问：“你爷爷是谁？”
那同学道：“我爷爷是书法家，外号草狂，你们听过没有？”
一名同学摇头，另一同学笑道：“听过，最着名的就是写的字没人看得懂。”
那同学只当他在夸奖自己爷爷，笑笑没再说话。
程致远惕然心惊，暗想：“娈娈适才和那老头说话，老头塞给她一张卡片，难道……”瞬间追念起月楼那晚的经历。
突然间灯光全部暗了下来，追光灯齐刷刷射向帷幕。主持人在灯光照耀下，徐徐走上舞台中央，朗声道：“敬爱的领导，亲爱的同学们，各人晚上好！”台下响起掌声。
主持人微笑着等掌声平息，续道：“谢谢领导在百忙中加入东方中学每年一度的文化艺术节，请同学们将掌声送给台下的领导们好吗？”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程致远一句也没听进去，脑中兀自回荡常平的话：“那天我正在外面谈生意，突然收到消息，东方中学有女学生要报警。幸勤学校有咱们的人，我一探询，就猜到是鳄鱼服务倒霉，闯了大祸。大年，你也真够糊涂的，骗过她居然还去接她，你是怕她记得不牢，认不出你吗……”
那晚常平频频提到诱骗少女的事，程致远想起梁芯自杀，越发感应恐怖，尤其适才秦娈对老头的心情，显然是十分遵从的，不禁料想：“难道幕后指使者就是此人？”再也坐不住了，离座去找秦娈。
他顾不得盖住众人视线，从校长和金局长面前冲向后台。
秦娈还在和肖老师在准备间外攀谈，程致远顾不得其他，一把将秦娈拉去一旁，问道：“那老头和你说什么了？”
秦娈手腕被他扭痛，急道：“你干什么，放手！”
程致远赶忙松手，追问：“娈娈，你快告诉我，那人是不是甜言蜜语骗你来着？”
肖老师见程致远举止言语均十分无礼，问道：“你是哪个班的？”
程致远急欲知道金局长说过的话，以便先发制人，制定出应对方案。他知道这伙人既有权力，心机又重，想要保住秦娈，非得提前接纳措施不行，稍晚一步，很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于是不停发问：“娈娈，你快说啊，他究竟对你说过什么？”
肖老师见他对自己绝不理睬，立觉威严受到挑衅，一怒之下，伸手去拉程致远背后衣服。她刚抓住衣服，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甩开，险些摔倒在地，慌忙中向旁踉跄几步，扶住墙壁，这才站稳。
秦娈见程致远身子只微微一动，眼神偏也不偏，竟将肖老师甩到一旁，不由得打从心底生出惧意。眼见程致远不停逼问自己，狂态毕露，顾念他眼中充满眷注之意，徐徐隧道：“你干什么啊？你吓到我了。”
程致远一颗心全放在她身上，道：“那人不是好人，娈娈，你相信我，他想害你。”
秦娈道：“他都不认识我，干嘛害我？”
程致远双手按住她双肩道：“说来话长，娈娈，你告诉我，他对你说了什么？”
秦娈被他搞得一头雾水，想了几秒才回忆起来，道：“他说……”话刚出口，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只见一个本子“扑啦啦”飞了开去，再看程致远已转过身，挡在自己面前。
原来蔚然正计划上台，就看到程致远在逼问秦娈，登时感应心里不舒服，于是走已往提醒程致远不要这样做。程致远正精神紧绷，感受有人从后偷袭，只当是那老头的部下，并未细想，转身即是一脚。蔚然正要用本子拍打程致远后背，以示提醒，本子已被一脚踢飞。
本子在空中颠来倒去，飞出好远才落在地上。蔚然目光盯着几片徐徐飘落的碎纸，眼中满是错愕。肖老师没能反映过来，直到本子飞出，她才捂着脑袋蹲在蔚然身侧，一脸惊惶万状的心情。
程致远转身见是蔚然，紧张的情绪慢慢松弛，问道：“你干什么？”
蔚然被他这一脚惊着了，缓了一缓才道：“我来提醒你，学校禁止男女生接触。”
程致远问道：“没伤到你吧。”
蔚然道：“没有。”
程致远道：“我知道了，谢谢提醒。”
蔚然问道：“怎么啦？”
程致远道：“我怀疑有人要打娈娈的主意。”
蔚然暗吃一惊，问道：“具体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娈从程致远身后跑出，一头奔向蔚然。
程致远正待分说，见到秦娈这等反映，心下猛地一沉，立时追念起冯强讲述过的蔚然事迹，暗想：“蔚然正直勇敢，有勇有谋，爸爸又是警察局长，有他在一定能够掩护娈娈。我只要将情况告诉他就行了……娈娈早就不需要我了。”多了一分指望的同时，心中也添了一分惆怅。
蔚然见肖老师还蹲在地上，示意程致远等一等，将肖老师拉起，问道：“老师，您没事吧。”见肖老师脸色苍白，慰藉道：“这位同学是我朋友，他一定是受到惊吓了，没有恶意的。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我仔细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肖老师心下惴惴，不敢多言，向蔚然点了颔首，走去旁边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