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站在马路边，一个教来一个学，不知不觉又已往十分钟。
温姝穿着两件外套打拳，没过多久便全身发烧，一张俏脸红扑扑的，脱下外套还给程致远。
程致远担忧温姝受风，将外套披回她肩头，道：“今晚先练到这儿吧，留些体力赶路。后半夜天气会更冷，咱们没带吃的，先找个地方补给一下，学武功来日方长，不必急在一时。”
温姝擦了擦鬓边的汗珠，微笑道：“没想到练武功比练舞蹈还要累，才这么一会儿，你看我居然出汗了。”
二人散步般向前走去，程致远道：“一开始那几拳，你满身都处于放松状态，厥后无意间肌肉又绷紧了，行动也僵硬了。这是很正常的，谁都经历过这样的阶段，等你练久了，行动熟练了，也就不会感应累了。”
温姝道：“我一直记得放松，可是稍微认真一下，全身就绷住了，连脸都僵硬了。”
程致远道：“我一开始也是这样，相信各人都是如此吧。”想起当初练拳时的糗事，忍不住微笑起来，道：“有一次我一掌劈断一根干树枝，心里别提多兴奋了，立刻转头看向师父。原来以为他会表彰我的，结果他一脸不屑，从兜里掏出一条卫生纸，问我能不能劈断。我那时想卫生纸多薄啊，怎么会劈不停，马上已往实验。没想到师父将卫生纸往天上一抛，说道：‘来吧，给你十次时机。’”
温姝想象一下，道：“你其时应该劈不停吧。”
程致远道：“是啊。”问道：“姝儿，你带卫生纸了吗？”
温姝摸了摸衣兜，取出一包面巾纸。
程致远抽出一张面纸，展了开来，一面走动，一面期待风平。一阵寒风掠过，他感受时机到了，左手向前一扬，紧接着跨前一步，右手手刀迅速从左上划至右下。只听风声中“呲”的一下轻响，纸巾仍保持原样，从程致远膝盖边飞过。
程致远也不转头，反手一抄，将纸巾捏在指尖，还给温姝。
温姝好奇结果，提起纸巾察看。纸巾共分三层，层层紧密相连，温姝见第一层纸巾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第二层只有划痕，并无裂口，第三层更是完好无损，问道：“失败了吗？”
程致远笑道：“对啊，我早知我办不到。”
温姝见他并不沮丧，仍慰藉道：“你师父随便开个玩笑，好叫你不要骄傲，我猜应该是这个意图吧。”
程致远道：“是的。不外师父可以办到，而且看上去很轻松。”
温姝脱口而出：“你师父好厉害。”
程致远道：“是啊，他是位练武奇才。还记得我适才说过吗，等我练到刚柔并济的水平，就可以练习整劲了。这话听来简朴，做来着实不易。何谓整劲，就是一个‘合’字，上与肩合，下与胯合，协力且合气，最后集中于一点发作出来。”
温姝道：“练武功这么好玩，练得越久，越能体会更多乐趣，你也不要太过心急。等咱们回到学校，每天黄昏一起练武，相信你很快就能告竣目标，将纸巾劈开了。”
程致远微笑道：“练成了整劲，照旧未必能够办到。你想这张纸何等灵活，每一次抛出去，它的形状和位置都不相同。想要将它劈成两半，光有整劲远远不够。”
温姝悄悄心惊，问道：“整劲还不是最厉害的？”
程致远笑道：“虽然不是啦，武无止境呀。对于自己静止的物体来说，它们是没有还手之力的，或许在没风的地方，给我足够的准备时间，我能将面纸斩断。可是对方若是人呢？人可是会还手的。”
温姝经他这样一说，印象里武学的门路瞬间拓宽，默默点了颔首。
就在这时，背后响起一连串的“突突”声，一辆摩托车从远处咆哮驶来。这条公路两侧皆有路灯，只是一盏都没亮起，摩托车骑手猛踩油门，竟不开灯，认真危险之极。
程致远转头看了一眼，暗想：“这家伙简直不要命了，开得这样快竟不开灯，轧到石子岂纷歧命呜呼。”赶忙将温姝拉至道旁，道：“咱们快些让路，可别被撞到了。”说话间手被温姝握紧。
程致远以为温姝担忧骑手看到自己二人，去向学校举报，笑道：“别担忧，咱们没穿校服……”话没说完，已被温姝拉着蹲下。
程致远见温姝这般谨慎，想到她究竟是女孩子，立即陪她蹲在路旁。
转眼间摩托车开到近前，程致远见骑手伏在车上，头上戴着头盔，后座并无搭客，耳听他不停猛轰油门，似乎很是着急，暗想：“这人要去干什么，这四周可没有民宅啊，莫非是哪里失火了？”眼看车漆完好，似乎新买不久，灯罩也无破损的痕迹，寻思：“他是忘了开灯吗？”禁不住向远处望去，试图寻找火光。
温姝见骑手没有发现自己，松了口气，却不站起。
程致远笑道：“他走啦。”
温姝道：“他会不会回来啊？”语声透着不安。
程致远起身道：“他急着去服务情，应该不会回来的。你看他开得多快，都顾不上会撞到路人。”
温姝也随着起身，突然感应腿软，又重新蹲下。
程致远大是疑惑，心想：“怎么姝儿怕成这样？”将她拉起，道：“别担忧，你听声音，他已经开远了。况且就算回来，他也未必能猜到咱们是逃寝的学生。就算猜到了，他有急事要办，也没空去密告咱们不是？”
温姝重新站起，强笑一下，道：“是我做贼心虚了。”
程致远道：“不外要是汽车就好了，咱们可以搭个便车，等远离学校，你就不会怕了。”
温姝道：“咱们快些离开这里吧。”
话音刚落，背后亮起两个黄色光点。
程致远刚感受到灼烁，便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远远传来，喜道：“姝儿，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就来了。”
温姝转头看去，果真看到两点车灯，道：“咱们避一避吧。”
程致远道：“这次不用避了，难得有车到来，问问再说。”留下温姝，独自走上公路，面向灯光挥舞手臂。
这辆轿车比之前的摩托车开得慢了许多。约莫已往两分钟，车子才开到一百米外。
程致远挥舞手臂，气沉丹田，喊道：“劳烦您停一下车。”
程致远背包带上有反光条，司机开着远光灯，早就感受路上有人，只是看不真切。待他开到近前，见程致远是高中生年纪，立即停车，摇下车窗，问道：“干什么？”
程致远向温姝比划一下，客气隧道：“我和妹妹来这边探亲，亲戚说东方中学很不错，推荐我们过来旅行，结果不小心错过了末班车。您是不是要去市内，可不行以让我们搭个便车？”
司机审察程致远，笑道：“什么探亲，逃寝出来的吧。”
程致远听他口音不像营城人，料想他是来营城服务的，不再辩解，干笑两声，问道：“行吗？”
司机眼神大有深意，笑道：“上车吧。”
程致远大喜，赶忙向温姝招手，让她过来。
车上只司机一人，程致远出于礼貌，坐在了副驾驶，温姝独自坐在后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