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会，秦娈问道：“致远，你和冉冉约好了今天外出，是吗？”
程致远道：“是啊，上午我们约好一起出去买工具。”
秦娈想知道温姝是否同去，可是又欠美意思直接询问，当下决定绕个圈子，笑道：“那天突然见到冉冉，我还吓了一跳呢。真没想到，她居然也来这里上学了。”
鱼头道：“冉冉做梦都想当大明星，考上影戏学院，这里自然是她的首选学校了。我听说她爸为了把女儿办来东方中学，花了不少钱呢，据说好几万呢。”
秦娈笑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鱼头道：“我是万事通，你忘啦。”
秦娈笑问：“那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的校花是谁呀？”
开学第一天，秦娈刚进教室，第一眼便看到温姝。秦娈画画多年，俨然是一名小画家。画家除了缔造美，也会留意美和发现美。当她看到温姝的时候，立时被温姝的美惊艳到了。其时她纯粹是欣赏，这时却引发出危机意识。
37班男同学私下评选，温姝是当之无愧的校花，秦娈对此也无异议。她想鱼头若是听闻此事，定然会提到温姝，她便可以借题发挥，探寻程致远的真实想法。
不意鱼头却道：“别人眼中的校花是谁我不知道，致远眼中的校花肯定非你莫属。”
程致远严谨自持，故意和秦娈保持距离，这都是顾念与鱼头的兄弟情。耳听鱼头又将女朋友和自己硬联系在一起，心中恚怒，道：“你再这样子开玩笑，我马上就走，咱们以后也别晤面了。”
鱼头笑笑，嘴上也不反驳，心中大是不以为然，寻思：“秦娈就在你眼前，你舍得走嘛，我还不了解你，怕羞就说怕羞，跟我这儿演什么戏呀。”
程致远盯着鱼头看了几秒，见他嬉皮笑脸，心中又是惆怅，又是恼怒，心想：“娈娈是你女朋友，她嘴上不批评你，你自己也该知道好歹吧，已往的事干嘛总是重提，很好玩吗？”
程致远盯着鱼头的时候，秦娈也在盯着程致远，视察他的心情。当秦娈看清程致远并非做作，而是真的感应不愉快时，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淡淡地问道：“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程致远转过目光，看向秦娈，道：“我妈妈突然生病了，我陪她去德國看病了。”
秦娈问道：“阿姨的病现在好了吗？”
程致远道：“谢谢，已经好了。”
秦娈道：“那就好。”说完这一句，她的心恰好沉到了心底，她已经意识到，程致远急着去见的人不是冉冉，而是温姝。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可是温姝令她感应自卑确是事实。
程致远道：“临走那天，我去找过你的，其时你没在家。”他本想继续说：“我通知你姥姥，让她资助转达，不知她为什么没告诉你。”转念一想：“事情已往好几年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们一家情感本就欠好，我何须为了给自己开脱而推波助澜呢，那不是挑拨离间嘛。”想罢便住口了。
秦娈透过语气，感受到他的局促与不安，道：“还真是不巧呢。”转而问道：“这几年你和冉冉有联系吗？”
程致远道：“虽然没有。秦娈，这件事是我差池，去了外洋也没通知你们一声，害你们随处找我，请你原谅。”
鱼头接口道：“你遇到一小我私家就致歉一次，也真够你忙活的了。”
秦娈问道：“待会儿你和冉冉单独出去吗？”
程致远道：“不是，另有一小我私家，她是冉冉的朋友。”
秦娈心里咯噔一下，嘴角不经意间现出冷笑，道：“她叫温姝，对吧。”
程致远没看她的心情，盯着地砖“嗯”了一声。
程致远没听出秦娈语气变了，鱼头却听出来了，心下暗觉不妙，他不愿二人一晤面就闹别扭，笑问：“致远，你不会是和温姝搞上了吧。”
程致远忙道：“没有，你听谁说的。”
鱼头道：“你紧张什么啊，我这不是问你呢嘛。”
秦娈看出程致远的紧张，越发深信自己所料不错，道：“既然你们提前约好了，你赶忙已往吧，别让她久等了。”
原来程致远不想夹在秦娈与鱼头中间，这时听出秦娈有送客之意，反而不想离开了，道：“等一等也没关系，咱们也很久没见了，说几句再走吧。”
秦娈不再说话，目光看向窗外。
程致远等着秦娈开口，余光里却见她转过头去，立即目光离开地砖，移到秦娈脸上。就在这一瞬间，程致远捕捉到一个心情，确切说是一个神态，转瞬即逝却又充满悲悼的神态，心想：“她为什么惆怅，是因为见到我，想起了从前的事，忏悔和鱼头在一起了吗？”
他并非自作多情之人，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将秦娈的惆怅归结于鱼头适才的体现上，心想：“女孩家的心思都很细腻，鱼头总是大大咧咧的，基础不懂照顾秦娈的情绪。待会儿我得找时机提醒他，今后可不能当秦娈的面乱说话，尤其不能旧事重提，将我和秦娈牵扯在一起……”
室内平静下来，微风拂动阳台上晾着的衣服，发出极轻柔的声响。
鱼头见他二人一个望向窗外，一个望向对方，无论转头的角度，照旧脸上的神态，此时都一模一样。他捉摸不透二人的心思，不想僵持下去，提议道：“如果暂时没话聊，不如咱们也出去吧，去饭馆聊，我中午还没用饭呢。你们放假也不容易，照旧抓紧时间吧，不是还要买工具吗？”
秦娈突然想通一事，面向鱼头问道：“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吧。”她追念进门后程致远一直忸怩作态，没有体现出半点久别重逢时应有的厦悦，自然是因为程致远变心的缘故。她想鱼头与程致远从小交好，程致远不能对自己明言的秘密，鱼头却未必不知，故而有此一问。
鱼头被问得一愣，想了一下，道：“你说他约了冉冉这件事吗，我知道啊，在外面的时候致远说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秦娈肚中有气，这才唐突一问，问过之后，料想鱼头不会当程致远的面招供，问了也是白问。顿了一顿，态度缓和了些，道：“你们等我一下。”
只见她起身走向柜子，从里面取出一双鞋袜，然后坐回程致远身边，脱掉原来的袜子，换上一双新的，再穿上鞋子，最后目视程致远道：“可以了，咱们现在去找你想见的人吧。”
秦娈换袜子时，程致远看到她白皙光洁的小脚丫，心中一荡，恨不能抚摸几下。待秦娈穿好鞋子，他还盯着秦娈的腿，心中感应一阵不舍，随口应道：“好。”茫然起身，随着秦娈出门。
鱼头感受气氛变了，秦娈明显不愉快了，苦笑一下，心想：“他俩已往就经常闹别扭，今天才刚晤面，不知为什么又闹僵了，真是天生一对冤家。”起身道：“走吧，我也很久没见到冉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