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生路上步履不停,却总是慢上那么一拍
渡过了新年,也没有借口再拖延下去。
顾寒带着易安已经先行离开。
作为离此外第一波人,外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每年过年最让人伤心的时刻也要到来。
各回各家,而且是一波一波的那种。
夏银一家也要走了。
“带点鸡蛋回去吧,另有火腿,青菜,在城里都买不到的。”
一大早,外婆就起床收拾工具,收拾完后,她小心翼翼地来到夏母地身后说道。
夏母犹豫了一下,笑了笑。
“好”
“路上小心。”
她用教小孩的眼神跟对外出的夏母说。
夏母站在门边爽朗地回覆:“好。”
待母亲走后,夏银一小我私家坐在客厅里,玩手机。
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身形居然有点鬼祟的意思。
她左右看看,在夏银不解的目光中走近。
悄悄从衣兜里掏出一沓纸币。
“外婆......”夏银脸色微变,站起来想要把外婆的手推开。
“听话!”外婆脸色变得严厉,这是夏银第一次见她这样的心情,“你结业了,外婆知道现在外边事情欠好找,你妈她又没什么能耐,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她突然顿了顿。
“问她事情有什么问题,问她缺不缺钱,她也不认可。”
夏银缄默沉静了。
自己的母亲其时也问过同样的问题,然后自己也否认了。
也正是因为是自己的母亲,所以才会这样说吧。
外婆用力握着夏银的手,她的手腕像木棒一样细,因为常干农活的缘故,皮肤黝黑,又松弛地皱在一起。
夏银突然有些惆怅。
“外婆苦了一辈子了,没什么大钱,你妈和三姨他们,也总是盯着你外公,带他去明溪,带他去看明溪看病......”外婆说这话时,语气似乎在说笑。
但内容却怨念十足。
“以后我带外婆去!”夏银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慰藉一下外婆。
可明明只是慰藉的话,外婆也知道。
可照旧忍不住地笑开了。
“不用不用,只要你每年回来个频频就够了。”她说。
夏银允许着。
觉得这个要求自己应该照旧能做到的。
外边突然刮起了大风,从沙沙的树叶声和风声之中传来了三姨的叫声。
他们一找不到种种工具时,就会高声召唤外婆。
外婆应了一声,把钱塞进了夏银的手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银边看着外婆的背影,边把钱揣进裤兜。
无论走得多慢,无论如何拖延。
时间到的那一刻,总要离别。
“要记得去看医生。”
并肩在车边,外婆对夏母又重复着同样的话。
从昨天起已经是第二次了。
“嗯……改天我会去看。”
夏母看了一眼表。
她婉拒了让留下来吃午餐的外婆,提前踏上了归途。
外婆很不舍地一直把他们送到了公路上,在车边就这样一直站着,左嘱咐,右嘱咐。
“一直改天改天……”
外婆板起脸说。
“是。”
这场景让夏银想起老妈嘱咐自己的样子。
“好好好……”
夏母无奈地应付着,走到车后,拉起后备箱。把手里两大袋子老太挑给她的青菜放进去,
这是老人一大早去菜地里采的,初次之外另有夏银手里的一大条火腿,陈诗雨抱着的一箱鸡蛋。
所以亲人间的息争,都是从给吃的开始。
就像曾经夏银总和母亲打骂,但吵完,该用饭的时候,母亲又会夹菜给他。
不用多说话,两人自然息争。
一如夏母和外婆。
“周末要好好休息哦,你也不年轻了。”
老太太的唠叨还在连续着。
“妈!你昨天不是才说过我还年轻吗?”
母亲前后纷歧的话令夏母忍不住笑了出来。
“妈,要走了。”
三姨在驾驶座上提醒了一声。
外婆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另有什么来着?该说的事……”
老人思索了一下,照旧放弃了。
她转过身用双手握着夏银的右手上下摇了摇。
“那,记得有空就来啊。”
夏银轻轻所在了一下头,很欠美意思地缩回被握着的手。
陈诗雨主动握住外婆的手。
“外婆,另有我。”
她对过年期间外婆偏爱孙子的行为一直不满。
“小雨也是小雨也是。”
外婆笑了,感受到被重视的快乐。
夏母仔细审察了最后一遍自己的母亲,脸色庞大,但最终叹气开口。
“那么妈,我们走了啊。”
“外婆再见。”陈诗雨给外婆一个拥抱后第一个上了车。
然后给远处抱着小孩的小舅挥了挥手。
“小舅再见。”
小舅和他的女孩挥手以对。
“再见。”
夏银笑着对外婆说,最后一个上车。
车上很是拥挤,明明来的时候就是一堆工具,没想到回去的时候工具更多。
“路上小心,开慢点。”外婆弯下腰,眉眼边每一根皱纹似乎都在哆嗦
因为无法阻挡离开,再多的不舍,也只能化作这种话语。
车启动了。夏银从后面的窗子对着老人招招手,外婆还留在路边站着,对他们挥手,
直到再也看不见车后,她轻声一叹,转身看向小舅。
小舅一愣。
外婆对他笑笑:“你们明天也要走了吧,走前带点鸡蛋回去,另有火腿,青菜,在城里都买不到的。”
同时,当后视镜里老人不在后,三姨和夏母同时叹气,对视了一眼。
“下个月妈生日应该就不用来了吧,一年一次其实也够了。”
三姨的语气带着难以掩盖的疲惫。
“也是,啊……”夏母颔首的同时,突然惊呼。
“我忘了跟她说,以后带她上来……”
“哦哦,是那个事啊,以后会有时机的。”三姨无所谓地回应她。
“以前总带爸爸,把她一小我私家留家里,怪欠美意思的……”
夏母笑笑,明知道不会看到老人,但照旧转头看了一下。
后窗是无限延伸的门路,与越变越小的老屋子。
“每次都这样,总是慢上那么一点……”
在另一边。
“啊啦,又忘了!”和儿子同行的外婆突然拍着大腿大叫。
“嗯,怎么了?”小舅问。
“给你二姐的钱啊,”外婆摇摇头,叹息自己的记性,“这几年叫她往家里寄钱,都给她存上,等她回来再给她......”
“没事的,以后会有时机的。”小舅慰藉她道。
外婆照旧心有芥蒂,满脸痛色。
她看着天空,想起没能看见女儿孙子回家的老伴。
“为什么,老是慢上一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