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说好的不管你
随着外婆回到客厅。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夏银感受着乡下的夜晚,总觉得时间的流速似乎变慢。
也许是没有娱乐运动的缘故。
一家人坐在客厅里,不玩手机的话,只能看着电视上几个极其有限的频道,大人唠嗑,小孩看无聊的电视剧。
难怪一到晚上,表妹陈诗雨就跑到自己房间,锁上门,自己玩着手机。
夏银有些忏悔没有早走,现在的他坐立不安,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扫视起客厅里坐着的每一小我私家。
大姨三姨拉着顾楠聊着天,时不时传出笑声,易何在和小舅下起,看小舅的心情应该被虐得挺惨。
电视现在被两个小孩调攻克,他们调到放动画片的频道,蹦蹦跳跳地,搬着小马扎坐到电视机前。
后边的大姨妈看见后厉声责备。
“把遥控还给外婆。”
“没事没事,小孩看啥我随着看就行,”外婆很平和地笑着,摆了摆手,然后顺手把一个刚削好的苹果切一半递给夏银。
“谢谢。”夏银受宠若惊,连忙颔首。
“跟外婆别那么客气,”老太太把另一半苹果递给坐在夏银身旁的顾楠,唠叨着,“以前我可没有调电视权力,一直都是你外公在看,每天吃完饭,就跑去坐着看新闻,把碗扔给我洗,我洗完还要喂猪,哪还能看电视。”
这话虽然听起来一股子怨念,但夏银照旧听出了几分纪念的味道。
想想看,两个老人住在老屋子里,外边漆黑一片,子女皆在外,老头顽强严肃,吃完饭喜欢看新闻,那是他了解外界的唯一要领,老太照顾家里面包罗老头在内一切生物,管他们的吃住,这其中也包罗了曾经的孩子。
哪怕到如今也是这样,各人都在客厅里组团,老太天也不加入,手上不停地为所有人递上水果,乐此不疲。
在山路崎岖之时,年轻人们渴望走出,而如今门路修好,平整宽敞,却没有人再回来了。
夏银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以后有时机,多回来陪陪老人吧。
他视察起自己的外婆,看着她眼角的皱纹,心底微微有些触动。
许是母子连心,夏银目光一偏,发现自己的母亲也在审察老太。
也许是母子连心,夏银瞬间懂了母亲的意思,他尴尬地笑笑,收起了手机,老老实实听外婆讲话,还要做出回应。
但墙上的钟指到到九点半的时候,夏银顶不住了。
“我有些累,先去洗漱了。”
外婆一愣,笑道:“哦哦哦,累了就快休息吧,今天都坐一天车了。”
说着,老太太手撑着沙发,艰难站起,“说起来,还没给小银准备洗漱的工具,拖鞋啊毛巾啊,也都没找,真的是老了,记性不行了。”
“妈,不用麻烦了,让小银用我的就行。”夏母说。
老太太手一摆拒绝了。
夏银默默跟在外婆后面,看着老人从种种房间角落的柜子里找出毛巾和拖鞋。
“啊,这拖鞋是你外公的,忘记扔掉了,你不介意吧。”外婆用袖子擦拭着一双灰色的布拖鞋。
夏银摇摇头。
“那就好,你试试,不够外婆再去找找,你先去洗漱吧,有啥事喊外婆就行。”老太太嘟囔起来,“哦,另有你两个女伴的床铺得去收拾一下。”
夏银打了声招呼,向老屋劈面的洗脸间走去。
乡下没有热水,洗脸间里整齐地摆放着水壶,头顶是老式的暗黄灯泡,一只飞蛾绕着航行。
往盆里倒了热水,夏银找个板凳坐下,把双脚放进热水中,热力似乎浸入皮肤,从脚底一路往上延伸到心脏,全身的血管都舒张开来。
夏银舒服地叫出了声。
果真大冬天就是要泡脚啊。
不知听见了外边公路第几声狗吠,夏银盆里的水也凉了。
颇有些不舍,夏银照旧把脚拔了出来,转身一拿毛巾,随便玩脚底一擦,起身就端起盆把水往外一倒。
倒完之时,一小我私家影朝他走来,夏银一怔,面上的肌肉蠕动几下,嘴角扯出一个微笑。
“妈。”
女人点颔首,“洗完了?”
“洗完了。”夏银说。
女人上下审察他一下,“只洗了脚?”
“额,没带洗面奶和牙刷回来。”
夏母皱皱眉,“回来的时候就跟你说过,收拾好自己的工具。”
“是是是。”夏银忍住不耐地心情。
“另有你头发也太长了吧,说了几遍也不剪,都是事情的人了,就该弄个精神点的发型,”老妈的嘴跟机关枪似的,叭叭叭射出一梭子子弹,全打在夏银耳朵里。
耳膜都快炸了。
夏银低头,极其散漫地搪塞着。
“另有你教师资格证的事,之前问你你说考了,那证呢,驾照也是,大一就跟你说让你考,现在结业了还没着落。”
“嗯。”夏银的心情渐冷,目光看着身边的墙角,那里有一只蜘蛛在爬。
好大的蜘蛛。
他没心没肺地想着。
“我在说的你有没有听啊!”意识到儿子的不在乎,夏母有些生气,声音稍微大了几分。
“在呢。”夏银点颔首,“我现在在事务所挺好的,感受也不用考证。”
“这不是好欠好的问题,要害是你装着证,以后就算事务所倒闭了,你也能去当个老师,不是吗?”夏母努力压抑着自己激动地心情,“妈妈没什么学历,你结业后也没有关系帮你部署事情,你就只能靠你自己......”
“知道了,我会去考证的,”夏银叹了口气,“另外事务所挺好的,我暂时还不想走。”
而且那个地方,预计永远都不会倒闭吧。
夏银在心里这样想着。
“是,你长大了,以后你的事我就不管你了。”夏母欣慰所在颔首。
夏银闻言,不禁撇了撇嘴。
不是说不管么,那刚刚那逼着我考证是什么。
虽然这种话他不敢直说。
“对了,钱还够用吗?”夏母正往盆里装着洗漱用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夏银犹豫了一下,说:“够用,过年的时候老板有发奖金。”
“这样啊,还感受你那事务所不太靠谱的样子。”夏母自顾自地小声说道,“以后照旧当个老师好,不求你豪富大贵,安牢固稳就好了。”
喂喂喂,刚刚还说我长大不管我的。
夏银有些恼怒,但又不能体现出来,只能对自己母亲说的话不回应。
等挂好了毛巾,收拾完后,他正想赶忙离开。
又被夏母一声叫住。
“喂。”
“嗯?”夏银转头,心情略有些冷淡。
夏母嘴微微张了两下,然后头一扭,“有时间的话,多给你外婆打打电话,让她听听你的声音。”
“哦。”
夏银头也不回地转身。
他本想和她大吵一架,但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却让他不能这样。
不能这样!也不应这样!
但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结业回来连个家都没有!
凭什么自己整个四年大学放假只能寄人篱下,住在三姨小舅表妹他们家!
凭什么自己结业了,所有同学靠着家里的关系去出国,去大公司!而自己只能靠自己!
凭什么自己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不错的地方事情,和各人经历的一切,现在却被贬低得一文不值!
凭什么自己明明从出生都没见过外婆一面,现在却要我去联系!
夏银紧捏着拳头,低头咬牙。
外边公路上的狗又开始叫了。
三秒后,待狗吠消失,他抬头看看整整齐齐挂在铁丝上的毛巾,突然一阵狞笑,使劲将它一顿猛揉。
再转头。
“嗯,我知道了,妈妈,一切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