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今夜城中不再宵禁,众多民众一股劲的往城里涌。
皇宫前,搭台唱戏,歌舞演出,杂技耍猴,好不热闹。
在一众侍卫的掩护下,大宋国君也露了面,连同皇子、公主、嫔妃、大臣居于高处,在明亮的灯光下,饮酒言欢。
一众黎民也涌了过来,或是看戏,或是瞅稀奇,想看看天子公主长啥样。
江边也热闹无比,江上船只来往,灯光晃的江面眼花缭乱。在这一片热闹之中,鬼哭家中四周就显得清冷了许多。不外,家中二人的心情都挺好。
鬼哭在门外挂了个灯笼,回到屋里,桌上已经摆满了菜。采薇脸颊红扑扑的,在灯光中娇俏可爱,她擦干了手,坐到了桌前。
鬼哭也坐下了,道:“吃吧。”
没有其乐融融,没有家人相伴,就两人,气氛有些不像过年。
可是,两人都不觉得遗憾。
往日过年,采薇宁静日没什么区别,到了过年,老爹更不会回家,她只能听着外面远方的喧嚣,在家中默默忍饥挨冻,或许运气好,另有点饭,吃着难吃的饭,也只能吃个半饱。
而现在,桌上大碗小碟,共十几个样式的菜琳琅满目,其中肉菜众多,香料不少,使得这些菜格外鲜美。碗中的米饭,颗颗丰满,香糯爽口,令人食欲大开。身上穿着厚厚的袄子,地上摆着炭盆,屋中温暖如春,面对这样的情形,她哪里还能不满足。
抬头看向鬼哭,灯光下,小半张脸陷入阴影之中,狭长的双目使得这个男人看起来愈加似乎恶鬼,又像是缩在墙角的毒蛇,乍一看,光是面貌就令人心生恐惧。
可采薇不怕,经过多日的相处,她了解了一些这个男人。
虽然面色不善,可是性情和善。但看待坏人,却性格暴烈如火。体魄强健,很有本事,使得那些泼皮混混都不敢招惹他。
他还很爱刀,时刻都要擦拭两下,每天都要练几趟刀法,舒展拳脚。
采薇最爱看他练拳练刀之时,练的热了,汗珠滚落,头冒青烟,兴奋之时,就会扒掉衣服,露出强健似乎豹子似的身躯。
每到这时,采薇就移不开眼睛,她只觉得这时候的鬼哭悦目极了。她没见过其他男人的身躯,想必都是不如鬼哭年老的。
而自己已经被他买了,一想到日后就可能和这个给予自己强烈宁静感的男人过上一辈子,采薇就不由得心中欢喜。
“想什么呢,小丫头,还不快吃。”鬼哭手指敲了敲桌子,叫醒了这丫头。
“哦!”采薇脸颊一红,慌忙低头扒饭。
看着这目瞪口呆的丫头,鬼哭摇了摇头,夹起一大块炖羊肉,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
已经有多久了?多久没享受这样清闲的生活了?
具体时间,鬼哭已经记不得了。
甚至,他连关于罗凯的许多影象,都已遗忘。怙恃的面目,也在脑海中模糊。
他甚至只能模糊的记起,妈妈挺瘦,爸爸因为常年劳作很壮,妹妹有些婴儿肥,具体什么样子,基础想不起来。
他现在能清楚记得的,也就那一天。
那一天,他获得了系统,他以为自己获得了整个世界,他对系统许下愿望,他要万众瞩目,他要成为60亿最强男人。
然后,在系统资助下练习拳击,一个个对手,被自己打垮,接着迅速走红,依靠着身后国家庞大的人口,他冲出亚洲,打遍全球,最后一幕,是万分的璀璨,他举起了金腰带,接着一颗子弹将自己送入了地狱。
那一刻,他明白了许多。
所谓的系统,其实就是一个侥幸逃脱地狱的恶鬼。
他需要一个替死鬼帮他下地狱,如此他就能在人间多呆很久。
就这样,罗凯被他选中。
接着,他完成了罗凯的愿望。然后,罗凯替他下了地狱。
在地狱中,不知岁月。
无数承载着影象的灵魂沉沉叠叠的挤在了一起,没有丝毫运动空间。
无数象征着痛苦的影象,不停涌入脑海,让罗凯险些疯狂。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了一个影象,关于那个冒充系统的幽灵的影象,原来,他终究没能躲过,也下了地狱。
瓦解边缘的罗凯重新有了动力,他用尽一切措施,让自己保持神智,终于在有一天找到了那个幽灵,接着,将他挤到了地狱中最宁静的地方。
这,可不是罗凯以德报怨,地狱中,无数的幽灵渴望着真正的死亡,渴望着彻底崩解,这样,对于他们来说才算是救赎。
不知道有几多幽灵,奋力的挤着,往地狱最上方涌去,去那最危险的地方,为的就是彻底的死亡。
至今,罗凯还清楚的记得那幽灵绝望的嚎叫,那嚎叫声不停在他脑海中回荡,他前往的最上层,去迎接最终的审判。
最后,他看到了那一道曙光,那一道曙光从东方而来,洞穿的地狱。
“破晓神光。”鬼哭(罗凯)抓着心口处,嘴角浅笑,真心诚意的道了一声:“多谢。”
吃完了饭,两人一同动手,腾出餐盘放入锅中,准备清洗。那些剩菜,通通放入橱柜中。
然后,采薇推着鬼哭推出了厨房:“鬼年老,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
鬼哭道:“记得把水烧热了,别可惜柴。”
“知道啦!”
厨房门关上了,鬼哭摇了摇头,他总觉得缺点什么。
突然脑中一晃,一拍脑门,他终于想起来了。
取了几个铜板,放在小小的钱袋中,鬼哭露出了微笑。
城内,在万众瞩目之中,国君赵文德,身边的太监对他耳语:“陛下,时辰已到。”
赵文德嘴角浅笑:“那开始吧!”
太监急遽离去,不外一会儿,城隍庙中,一道白光冲天,然后在天上炸开,无数光点散开,恰似流星,似乎一朵大伞,笼罩了苍穹。
鬼哭在院子里点燃了爆竹,采薇在门口捂着耳朵,听着炒豆子般的爆炸声,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这种情形,她已经梦到过无数次了,却没想到会真的实现。
鬼哭碰碰她的手,采薇茫然的转过头。
“新年快乐。”鬼哭笑着道,将压岁钱递给了她。
采薇用力的握紧手中的钱袋,里面铜板清晰的触感传出,她先是茫然,然后嘴角上翘,脸上的小酒窝清晰的泛起,她低下了头,小声道:“鬼年老,有你真好。”
爆竹声炸响中,鬼哭并未听清,高声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采薇笑着在鬼哭耳边高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