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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剑英雄传

六十一回 师徒算计

闲剑英雄传 成二水 5478 2020-01-15 22:31:54

  六十一回师徒算计

  领头的叫花子讲道:“前几日,有几个弟兄去城西十里外的乱坟岗子打狐兔果腹,却瞧见四个仆人抬着一顶花轿去了那里,那几个弟兄原以为年光快要,想是在外做官经商的人家回乡来上坟祭祀,便也未多留意,不想……”旦增僧人打断道:“有钱人家的内眷扫坟又有何可疑?”

  那领头的说道:“可疑之处正在与此:若是寻凡人家上坟祭拜也就是了,可这顶花轿,除了抬轿子的四个轿夫,后头还跟了个羽士,那几个兄弟见了觉得稀奇,便稍加留意了一些,哪知……”说到此处,他居然止住了。

  李大肚子急问道:“哪知如何?”那领头的回道:“据那几个兄弟说,这顶花轿进了乱坟岗子,就再也没出来过。”旦增僧人听了惊奇,问道:“会不会是你的弟兄们瞅差了?那花轿今后外偏向回去了?”

  领头的叫花子回道:“收支乱坟岗的路只此一条,断然不会有错。”李大肚子也觉得惊奇,忙问道:“可曾派人盯了?”那领头的回道:“有胆大的两个继续盯在路口,来报信的又引着我派的四个弟兄一道去盯了,长老请放心,若有什么异动,弟兄们肯定会先来陈诉的?”

  李大肚子隐隐有些预感,急道:“乱坟岗在那边?”那领头的也意识到了重要,翻起身来道:“城西十里开外,门生这就领二位前去。”说罢就要头前带路。

  李大肚子突然止住他道:“慢着!此路可曾好认?”那领头的回道:“好认好认,城内穷苦人家,皆葬于此处,好认的很。”说罢又详细指明了门路。

  李大肚子颔首道:“你就不要去了,帮内培养出你这么一号人来也不容易,你们几个就不要加入了。”那领头的领命称是,李大肚子又仔细嘱咐了一番,叫上旦增僧人,架起轻功来,西往乱坟岗上奔去。

  四周寂寂,雪盖四野,二人在乱坟堆里一阵寻找,哪里能有什么发现?他二人功力既高,线人灵敏,自然不会放过任何风吹草动,但一番寻找仍然无果,先有的脚印早被新雪笼罩,李大肚子神色凝重,止住了脚步。

  李大肚子道:“差池啊,即是有兄弟来盯着,又怎会不见消息?”癫僧笑出了声,道:“下这么大的雪,几个小叫花子体无御寒之衣,又无暖身的酒肉,荒郊野外天寒地冻,哪个不要命的还会死盯着?早就开溜了。”李大肚子唉了一声,道:“这也怨不得他们了!看来照旧得靠你我再仔细找寻一番了,我料此间必有猫腻。”

  忽见身后人影一闪,旦增僧人叫了一声:“有人!”闪身便追了去,李大肚子闻声也追了上去,落地处又没了那人踪影。

  旦增低声道:“仔细了,是个稀有的妙手。”二人背靠而立,仔细注意着周遭的消息,又见左方人影一闪,旦增僧人被勾起好胜心,闪身又追了去,李大肚子正要阻拦,已来不及了,又怕旦增独自一人着了暗算,赶忙追了上去。

  来回起纵间,二人顿觉眼前景象似曾相识,李大肚子见识渊博,忙叫道:“欠好,中计了!”旦增僧人也觉出了异样,忙问道:“你可能识得这是什么离奇阵法?”

  李大肚子摇头道:“尚未曾认出,不外咱们不行再走动了,若是触动了阵法,可就大大的不妙了。”说罢踢开脚下的积雪,席地坐下,取出大葫芦来咕嘟咕嘟饮了几口,又把大葫芦递给了旦增,道:“稍安勿躁!且饮几口酒,再坐地运功,免得被冻成冰人儿!”

  旦增道:“凭你我联手,难道还闯不出去?”李大肚子只是摇头,忽见正前方一团磷火在雪地里幽然飘来,旦增僧人抓起一把积雪,随手丢了已往,那团火影应声碎去再没了消息。

  一声鬼叫由远及尽飘来,又隐约远去,旦增僧人笑道:“装神弄鬼!”却见身后有一团磷火悠悠然飘来,旦增又欲打碎,李大肚子道:“省省吧,咱们是入了高人设下的迷魂阵一类的阵法了,眼前所见或为理想,或为真实,虚虚实实难免有机关暗算,照旧稍安勿躁才是。”

  旦增道:“这般说来,要等到什么时候?”李大肚子道:“天一放亮,便有分晓了。”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我家主人夜宿在此,闲杂人等不得打扰,就请二位委屈一夜,天明后自行离去吧!”

  旦增僧人心有不平,道:“你家主人好大的架子,可是怕了佛爷,这才藏头露尾的?”那人也不应声,旦增僧人再喊几句,依旧没有回音。

  李大肚子笑道:“不必费劲了,他家主人必是魔教教主,这迷魂阵也必是魔教妙手所布,意在拖延时间,咱们现在就是杀出去,姓尚的师徒也早就乘隙溜走了。”

  那人闻言朗声大笑,回道:“不愧是丐帮的妙手,果有见识。咱们相互照旧不要为难了,二位稍安勿躁,失陪了。”言罢闪身去了,只剩下二人面面相觑,始终也未瞧见其人身形面貌。

  那人闪身出阵,来到乱坟岗子边上,纵身跳下了一处墓坑,行了没多时,但见两侧砖砌石铸,是一座巨大的阴宅,火烛照耀如同白昼,却正是个绝妙的藏处。

  关外四雄迎面拜倒,口尊:“堂主!”那人一抖肩头的落雪,随手扶起了四人,正是玄武。

  桑伯庸率先问道:“外头可是追兵来了?”玄武点了颔首,回道:“来者一是丐帮的妙手,另一个似是僧人,可都是一等一的妙手。”

  季海寿抢道:“既如此,快去请教主法驾先移,我等愿意断后。”玄武摆手笑道:“大可不必!我已将他二人引入了事先部署好的九曲连环迷魂阵中,若非天色放亮,休想破阵逃生。”又问道:“教主伤势如何了?”桑伯庸回道:“教主已在密室运功半日,伤势究竟如何,我等实在不知。”

  玄武又问道:“那位楚少侠如何了?”

  乔二娘子回道:“只跟那小蹄子在隔邻石室内,一直未曾出来。”刘三公白眼一翻,道:“哼!真不知这小崽子有何过人之处,便连咱们教主也对他如此器重,他倒好,蹬鼻子上脸,刚刚还敢顶嘴教主。”

  玄武笑道:“你们可不能小瞧了他,他一身剑术深恰当世绝顶妙手的真传,连我也曾败在他手下。假以时日,必是武林中翻云覆雨的人物。”

  季海寿心思飞转,低声道:“莫非教主是有意收服,招他入教?”

  玄武咳嗽了一声,低声喝道:“斗胆,教主的心思,你也敢胡乱推测?”季海寿自知失言,慌忙住口。

  这时轰隆隆一道石门打开,里面传来尚九天的声音:“叫玄武堂主进来。”关外四雄齐刷刷立于门外,玄武整理道袍,躬身走了进去。

  一间石室内伸手不见五指,玄武拿了火折子点燃了烛火,只见尚九天盘腿席地而坐。玄武拜服在地,口道:“门生恭请教主圣安。”

  尚九天朗声大笑,站起身来,抢到玄武跟前,一把拉他起身,口道:“贤弟免礼,贤弟免礼!”

  玄武起身道:“教主伤势如何了?”尚九天笑道:“已无大碍了。”说着拉起玄武手,又道:“有劳贤弟记挂了,我这把老骨头尚还中用。”

  玄武喜道:“教主神功无敌,尤胜当年。三百招内先胜少林方丈,又三百招打伤丐帮前帮主,这等修为功力认真是震古烁今,虽历代武林之中,也断无此等韵事。此乃圣教之福,苍生之福。”

  尚九天听罢哈哈大笑,笑声又骤止,道:“我蹲了这些年的石牢,倒是难为贤弟南北奔走,苦苦营救了。”玄武听罢马上跪在地上,叩首道:“教主如此说,倒叫属下汗颜。自属下得知,天下惟有这炳镇岳宝剑才可斩断缚龙索,救教主脱困后,本该小心从事才是,不想属下无能……”

  尚九天突然止住了他:“哎!贤弟休作此说。日后再说这等话,我可就不兴奋了。”玄武抱拳称是。

  尚九天突然脸色一变,道:“你去吧那个逆徒叫来。”玄武应声而去,纷歧时临着宗百元走了进来。

  宗百元磕头倒地,口称师尊。尚九天走进前来,恶狠狠地盯着宗百元。半晌才道:“我将教务尽数托付与你,你为何不与其他堂主护法商议,擅自做主杀官造反?你是想引来官府围剿我圣教,照旧想激起武林众怒一举荡平我教众?”

  宗百元磕头倒地,喘着气道:“四川连年干旱,小民黎民颗粒无收,官府不知抚恤赈灾抚慰,反而横征暴敛加重钱粮,莫说小民黎民,即是寻常殷实之家,也饿死七八,尸横百里饿殍遍野,黎民纷纷易子而食……”说到此处,他果真涕泗横流,难以往下说了。

  尚九天听罢半晌无语,良久又道:“我如今废去你的武功,你可心服?”宗百元冷笑几声,不再作答。

  尚九天怒喝道:“我来问你,你为何乔装玉箫剑,到闲云庄那小蹄子骗到了聚马集藏匿起来?”宗百元道:“她本就是我的人,左叔叔还曾做媒让我娶她,此事教中元老要员俱已知晓。如今她虽跟了别人,却仍是我心头挚爱,我实在放她不下,这才将她诓出。”

  尚九天又问道:“那你为何不将尾随而去的闲云庄沈福一掌打死,反而放他逃到了嵩山去报信?”宗百元回道:“那厮是闲云庄几个庄主的亲传门生,功力委实不低,我本已打他一掌,可是小若哭哭恳求,我这才放他离去自生自灭。”

  尚九天听罢冷笑,又问道:“我再问你,你将那小蹄子藏在聚马集之后,为何继续装作玉箫剑,又现身护佛山庄?”宗百元回道:“门生得知师尊在少林寺脱困,这才前来迎驾,继续扮作玉箫剑,也只为方便打探师尊的消息。”

  尚九天听罢放声大笑,笑罢喝到:“住口!你个狼心狗肺的工具,简直猪狗不如!自你六岁起,就一直在我身边长大,你虽不是我亲生,但也有父子之情,有道是知子莫若父,但你那点花花肠子岂能瞒得过我?”

  尚九天一声长叹,接着道:“你先乔装玉箫剑,去闲云庄引出那小蹄子,又故意留沈福一命,好去找闲云庄那位赤手灵屠报信,是也不是?之后你现身护佛山庄,明白也是想引我前去。你算准了我们这两路人都市赶到护佛山庄,而且定然会大打脱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妙手段,好的很呐!我这点心机算计,看来都被你学了个遍。若姓张的打死了我,则没有人再回来跟你争这教主的位置;若我打死了姓张的,这世上再也没有跟你来争女人……哈哈哈哈……这份算盘,打的也简直高明,为师只能自愧不如了。”

  尚九天言罢竟落下了眼泪,低头问道:“白元,你告诉为师,是也不是?”宗百元见他落泪,也哭出了声,断断续续地回道:“是……是……”

  尚九天又抬头道:“可你千算万算也未曾想到,我会脱手废了你的武功,更想不到我会招来姓张的结义兄弟楚江寒来搪塞他,是也不是?”宗百元泪如雨下,也颔首称是。

  尚九天道:“那你为何在要害时刻,又要拿出那块金牌,支走姓张的?”宗百元瘫倒在地,回道:“要害时刻,我又……我又于心不忍!再有……”

  尚九天抢道:“――再有,若姓张的脱手打伤了我,你也难以脱身,是不是?”

  宗百元哭声立止,冷笑几声,回道:“是。”

  尚九天长叹一声,来回踱步。玄武立在一旁,双目紧闭一言不发,单等着尚九天做出决断:杀?或是不杀?

  忽见尚九天从怀里摸出一本册子来,丢到了地上,徐徐言道:“这是我连夜绘的生平绝学三才掌,你拿去好好研习吧!”

  宗百元早已抱了必死之心,被着突然的举动惊得不知所措,脑海里一片空白,满身抖地直如筛糠一般,伸手去捡那册子,半晌也没捡起来。

  费了好大一会功夫,宗百元才收转意神,不行思议地问道:“当年我苦苦恳求,师父可无论如何也不传我此功,怎么……怎么师父今日……?”

  尚九天将他扶起,道:“你心机歹毒做事坚决,我只让镇雄教你,而不传你这三才掌,是怕等你学会之后,我将死无葬身之地。我在少林寺牢底坐了整整十年,如今已是行迁就木,没几天好活了,身后的基业、一身的神功,不传你传谁?”

  言罢他指着玄武道:“你以为徐叔叔会跟你抢着教主的位子吗?你以为你师妹会跟你抢着这把椅子吗?都不会的!”他又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那小蹄子你看着办吧!”说完转身坐下,运起功来。

  宗百元脱胎换骨如获重生,伏地叩首,这才恭顺重敬地退了出去。

  玄武对宗百元道:“宗堂主,教主一片苦心,你莫要辜负才是啊!”宗百元重重颔首,抱拳道:“是,谨记徐叔叔教诲。”

  玄武道:“我看教主伤势恢复也就在这几日了,我这就出去盖住追兵,下一段路程由薛宗昌接应,你们好生照料,带教主伤势回复之后,再做盘算。”宗百元抱拳施礼,玄武抚髯一笑,转身离去。

  宗百元立于原地,沉思良久,这才又推开另一扇石门走了进去。

  石室内烛光闪闪,有一男一女背靠而座,正是楚江寒与沈毓。楚江寒见有人近来,酷寒地问道:“怎么,那贼道走了?”

  宗百元回道:“是!徐叔叔说当日害你无端入狱有愧与你,特托我向楚少侠再次致歉。”

  楚江寒道:“哼,大可不必了,楚某有手有脚,这番恩遇,他日亲自劈面酬金不迟,就不劳烦尊驾致歉了。”

  宗百元被几句抢白,脸色略微一变,但旋即笑道:“是是是,楚兄武功高强,剑法更是独步武林,纵然被困与深牢之中,也能来去自如,要找什么人、算什么帐,别人自是拦不住的。”

  沈毓道:“喂!接我到此的那个羽士认真走了吗?”宗百元倒是客气,抱拳道:“回女人的话,徐叔叔确实走了!”

  沈毓道:“咱们纵然是为了躲避官府的追踪,可也不必躲到这宅兆里吧?我要见尚老头儿,你快去传话!”

  宗百元回道:“师父受了些小伤,需要在这平静的地方调治一番,如若否则,锦衣卫的妙手追来,楚兄独自一人实在欠好搪塞,沈女人即是为楚兄考虑,也要委屈一下了。待我师父伤好了,咱们才可出去。”

  忽又听得外头轰隆隆几声巨响,桑伯庸冲了进来,急道:“外头那两个开始闯阵了,老爷子付托了,叫小的四人保了他和楚令郎、沈女人三个先撤,令郎爷就不必相随了,留下处置惩罚完后事,再寻个地方练好本事,不学成了就不必回来见他了。”

  宗百元听完呆在了原地。

  楚江寒对沈毓道:“毓儿,咱们走了,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沈毓却使起性子来,撅着嘴道:“我不走,我不走!说好的要掩护我,可自从跟你一路,你不是抛下我去服务情,就是领些不三不四的人来惹我,还要跟你钻宅兆,哼!我横竖是累了,再也走不动了!”

  楚江寒听罢双脸一红,再也没了注意,用强也不是,哄也不是。

  宗百元回过神来,正要看笑话,突然听见尚九天哈哈几声大笑,推开石门走了进来,笑着道:“小娃娃不行厮闹,外头来的多数是锦衣卫请来的妙手,专门来拿我二人回去的,万万不行小觑。如今老夫受伤未愈,身边这个废物徒弟武功已经全失,剩下能派上用场的也就四个,武功也不成,只能靠楚老弟一个迎敌了,既要护着你我,还要搪塞追兵,若是对方人多,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毓一听立马不闹了,拉着楚江寒的手就往外走,尚九天狠狠地瞪了宗百元一眼,随着关外四雄出了石门,顺着密道离去了。

  只留下宗百元一人,又呆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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