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屠杀
“爱莱塔，跟紧我。”银色铠甲发出亮丽的魔法光线，话音刚落，阿诺的身影已在数米之外。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前方响起无数个撞击声，那是白骨死士撞击在步兵方盾上发出的声音，就如同一个巨人在恼怒地敲门。步兵们没跑出几步，便不得不停下来奋力反抗，发力的后脚深深地陷入泥地里，步兵们咬牙蒙受着巨大的撞击力，严丝合缝的盾阵，眼见着泛起空隙。
“Fireball！”巫师咒语下，硕大的火球飞来，将盖住前面的白骨死士砸碎后，径直撞到了盾墙上，瞬间将方盾烧为灰烬，持盾的步兵则吃痛地仰面倒下。
盾阵被打出了缺口！白骨死士如白色潮水般从缺口中涌进了守城军阵营。
士兵们高喊着，与白骨死士短兵相见。
铮铮！长剑与长剑相击，守城军士兵明显力量较弱，手中的剑被白骨死士震得铮铮作响，手臂更是发麻，还未反映过来，只见白光闪过，胸膛已被劈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直流，士兵倒在了地上，马上被前方追击的敌人踏在脚下。
喀嚓！三米长枪刺向敌人，怎奈对方是白骨，枪头刺中敌人胸膛，却卡在肋骨之间，白骨死士手起剑落，将长枪砍断，一把拔出卡着的枪头，顺带折断自己几根肋骨，其淡定自若的样子吓得步兵哆嗦着手去摸腰间的短剑。白骨死士走近，高举剑，从上方快速劈下，劈碎了步兵的头盔，更劈开了他的头颅，步兵握着尚未出鞘的剑瘫软在地上。
白骨死士凭借数量优势，除了突入中心阵营之外，更是分为两路，从侧翼进攻。轻步兵挥剑应战。
咔嚓！“啊——”仅着皮甲的轻步兵，相比起重装步兵，更灵活，侧身躲过白骨死士砍下的长剑，猫着腰横剑砍向敌人的腰部，白骨死士的腰椎“咔嚓”一声断裂，上半身与下半身划分倒向两边。但他忘了敌人不死的特性，转身准备离去时，突然身体一歪，倒在地上，起身去看，才发现膝盖以下的部门已被敌人砍断，再抬头看去，刚刚砍断的半截敌人，以手代足来到自己身旁，只觉一股血气上涌，剑已入胸膛，带着血沫吐出最后一口气。
呯——呯——呯——
侧翼的弩炮加入战斗。巨石被投掷到敌军中，如投石入池般，在敌军中炸开一个接一个的大坑，坑内满是碎骨，更有不少残缺的上半身挣扎着从坑中爬出来。
“飞刃连斩！”双刃剑挥出的瞬间，千万道剑风飞出，未来袭的数十名白骨死士斩伤，好几个更是被击碎头骨，马上倒地。阿诺双臂一震，长剑自行第二次挥出，又是数十名敌人被击中。
然而连斩挥出的一时间，身边又是数十名步兵被敌人砍杀。阿诺的面前是敌人碎成一堆无用的白骨，身边是满身鲜血的同伴，或是倒地呻吟，或是惨叫着捂住伤口，企图再战，又或是连最后的叫声就淹没在白骨死士的足下。
不够，还远远不够！
他敦促着自己深入到敌阵之中，但自刚刚开始就没有向前挪动半步。白骨死士似乎知道谁是阵营主力，在他们几人周围的军力最多，纵然阿诺数次挥出连斩，在面前斩出一条缺口，但很快又被后面的敌人补上来。
“哈——”侧面爱莱塔手握“焰火剑”，奋力地朝敌人挥去，一条火红的小道露了出来，但还未待他们冲上去，就又被旁的白骨死士填满。爱莱塔喘着粗气，坚持着重复挥剑。
阿诺的余光中，爱莱塔身体开始发颤，声音逐渐变轻。
“爱莱塔，你没事吧？”阿诺担忧地问，但立刻忏悔了。
战场上，最不需要的就是多余的体贴，担忧很可能会触及对方软弱的一面。特别是像现在这样敌强我弱的倒霉形势下，战士的心理防线其实是很是脆弱的，往往只靠一股冲劲坚持着，一旦牵扯到情感，就可能面临情绪的瓦解。
“…嗯…”爱莱塔弱弱地应了一声，却带着哭腔，身体又颤了一下。
阿诺没再说话，他痛恨着不应问。
爱莱塔会不会坚持不住？一个少女，无论潜力如何，第一次上战场，就要面对如此残酷的局面，纵然哭出来，他也能够理解。
“呜~~~~哇~~~~”实际上，不远处已经有步兵开始哭泣。混战中他突然跌倒，想要爬起时才发现自己已被齐腰斩断，他双手捧着血肉模糊的内脏，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使得他分不清偏向，摸索着爬进了正混战的人群中，死在了同僚和敌人的配合踩踏之下。
“啊！”爱莱塔突然发出惊呼。
余光中，她的肩膀上搭着一只断手，想必是被斩落时用力过猛，飞到了她的身上。阿诺赶忙转移到爱莱塔身边，快速掸掉断手，挥剑砍杀攻击爱莱塔的敌人。
“爱莱塔，把魔杖举起来。”阿诺慌忙看了她一眼，将她护在身后。
爱莱塔含着泪，满脸恐惧，满身剧烈发颤，“焰火剑”早已没了踪影，只有垂手握着的魔杖。
阿诺皱眉自责着。
当初魔女让爱莱塔参战，他就应该提出阻挡，而且力争到底。
不，就应该坚持不来奥斯比尔王国。
爱莱塔不应该在这里面对如此血腥、恐怖的局面，而是应该穿着鲜亮的法袍和贵族小姐们一起在学院内上课嬉戏。
“巴顿骑士，我们得退却了。”前方吉恩兵长大叫着，闷声扛下敌人的一剑，早已千疮百孔的盔甲上又添一道新伤，血已染满整个胸甲。
按计划，若敌人过强，我军死伤惨重，便退却至卫城城门下，与城内士兵汇合，罗伊斯等魔法师将改变防护魔法性质，以守为攻。
“好！”阿诺回应着，四周的步兵已所剩无几，连侧翼弩炮也被击毁。
“爱莱塔，快把魔杖举起来。”阿诺加重了语气，险些是责备的口吻对身后的爱莱塔喊着，“快点！你允许霍恩大人的，要好好体现。现在这是什么？战场上的懦弱等同于自杀！”
“我……”爱莱塔声音哆嗦，随后是小声的哭泣声。
“呜——呜呜——”一长两短的退却军号响起，步兵们开始退却。
“唉！”阿诺再次挥出连斩后，看爱莱塔是无法振作了，一把拉起她就往回撤。
然而退却也不顺利。
“Blow up！”敌阵中，巫师的咒语再次传来。
巨型石块从其挥舞的魔杖中飞出，重重地砸在阿诺等人的前方，又牺牲了十几名步兵。石块更是将城门堵住，截断了阿诺等人回城的路。
要不要击碎？
退却的人们不得不停下脚步，再次转身迎击敌人。阿诺把爱莱塔挡在身后，迎敌的同时心中纠结着。
他的“白夜流光”奋力一击，是可以击碎巨石的。但这是把魔法剑，挥出的剑风是可以击破防御魔法。他吃禁绝，这个威力是否会伤及卫城的防护罩？若防护罩受到损伤，则可能会危及城内所有人的宁静。
嘭！嘭！嘭！嘭！嘭！嘭！
思索间，一只只黄蜂从天而降，掉落在战场上。阿诺才发现跑近卫城后，午后的太阳突然不耀眼了，原以为是云彩遮住了太阳。看着这些或插着弩箭、或被刀剑斩杀的黄蜂，看来卫城上空也是酣战淋漓。
“唔！”前方一直率军奋战的吉恩，突然单膝跪下，血肉模糊的大腿上，露出白骨。
糟了！阿诺心中一惊，暗叫欠好。
与巴伦比起来，吉恩实力一般，力战到现在其实已伤痕累累，若是普通士兵，早就倒地不起。吉恩能坚持到现在，必是靠坚强的意志力撑着。他受拉米欧团长之命，率军守城，是战场上士兵的支柱，就是因为他的屹立不倒，至今未泛起一名放弃或逃跑的士兵。
吉恩一旦倒下，阿诺知道，对所有人必是极重的攻击。
但是……爱莱塔……
他想去救吉恩，但他看到爱莱塔一蹶不振的样子，他又不敢离开。
怎么办？怎么办？
吉恩艰难地站起来，战力受伤势影响，大打折扣。身旁的步兵有意协助，好几人上前与其一同反抗白骨死士，但很快，一个接一个地被击杀。
“爱莱塔，对不起。”眼见着吉恩形势越来越危急，阿诺咬咬牙，沉声说，“我必须为所有的战士考虑，顾好你自己，活下去。”
话音一落，他冲向吉恩，挡下了白骨死士砍向吉恩头颅的一剑。
“谢谢~~~”吉恩上气不接下气，左臂已险些断裂，只剩下一丝皮肉连着身体。
“站得起来吗？”阿诺抓住他的右臂，让其借着自己的肩膀站起身。吉恩踉跄着，勉强站立。
“那丫头，身上可能流着战士的血。”吉恩看向爱莱塔，笑了笑。
阿诺没有回覆，心中长呼一口气。当他离开爱莱塔时，他不敢转头看，担忧会看到她被敌人斩杀的画面。
没有想到，在他救助吉恩时，那把“焰火剑”再次挥出，威力更胜之前，金色光线笼罩着火焰，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她生长了。
爱莱塔泪痕斑驳却满脸倔强的神情，深深地烙在了阿诺的脑海中。
“那是什么？”一名士兵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