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触即发
“脚不要夹太紧，放松点。”
“啊~~~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
“噜啪——”
“噜啪~啪~啪~”
巴伦刚穿过大街，便被广场上阿诺的训诫、士兵的惊呼和虬龙们讥笑般的叫声困绕着。
魔女推测的攻城之日近在眼前，拉米欧团长拖着病体奔走在军中，部署各个所在的防守。阿诺马不停蹄地将挑选出来的士兵，每日进行严格的骑术训练，徐徐地士兵们从不敢上龙背，到已能在指导下腾飞了。
而自己除了要带下属做好拉米欧团长的安防部署外，每晚也要护卫王子到海边与诺克提鲁克接头。
他转转僵硬的脖子，肩颈间发出“咯咯”的骨头摩擦声，昨晚只睡了三四个小时，但没感受到累。
人真的很厉害啊，一旦注意力高度集中，不吃不喝都可以吧？
巴伦看到前方精神奋起的拉米欧团长在指挥士兵将外城的平民有序地引入卫城，不禁叹息。
“兵长——”黑虬龙上，杰姆朝自己挥着手。
巴伦笑着挥手回应。虽然面露疲倦，但杰姆的眼神已恢复到受伤前的炯炯有神。
“王子和父亲还没结束？”罗伊斯走了过来，他这几天忙着给卫城设置魔法防护，也甚是辛苦。
“嗯，都是些难缠的家伙。”巴伦回覆。王子与伯爵，正在议事厅与城内列位贵族，商洽战斗期间的部署。
“你放心了吧？”罗伊斯拍拍他的肩膀，看向已在半空中的杰姆。
“啊，等战争结束了，我要请阿诺德喝酒，好好谢谢一下。”巴伦谢谢地看了看正扯着嗓子指导士兵们的阿诺。“真的没想到，杰姆少了一条腿，反而有时机成为虬龙骑手。”
“杰姆和你一同护卫王子归来。有高空战斗经验，再说现在他骑的那头黑虬龙，跟你们赴汤蹈火过，相助起来更有默契。”罗伊斯与他并肩站着，看阿诺训练士兵。
“同样是中了马蜂毒，杰姆丢了一条腿，那头虬龙丢了一只眼。他们两个算是‘难兄难弟’了。”想起其时的情景，巴伦有些后怕。
虬龙在半空中昏死，是因为眼睛被扎入了马蜂针。回到地面，他们去检查时，马蜂毒已遍布虬龙全身，原以为虬龙是活不长的，却不想虬龙自身有抗毒性，过了一晚恢复了精神，只是起初受伤的眼睛无法回复，成了独眼的虬龙。
杰姆并没有被蛰，只是摔下来时大腿受伤，不小心沾染上虬龙眼上的马蜂毒，虽然发现实时保住了命，但因没有抗毒能力，那条中毒的腿没有保住。
人类真的很脆弱啊。巴伦心中感伤。
“有配合遭遇，相同的敌人，纵然种族差异，也能并肩作战。”罗伊斯也感伤着。
两人相视一笑，虽然感伤的事情纷歧样，但即将到来的攻城战，都让他们对人生和世界有了更多的理解和感悟。
“霍伯特，你太太过了。怎么可以把我们的屋子分给平民，你将贵族的权力置于何地？”身后传来恼怒的抗议。
巴伦两人转头，看到伯爵与王子站在台阶上，与一个身形肥胖、挂满金饰的男子面劈面说着话。
“这是权宜之计。外敌入侵，我要关闭卫城，这些平民会无处可去的。”伯爵解释道。
“怎么无处可去？让他们躲家里，闭门不出即可。”男爵激动地说着，两腮下垂的肉随他说话上下哆嗦。
“那可是巫师团，又是攻城战。所到之处，没有寸草不生已经很好了。这些平民，若让他们待在外城，必遭不测。”说话间，伯爵有些激动了。
“关我何事！”男爵高声抗议，“霍伯特，你别仗着有王子撑腰，就无视王法。纵然在战时，你也要保障我们贵族的权益。休想乘机占我的衡宇！”
“够了！”一旁隐忍多时的终于开口制止，“布鲁男爵，我以奥斯比尔王国第一王位继续人的身份，见告你，安弗普瑞尔处于战争期间，你需将自己府邸的三分之一腾出来，借于平民居住。战后国家会给予补恤。其他贵族亦同。就这样！”
王子说完，怒气冲冲地跑下台阶，身后伯爵无奈地轻叹一声，也随之走了下来，留下目瞪口呆的男爵，朝着两人的背影抗议，但很快被嘈杂的人声淹没了。
“父亲。”罗伊斯和巴伦迎了上去。
“哦，等急了吧。”伯爵见到两人，脸色稍稍缓和。
“贵族们不愿意配合？”罗伊斯试探性地问。
“大部门是愿意的，究竟殿下在场。只是少数几个……唉……”伯爵摇摇头，叹气道。
“危难关头，这些贵族竟然还想着自己享乐。”王子气不打一处来，满脸通红。
“殿下，莫气恼。现下已有大部门贵族愿意借出府邸，再加上士兵的房舍，暂时是够了的。我们照旧赶忙商议战术吧。”伯爵劝慰道。
王子点颔首。
“巴伦，叫一下威廉和吉恩，你也一起。”伯爵付托道。
“是。”巴伦前去叫拉米欧团长。实际上，他们这几日都市抽出一点时间讨论战术，重复研讨，重复丰满整个结构，以免泛起纰漏。
目前他们只掌握了巫师团海兽军的情况，至于地面和空中，他们仅限于推测和巴伦在艾克特贝斯的所见。除了人类，他们不能排除之前攻击的蜘蛛和马蜂会参战，因此准备了盾甲息争毒剂，虽说作用不大，但至少能拖延至医官或魔法师到来。
“大人？”巴伦还未走出几步，便看见“血魔女”带着自己的学生，与团长、吉恩一同迎面走来。
“噢哦，大黑熊，要打仗了，你可要好好体现啊~~~”魔女怀中的胖胖，一边对巴伦说，一边挥着自己肉肉的小拳头。
巴伦心里咯噔一下，这几日相处，他发现魔女总是不经意间透露未来发生的事情，不在意的人会以为她的话很奇怪，但细细品味则会知道其中的秘密。
现在胖胖这么一说，难道……
他转向爱莱塔，眼神询问着，对方朝他摇摇头。
连自己的爱徒都没有说吗？这位大人可真喜欢玩神秘。
“霍恩大人。”伯爵见到走来的一行人，赶忙和王子一同迎上去。
“霍伯特伯爵，准备了这么多天，应该都差不多了吧。”魔女瞧了瞧广场上五头虬龙在骑手的呼喝下，逐一乐成腾飞，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还不够啊，我们对敌军的情报太少，变数太多，需要考虑得更周全才行。”伯爵回覆，预计也隐隐感受到魔女话中有话，有些不安。
“计划赶不上变化。伯爵切勿对自己要求太高了。”魔女笑着，看向伯爵身后。
巴伦侧身，随她视线看去，那位布鲁男爵不知何时已走了下来，一脸憎恶地指着魔女：“霍伯特，你竟然向我国敌人奴颜媚骨，让我奥斯比尔王国的颜面何存？”
巴伦皱眉，布鲁男爵是城内对“血魔女”最为反感的贵族，现在直面魔女，怕是要生出不少事端来。
“布鲁男爵，那是……”伯爵正想开口解释，却被城门口的嘈杂声打断。
“团长，团长——”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踉踉跄跄地跑进内城，召唤着，四处寻找拉米欧团长的身影。
广场上的人们随之紧张起来，预感应就要发生欠好的事情。
“怎么回事？”团长赶忙上前，扶住那个士兵。
“船！我们的船！”士兵急喘着，巴伦走近发现他全身上下均是伤口，似乎是被什么利器割伤的。
“船怎么了？”团长忙问，唯一能使用的两艘舰船正停放在码头旁边的船坞，这几日正连夜开工给外壳加装铁皮。
“船被袭击了，被奇怪的蜈蚣。”士兵双手紧拽团长的胳膊，因失血过多，艰难地站着。
“难道是博比特？”王子惊呼，“为什么这么快？诺克提鲁克们说至少另有两天的。”
凭据诺克提鲁克提供的情报，巫师团派遣素有“海中谋害者”之称的博比特潜伏在四周海域，准备在两日内发动袭击。怎么提前了？
“威廉，马上召集士兵，开始了！”伯爵立刻做出判断。
“是！”团长将受伤的士兵交于赶来的医官，向塔楼挥手，马上召集的钟声响起。
沉闷的钟声，回荡在城中，撞击在每小我私家的心里。这场避无可避的战争，终于要开始了。
巴伦握紧手中爱刀，跑向守城军荟萃的地方。经过魔女身边时，看到了她嘴角扬起微笑，感受她十分期待这场战争。
实际上自己也一样。如果在这次战役中获胜，自己会不会获得夸奖，甚至……晋升呢？他偷偷想着，这是自己一个小小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