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又一村,将要落败的黑子,赢了。
青络声如人一般温凉,“无论结果如何,九岐,我要去。”
“可……令郎,属下没有十成掌握护令郎安然。倘若有个万一,属下万死犹轻。”
若是稍微有些掌握,阴九岐断不会说出这种话。
可阴九岐这番话,只换来青络淡淡一瞥以及一句,
“谁说我要带你?”
青络的眉微拢,“带上你,我无疑将自己的身份明晃晃摆在小景面前。”
这是不要他的意思?
阴九岐觉得不行思议,心里却又感受是意料之中的事。他瞪圆了目,说话也差点咬到舌头,“令郎,这次东莞的瘟疫来得迅猛,其症状在古书中的纪录中也并没有先例,所以令郎,只身前往,甚是冒险。”
“是人为。”
青络并未看见阴九岐的失态,并指捻起棋盘上一颗茫茫棋海中并不显眼的白子。
局势瞬时又变,原本已经赢了的黑棋落了下风。
青络置白子于旁,片刻后,又捻了一颗白子。
黑棋彻底输了。
纵然将黑棋捻完,如今既定的胜负也不得改。
输赢相辅,死生亦相辅。
太平之下,是看不见的乱世。
阴九岐闻言眸中有惊讶之色,也并未留意青络独自下了一天一夜的棋局。人为的制造瘟疫,即即是他这种钻研毒术泰半辈子的人都不行能办到。
他不禁问:“谁能有这么大本事?”
若真是人为,此人岂不是会被各方势力争相抢之?
这种残戾之能,抵过千军万马。
“此人为域族之人,但是谁……我这些年对域族关注得少,暂时也不敢妄下定论。”
青络欲起身,阴九岐见了伸手去扶,却被青络一手挡开。
这些日子,青络有了想做的事,也不再像从前那样遇事便酗酒,是这么多年以来,最遵循着阴九岐的医嘱调治身体的日子。
但纵然这样,这副残败的躯壳,也已经不足以让他前往东莞了。
可青络简简朴单这一行动,又告诉了阴九岐,他没开玩笑。
做事完全不留转圜的余地,下定决心谁也劝不住的青络,即是这样了。
既是劝不住,阴九岐也不计划劝了。
他挑了个折中的法子,“属下可扮作与令郎初相识,因为欣赏令郎气度,刚刚结伴而行。”
青络淡淡的回:“你阴九岐何时这么美意过?”
阴九岐哑然。
虽然他是有些事做的不老实,但他再怎么说也……
“而且听说里,你欠好女色…喜男色。我不想让小景误会。”
青络启声打断了阴九岐的腹诽。眸里映的,是窗外沥沥淅淅的春雨。
待下完这场雨,这一年,便就要已往了。
东莞突然发作瘟疫的消息传进了瑶都,但快要年关,纵然夜幕将至,街上却也是人潮拥挤。
种种嘈杂声与阴九岐气急松弛的声音一起,渐行渐远。时间则悄然无声间与雨水一起流走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
名为青络这棵枯败的老树,再无发芽的可能。
但是青络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在此之前,他要百里与归找到另一个可以支撑她活下去的理由。
……
天已有暮色,御书房里掌了新灯,只是人依旧未散。
众人心思各异。
百里与归从始至终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请命去赈灾的花显——已是九司长的花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