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入城

　　头顶烈阳笼罩大地，河面空气因此而扭曲，河风吹掠面颊，让一些于吊桥穿行而入的士兵们舒爽的轻吁着气。

　　战争阴影随着昨晚胜利而倏然远去，所剩无几的敌人泛起微弱水花后，就随之消散一空。

　　从北方而来的军队占领了滦河城，先来一步的士兵们大开城门，将一位又一位后勤人员请入城中，穿着各异的人群鱼贯而入，举止惬意，相互攀谈间不时泛起阵阵笑声。

　　夏尔同样在这群人当中。

　　他虽说在这次胜利中处于要害性作用，但真到了攻城时却只能呆在大后方，所以等到真正将城内乱象镇压之后，才如现在这般进入这座建设在河面上的城堡当中。

　　“滦河城有两座城堡，南北各耸立一座，中央处是一条跨越整座绿岔河的大桥，几百年之前这里全都是木头，岂论城堡另有桥面，直到佛雷家仰仗着过桥费徐徐富足后，才革新成更结实的石质。”

　　一位圆脸秃顶大胖子贵族跟在他身旁，粗声粗气的解释着。

　　这位名叫文德尔.曼德勒的大胖子是北境白港曼德勒家族的代表，他父亲年纪很大，上不了战场，所以响应罗柏招呼的曼德勒家族只有他与他哥哥加入了进来，他哥哥在之前一场战役中被俘虏，以至于现在北境军中的曼德勒家中人只有这一位。

　　可能是嫌弃他的体型太大，昨晚的战役并没有文德尔的份，以至于隔天早上才姗姗来迟。

　　虽说一张圆脸横肉遍布，但这位性格其实还不错，说话轻缓，举止有礼，与夏尔聊天时也不见有什么异常。

　　事实上，相对于众多士兵们来说，北境的领主们对于夏尔的惧意并没有普通人那么多，因为他们时常都市与其接触。

　　平时在不练习术数时，夏尔一言一行和普通年轻人没什么太大差异。

　　而说实话，在场的众多领主年纪大多不小，儿子没准都比他要大，有的甚至孙子都和他差不多，接触下来，陌生感消失，也就不那么犯怵了，如士兵们那种半句话都不敢说的模样更是不行能泛起。

　　“佛雷家的老祖宗倒是很有先见之明。”顺着长长的门廊进入城内，夏尔东张西望着，对这座都市稍微有那么点好奇心。

　　来到这其中世纪时代后，他其实也没见过频频这个时代的城堡和修建，依旧对这种复古工具保持一定新鲜感。

　　他这种举动再正常不外了，然而周遭士兵们被他视线扫中后却无法保持淡定，纷纷神色张皇的低头避让，有一位士兵甚至慌忙之下，不小心将左腿绊在了右腿，自顾自的摔在了地面，惹得周围人一阵轰笑。

　　然而因为某人的存在，这笑声刚刚露头，就被他们强忍着憋了回去。

　　“我有那么可怕？”夏尔无奈。

　　“不，您不行怕，嗯，我是说，可能是那位士兵胆子比力小。”文德尔稍微有点吞吐的回覆。

　　随便什么人都能看出他有点口是心非，不外夏尔却并没有何等在意这件事情。

　　恐惧令人憎恨，却也是击穿人类心灵的利剑。披上黑巫师这层恐怖外衣，夏尔有时候做一些事情会很方便。

　　好比昨天那场令人措不及防的战事……

　　于是瞥了那位摔在地上的士兵一眼后，他就浑不在意的继续赶起了路。

　　大胖子文德尔与他一齐骑马踏入城中，向着城内主堡走去，然而刚没行几步路，夏尔就被其他事物吸引了注意力。

　　一身火红衣袍，铜红色微卷长发披散，脖颈处的红宝石在阳光下泛出深邃诱人的色彩，夏尔觉得这工具不是简朴物件，这倒不是他慧眼识珠，而是在注视那工具时，眼前有过提示——

　　【充满未知力量的红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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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知的红宝石虽然吸引人注意，但红宝石的主人却将这宝物的辉煌完全笼罩。

　　此时，她正站在人群当中，神态端庄威仪，红润嘴唇开阖，冲周围人平缓的说着话。

　　“吾主光之王用灼烁笼罩他的子民，黑暗则是祂惩戒邪恶的皮鞭与利刃。”

　　“身为吾主光之王的仆从，夏尔.柯蓝斯顿爵士来此原是拯救，而非扑灭，是他将这座都市下的无辜之人于兰尼斯特与野人魔抓下释放，同样是他于国都拯救了你们领主佛雷家族的重要盟友，北境公爵艾德.史塔克。他于黑夜行走而出，带来吾主光之王无穷伟力，而这力量即将对你们伸出善意之手。”

　　“所谓的黑巫师，不外是世人对其手段的偏见，是敌人散布的恐怖假话，也是邪神们对光之王使者施加的残酷考验。”

　　“……”

　　周围一圈人围拢在她身旁，不停听着红袍女的讲述，偶尔提出一个个问题，红袍女也都耐心解答，神态平和，却并不亲民，举止言行凛然不行侵犯。

　　这是一个十足十的神棍，她知晓该用什么姿态看待什么人，才气让他们越发容易接受自己的话。

　　与此同时，时代配景造就了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的人完全愚昧无知，大字不识一个。

　　珍贵的知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被严格封锁，只允许自家子嗣们寓目。

　　以至于在夏尔有时候总会觉得这个世界的许多人总有一些“无法理解”的想法。

　　好比前几天他的吓唬人之举，天可怜见，他原来觉得能把人吓尿裤子就很有成就感了，可没想过将那些人吓跑。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荒唐、可笑、却又真正发生。

　　眼下则是另外一种情况，在夏尔看来，红袍女的一些说辞完全是乱说八道的忽悠人，东拉西扯的满嘴跑火车，然而偏偏围在她周围那群人一个个听的特别认真，有的甚至开始随着喃喃自语了起来……

　　而当夏尔靠近后，他更是遇到了很久没有遇见过的，本以为会永远失去了的“正常”看待。

　　“使者大人会保佑我妈妈康健长寿吗？”见夏尔走近，人群中一位三四岁的女孩仰脸好奇的问。

　　棕发蓝眸，一身灰裙子，小脸脏兮兮的，踩在肮脏地面上的双脚没有鞋子可穿，无声诉说着她此时生活有何等贫困。

　　像她这么小的岁数，还不知晓恐惧为何物，以至于此时显得特别勇敢，也令夏尔有些措不及防。

　　低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拉着女孩小手的那位年轻妇人，以及周围那一个个即恐惧又期盼望着他的“难民”们，夏尔难得说了句违心话。

　　“是的，我会的。”

　　别扭的冲其露出个笑脸后，随后也不理会周遭人群，直接将红袍女拉了出来。

　　远离人群，他转头四顾了一下，随后低声道：“我一直纳闷你为什么偏偏要随着我，现在我算是想明白了，你这是想借我名号宣扬你的光之王呢。”

　　“这对你而言并没有坏处。”红袍女不置可否的回覆。

　　夏尔本还以为她会为此辩解几句，结果人家看起来反而理直气壮的很，这不由让他气极反笑。

　　“你真可笑，我巴不得别人怕我怕到尿裤子，你现在这么弄，我可不觉得有什么利益，坏处反而挺多。”

　　“坏处？你难道就不介意自己目前的处境？被伶仃、被恐惧、被憎恨……”

　　“我干嘛要介意？恐惧是一把好武器，你也看到了，我用的还算顺手。”

　　“如果你对此不在意，那为什么在举行那场献祭的时候偏偏拉上艾德.史塔克？”

　　“我和别人又不熟。”

　　“真的是这样吗？”

　　红袍女静静的看着他，红润的眼睛反照着夏尔年轻的面庞，

　　“凡俗从来不会理解你行事真正目的，他们只会看到你手段阴暗犹如地狱魔鬼。将处于七国权利最顶层的北境守护拉下水，即是为自己制作了一枚护身符，我说的可对？”

　　眨眼对视片刻后，夏尔洒然一笑。

　　“你这老阿姨，整天没事干就是爱补脑。”

　　说着，他转移话题的道：“龙石岛那个使者到底什么时候能到？我等他很久了。”

　　“也许你应该去问你的护身符。”

　　似乎因为夏尔口中的称谓而略有不悦，梅丽珊卓冷哼了一声后，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

　　“看待你的光之王使者就这么小气？”

　　盯着她背影撇了撇嘴，夏尔站在原地张望了一会那群人后，突然笑了笑，随后又摇了摇头，踏步来到期待在不远处的胖贵族身旁。

　　“那位美丽的夫人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兴奋？”文德尔好奇的问了一嘴。

　　“没错，我问候了下她的年龄，然后她就不搭理我了。”夏尔点了颔首，随后一踢马刺，正要继续赶路，城门口突然泛起的响动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干什么的？”守卫叱喝的声音很是响亮，不只是他，周围所有人都注视了已往。

　　战争刚刚结束，许多人对意外都敏感的很。

　　“倒粪，大人，北方人围城时间太久啦，咱们的粪坑已经多到放不下啦。”全身脏兮兮的黑发车夫回覆。

　　“大粪？”士兵狐疑的看了看车夫，踏步走到装满木桶的马车处，打开其中之一盖子一瞧，脏污显露，臭气随之扑面而来；于是他满脸厌弃的退了回去。

　　“快走快走，别在这挡路!”

　　“好的大人，咱们这就走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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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侧头静静看着这一切，似乎没什么特殊之处，只是夏尔总觉得有哪里差池劲。

　　“一座建在河流上的城堡，需要出城倒垃圾？这帮中世纪人这么讲卫生吗？”

　　悄悄疑惑间，他一直盯着那开始赶路的马车，不停扫动间，视线于某个木桶突然停顿。

　　【被特殊手法打开了一条漏洞的粪桶，里面可能藏有人】

　　眼前信息飘过，夏尔不由沉思。

　　那么小的地方，藏人？

　　“你确定你们说的那位侏儒已经被干掉了？”他看向身旁大胖子。

　　“虽然，兰尼斯特整小我私家已经被射成了刺猬，脑袋都被人砍掉啦。”

　　说着，文德尔满脸感伤的道：“我其实还挺佩服那位兰尼斯特侏儒的，据说我们士兵打进来时，他的佣兵死命拽他，他都不愿走，一直嚷嚷着兰尼斯特从不不战而逃呢。”

　　“这样啊。”若有所思的点了颔首，转转头再次看去，他突然冲那即将出城的马车呲了呲牙。

　　于是肉眼可见的，那被他所怀疑的粪桶晃动了一下。

　　夏尔呵呵一笑，却并不计划理会，反而踢了脚胯下马匹继续前行，踢踏的马蹄声随之泛起。

　　“昨天战死的那群人尸体被安放在哪？”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