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5章 天价聘礼

　　就在宋国的形势急转直下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楚国，其国都郢。苏贺也获得了楚王的接见。

　　现在的楚王是熊槐，年方二十七，今年刚刚当上的大王。

　　在历史上，楚怀王继位早期，破格任用屈原等人进行革新，大北魏国，消灭越国，扩充疆土。纵横家苏秦曾言“纵合则楚王，横成则秦帝”。

　　执政后期，熊槐与秦昭襄王会盟于武关，秦昭襄王将其扣押，胁迫其割地。

　　两国相交不斩来使，况且是会盟协谈的一国君主！

　　在此之前，春秋时期，楚成王趁会盟之际扣留宋襄公，开了破坏邦交礼仪的先例。

　　楚怀王被扣三年里，其子不思救父而自立为王，诸侯自以为无害于自己而不讨伐。楚怀王为国家利益，拒不割地，使秦国一不能得地，二不能以所签订盟约为借口攻打楚国。

　　楚国暂得保。三年后楚怀王客死于秦，梓棺返楚，“楚人皆怜之，如悲亲戚（史记·楚世家）”

　　楚国自楚肃王开始，经过近60年的休养生息，到楚怀王即位时，国势到达巅峰，与先后崛起的齐秦并列为三大强国，楚国成了其时世界上最大的国家，也是此时物产最富厚，人口最众多，军队最强盛的国家。

　　苏贺选择在这个时候请求楚国兴兵，显然是极为恰当的。

　　朝堂上。

　　“宣，宋国使者，苏贺觐见——”楚王旁边的内侍（太监）扯着公鸭嗓子尖锐的叫道。

　　苏贺随即在另一个內侍的引见下，亦步亦趋地走上了楚国的朝堂上。战国时每个国家的朝堂都差不多，文武站位差异，身穿藤青色华贵衣饰的是文臣，身穿甲胄，器宇轩昂的是武将，都手持玉板，遥遥地望着在陛台上高坐的君王。

　　其实朝堂上是有坐席的，但是为了给苏贺一些压迫感，所以的大臣都是站着的，这个也屡见不鲜。

　　现在照旧战国，距离炎黄时代并不是太久远，基础原因即是另有许多人在回忆已往，三皇五帝与臣子坐而论道，给予了臣子莫大的殊荣。

　　可惜，上古先贤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在过几百年，当儒家思想成为整其中国的主流思想的时候，这种理想就如同破碎的镜子，再也不能拾起来了。

　　“宋臣苏贺，参见大王！大王万年！”苏贺恭顺重敬地给熊槐行了一个膜拜礼，作为使者，其实他只要作揖就可以了，但是有求于人，而且自己国家的形势已经危如累卵，万分危急了，这时候脸面另有什么用呢？

　　苏贺还不知道宋军的睢水防线已经被攻破的消息，虽然了，他在面见楚王的时候，被晾了几天，加上消息闭塞，苏贺不知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苏卿请起吧。”熊槐虚扶了一下。

　　“寡人听闻齐军正在猛攻你宋国的城池，兵锋直指商丘啊，苏卿不在商丘城里给你的国君出谋划策，不知道跑到我们楚国来干什么呢？”熊槐睁眼说瞎话，故意地打趣道。

　　“大王莫要打趣下臣了。吾宋国的形势已经十分严峻了，目前齐军正与我宋军坚持于睢水一线，随时都有可能攻破睢水防线，兵临我商丘国都之下！”苏贺幽怨地看了陛台上的熊槐一眼，心里直骂，这特么都打抵家门口了，哪里还能放心地坐着？

　　苏贺来到郢的这几天并没有闲着，而是随处走访，买通关系想要获得觐见楚王的时机，以及笼络更多的楚国的臣子给自己说话。这就是弱小的国家的悲痛了，想要求援，结果连见到对方君王的一面都很难，因为他对你的情况一清二楚，故意晾着你，你也是无计可施，一点措施都没有的。

　　熊槐已经知道了苏贺的来意，其底线也被令尹昭阳摸得一清二楚了，熊槐体现很满意，不外他才刚刚当上的楚王，话语权还不是很大，不能一言九鼎，所以需要召开大朝会，通过辩说来下定决心。

　　“哦，形势真的已经如此危急了吗？”熊槐又明知故问了。

　　“事关国家安危，不敢欺瞒大王！齐人雄壮，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兼齐国国力庞大深厚，而我宋国承平日久，不修兵事，所以基础不能反抗齐军的兵锋。臣，受我宋君之命，特来向贵国求援！”苏贺低着头道。

　　闻言，熊槐点了颔首，并没有说什么。

　　果真索要利益的事情自然轮不到他这个当大王的出头，否则传出去他这个楚王的脸面也不色泽。这时楚令尹、大司马昭阳飘飘然地站了出来，说道：“苏大人，援宋抗齐，这需要我楚国的雄师出动，动辄十数万戎马，泯灭巨大，不知道贵国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能使我军向宋地进发？”

　　苏贺道：“大王，敝国君上已经交接了。只要楚国原意兴兵相助，并击退了齐人，我宋国愿割让相城、丰邑周遭四百里的疆土予尔楚国。”

　　听到这话，朝堂上的楚国大臣马上窃窃私议起来，看来宋国的诚意很足啊，竟然愿意将其领土的五分之一割让给楚国。不外这也从侧面看得出来，宋国的形势已经很危急了，宋国的那位君上的的位置也随时有可能被推翻啊。

　　不外，楚王还没发话，作为百官之首的昭阳却冷笑了起来，道：“苏大人，你此言认真？吾虽是楚臣，却也知道你们宋国的一些情况，这四百里的相丰之地，险些都是你们宋国的一些卿医生的封地，与公族并不相干。你们国君这么干，就不怕手底下的臣子们叛乱吗？”

　　“这个无须令尹大人担忧。”苏贺微微一笑，说道，“无国，何以为家？让小家而得存大国，这笔买卖很值得。”

　　“哈哈哈哈，都说天下商贾多出于宋，底细（楚国令尹即相国，制度纷歧样）今日终于眼见为实了。你们宋国真的是什么买卖都能做啊。”昭阳挖苦的说道。

　　“令尹谬赞。”苏贺心里生气，却不能在脸上表露出来。究竟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啊。

　　昭阳虽然挖苦宋国人的铜臭味儿，但是苏贺也不能反唇相讥。

　　昭阳见打压得差不多了，于是道：“底细听说齐人这回打的旗号是‘拨乱横竖’，意欲效仿当年的宋襄公扶持剔成君重登宋君的宝座，想来齐国人的目的也是驱逐宋君偃，而不是真的要灭亡你们宋国。苏贺大人，我知道你效忠于子偃，但是俗话说得好，良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

　　“子偃这个当国君的上梁不正，其下梁自然歪了。若只是单纯地要保住宋君偃的君位，而出动我大楚的军队，泯灭无数钱粮，以及我楚人的性命，只怕很难说得已往呀。”昭阳故作惋惜地叹气道。

　　“令尹此言大谬！”苏贺也急眼了，昭阳这揭短也太过了，险些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子偃得国不正的事实。

　　苏贺厉声道：“子罕（剔成君）为昏庸残暴之君，向来对齐国唯命是从，大大地损害了我宋人的利益，这才招致各地贵族拥立我君上偃，驱逐了子罕！齐人打的拨乱横竖的旗号，更是荒唐！子罕犯上作乱，篡位宋君辟（宋桓侯）的时候，即是获得了齐国的鼎力相助。令尹这说我国君得位不正，那么他子罕何尝又不是篡位的呢？”

　　苏贺也是气急了，一点都不在乎这点“家丑”了。

　　“大王！”苏贺又向着楚王一礼，高声道，“当今天下，以秦齐楚三强并立于世，互不相让。若是齐国吞并了宋国，得宋地之富庶，其国力必将更上一层楼！试想一下，一个强齐，到时候是楚国所能匹敌的吗？”

　　令尹昭阳似乎一点都不着急，面对着口中振振有词的苏贺，也是一脸云淡风轻隧道：“苏大人这话未免也太言过其实了吧？坐拥宋地的齐国简直是很强大，但是齐人未必就敢来犯我楚国！想我大楚，周遭数千里辽阔的领土，带甲百万，沃野各处，岂是一个齐国能够相比的？”

　　“哼！”苏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说道：“令尹大人，你说的这话也太自傲了吧？退一万步说，即便齐人这回真的扶持剔成君上位，恐怕贵国也讨不到什么利益，反而会自食恶果。剔成君若是成了齐人手上的提线木偶，就相当于齐国有了一个富庶的盟友，也相当于齐楚两国的领土接壤了。齐人侵略成性，令尹大人莫不是以为齐国人不敢攻打贵国？”

　　“呵呵，要知道当年强大如魏国，齐人也一点都不怂地经过桂陵、马陵之战彻底地打垮了强魏，不知道现在的楚国有没有当年的魏国那般强大呢？而且是面对着比当年更为强大的齐国雄师？”

　　“这……”昭阳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瞠目结舌，倒是不知道是什么是好了。

　　楚国朝堂上的群臣也在议论纷纷，苏贺说的没错，已往有着宋国、越国作为屏障，停止住了齐人南侵的法式，若是两国的其中一国被齐国灭掉了，或者成为了齐人隶属国，那么楚国将直面齐国兵锋的威胁。

　　楚国虽然不惧传说中的强齐，各人都是老牌强国了。但是经常被一个强国骚扰，而且齐人连赫赫有名的魏武卒都能击败，可想而知齐国军队的战斗力了，听闻齐军当中的技击之士十分厉害，跟雇佣兵差不多，险些个个都是能以一当十的精锐呀。

　　楚国这些年来一直没有什么大战发生过，大多是在岭南平叛，或者是反抗魏国的入侵，亦或是与西面的秦人交战，对于齐国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

　　可想而知，如果齐楚接壤了，两个超级大国肯定要分出一个高下才行的。

　　楚王也膨胀了，刚刚继位的他，也急需一场大战，一场大胜仗来增加自身的威望。

　　“宋君的诚意寡人已经知晓了。然，出师不行无名，楚宋两国迄今并没有签订什么盟约，这个让寡人以及我们楚国的臣民都很难信服啊，传出去，也很难让天下人相信，我楚国的军队真的是正义之师呀。”熊槐有些装模作样隧道。

　　“请大王放心！”早就事先商量好了，这种要害时刻苏贺自然不会掉链子，忙不迭隧道，“自克日起，楚宋结为兄弟之国，楚为兄，宋为弟，必将年年进贡，岁岁入朝！”

　　“大善！”楚王忍不住笑眯眯地拍手道。

　　熊槐照旧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又急于做出一番大事业来证明自己，增加自己的威望，此次援宋的事情，对于楚国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紧接着，熊槐又沉吟道：”嗯……寡人听闻宋君好女色，能善待姬妾，寡人有一王妹，年方十七，温婉有礼，落落大方，实乃佳配。你国君可封寡人的王妹作为三夫人之一，不必君后，可否？”

　　什么温婉有礼，熟练扯淡！

　　苏贺在心里腹诽着，但是也没有反驳什么，王族的基因自然是不差的，苏贺已经探询清楚了，这个楚王妹武力值很强，不爱红装爱武装，又自视甚高，又从小被楚先王视作掌上明珠，所以才一直没有嫁出去的。

　　此番联姻，于楚于宋都大有裨益。

　　苏贺与戴偃先前的底线是宋国称臣，但是经过了讨价还价，楚王君臣也给了宋君偃一个面子，不必称臣，而作为兄弟之国，宋国给楚国进贡就好了，这样的事情也是双赢的。

　　“大善！”苏贺赞同隧道，“大王，作为聘礼，我宋国将肩负此次贵国雄师出征所泯灭的钱粮。”

　　“好，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立即签订盟约吧。”

　　“唯。”

　　见状，楚王熊槐跟令尹昭阳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