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固根（中）

　　“既然是强干弱枝，那么臣以为，厢军和禁军自然要区别看待，首先来说禁军，最直接的就是让禁军的将士们感念官家您的仁德，其实简朴理解，就是需要官家能对他们更好一些。”

　　赵匡胤闻言皱了皱眉头，不悦道：“我对将士们难道还不够好么？”

　　这话可真不是赵匡胤自我感受良好，他对将士们是真的好，可以说金帛财物无所敬服，赏赐起来真是丰盛到不行，不管是他当天子之前照旧当天子之后，用一句爱兵如子来形容他都不为过。

　　可孙悦却道：“臣觉得，不够，所谓君父，就是像父亲一样看待自己的将士，如果臣的父亲每月都给臣许多钱，但对臣的生活却不管不问，臣一样会觉得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官家给将士们赏赐是不少，可是钱这工具花完也就没了，况且钱这工具究竟不是您亲手发给将士的，将士们也未必念着您的好，就算念着您的好，也未必念着大宋的好。”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难不成还要给他们找媳妇？”说着，赵匡胤和赵普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孙悦却一脸认真隧道：“为什么不呢？”

　　“哈？”

　　“臣觉得，官家给将士们的俸禄赏赐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这笔钱其实完全可以省下来干此外呀，好比说找媳妇，谁家的女人若是嫁给禁军的将士，娘家那边可以考虑减三年的户税，如此一来，将士们找媳妇自然就会容易得多，这不仅是在给赏赐，更是再给荣誉，臣以为这比直接赏赐财物更有效，而且更容易作为祖宗家法推行下去。”

　　“…………”

　　“官家，您这两年中淘老汰弱，裁下去的将士有三四万以上了吧，他们现在都在干嘛呢？”

　　“自然是散回原籍，分以田产，不敢说豪富大贵，小康之家照旧可以的。”

　　“然后呢？”

　　“然后？”

　　“如果他离开兵营的时候是三十五岁，一个男人平均寿命是六十，剩下的二十五年呢？他的婆娘呢？他的孩子呢？”

　　“…………”

　　“官家，臣的父亲最近在洛阳开了一个水泥厂，用了许多内殿班值淘汰下来的将士和他们的眷属，别人家的工人每天开一百文，我们就开两百，所赚取的利润险些都花在了这些工人的身上，我听说如今内殿班值的将士找媳妇比其他军要容易的多，提亲的媒婆都快要挤破门槛了，不知官家对此是否了解？”

　　赵匡胤点颔首道：“听老二说过一嘴，你爹这事做简直实不错。”

　　“假设，我是说假设，未来内殿班值的都虞候想造反，想要推翻赵宋的山河，可将士们的妻子家小全都在洛阳的水泥厂里，您觉得这些将士们是会随着那个野心的都虞候，照旧会砍了他的脑袋？”

　　赵匡胤听了后眼睛直放光，他似乎有点理解这所谓的固根是什么意思了。

　　赵普却道：“你也说了，你爹为了维持那些军属们的高薪，水泥这么好的买卖，却险些没有利润，天底下有几小我私家会像你爹那样？就算有，可如果将这一套推广到整个禁军中，要几多个你爹这样的人才够用？”

　　孙悦理直气壮隧道：“我爹这么干是为了拍二大王的马屁，这笔钱原来就不应该我爹来掏，这都是我爹给朝廷垫付的，这笔钱指着黎民小我私家去垫付不现实，只有朝廷出头才是正理，官家，据我所知，朝廷办的造船厂、火器厂、造纸厂、另有官窑之类的地方，总共要用五万多工人，水泥这工具用量这么大，以后肯定也是要逐渐国营的，这些工人中，有几多是一定需要有手艺的呢？就算是对手艺要求很高的地方，能不能考虑培养禁军子女呢？当了一辈子兵的人，他们身上的组织性纪律性远非农民身世的难民可比，同样，真让他们去种地，他们也不见得种的好，何不让那些退役的将士进到这些工厂来呢？作工收入不高？咱们给的高一些不就得了么？如果这些国办的工厂不够用的话，我们也可以进行官民相助呀，好比，通常用工凌驾两成退役老兵的商贾，减免一成的商赋，凌驾九成的商贾，减免五成的商税，这样一来，退役老兵们在作工的时候，是不是就会比力抢手呢？商人们是不是就会给他们开更高的薪水呢？如果立过功的再给一些补助什么的，他们未来的生活自然就更好了。”

　　赵普闻言皱眉道：“这样一来，朝廷的肩负将会很大啊。”

　　赵匡胤却道：“但这笔钱花的值，如此一来不光不用担忧悍将逐君王的问题，而且朝廷也不用再扩军了，去年打李重进，为什么不捎带手把南唐给灭了？不就是因为后方空虚，怕契丹人趁势南下么，若是凭据他的意思将工与兵相互结合，这些人平日里是做事的工，一旦战事吃紧或是兵临城下，他们拿起武器就是兵，这样一来开封城养十万禁军就足够平定天下了，省下来的钱正好都花在这些军属和退役将士的身上。”

　　孙悦赶忙拍马屁道：“官家圣明，如果十万禁军的眷属人人都在国办的工厂里作工，开封城的各大厂子里再养上五万作工的老兵，您说，谁还造得了赵宋的反？另外，臣以为，如此看待将士，照旧不够。”

　　“照旧不够？这样的做法，朝廷的肩负就已经很重了，虽没具体算过，但恐怕禁军凌驾二十万，朝廷的财政就要瓦解了。”

　　孙悦笑笑道：“兵贵精而不贵多，官家横扫天下，也不外就用了十万禁军而已，蜀国倒是有快要二十万的兵，可谁拿他们当回事了？将士们待遇如此之好，黎民们自然踊跃参军，身体素质稍微差一点的咱还不要呢，留下的全是精锐中的精锐，要那么多禁军干嘛？况且臣接下来要说的，是不花钱的。”

　　“不花钱？”

　　“是，臣赞同用文官制衡武将的想法，但臣以为，文官究竟不懂战事，如此一来将帅倒是老实了，但军队的战斗力可就废了，既然如此，何不让文官管些此外呢？”

　　“此外？”

　　“臣觉得，官家往禁军中安插的文官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但他们管的工具差池。臣觉得，禁军中可以以营为单元，每个营设一个政委，每一卫设一个军委会，专门卖力处置惩罚将士们生活上的事情，好比，将士们的伙食欠好了，这种事将军不许管，要去找政委，好比哪个将士找不到工具了，这种事要去找政委，好比将士们谁家老人去世了，这种事也要去找政委，总之，只要是和打仗无关事，都要去找政委，政委就是将士们的大管家，是为各人服务的，相应的也可以设置一些考核指标，好比，所在营的王老五骗子率啊，住宿条件满意度啊之类的，那些军属的安置事情，也得由他们具体来担负起来，但同样的，只要是和打仗相关的事儿，政委就不许管，不许管练兵，不许管演习，战场上要无条件听从将帅的命令，若敢对战事指手画脚将帅有权直接砍了政委，军委和三衙之间相互独立，互不统属，军委主座可以由枢密使或枢密副使继续，如此，则军中将帅不再独大，文官也不会影响军队的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