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推了推李西来。“小子,有没有一块。”
“你给一块,他就找我五块。”
李西来闻言轻笑,从口袋中拿出钱包,里头一小叠百元大钞微微反光。
“老王,你比我只多不少才对。”
老王无语望天,半晌才说:“这就是我们,三十多岁的男人。”
“停停停,别一言不合就唱歌。”
在营业员憋笑的眼光中,李西来好不容易找出一块钱。
在望天的王开国,偷偷摸摸的眼角余光中,李西来取出一块钱。
“老王,你偷望个什么劲,难道想要我请,这可不老实。”
王开国尴尬地张了张嘴。
李西来拿起两瓶水。“你老婆也太犷悍了。”
王开国摇了摇头。“不关她的事,这是我自己要求自己。”
“是吗?看不出来你老王照旧个居家好男人,为表敬意,从明天起,包你一星期早饭。”
王开国大松口气,他稳健的接过饮料,“那多欠美意思。”
“这么客气?那我……”
李西来话音一顿,他目光转向,外头走进个三十左右的中年人,国字脸上略显苍白,但髯毛整洁修持恰当,短发刚刚新简断口仍钝,头上戴着个黑帽,似乎有些不适应外头的阳光。
那人甫一踏进店内,不知是否自身错觉,感应力超出凡人的李西来只觉几分阴冷。
王开国放下饮料,双眼微眯审视这迈入的陌生人,而那人面色稳定,自顾自地挑了几样日用。
“老王?”老王点颔首。
“老哥,不像当地人。”
“小兄弟说笑了,我可是毋庸置疑的当地人。”那人勉强笑了笑。
“请出示证件。”李西来拿出警官证,语气毫无波涛。
那人微微低头,身子微抖,李西来退却半步,稳立地面。
“真是些麻烦的工具,你们上辈子是不是苍蝇转世?”
王开国斜眼一望,营业员登时抱头蹲在收银台内。
王开国走到李西来身旁,盯着低头的生人笑了笑。“那也不及你这坨狗屎来得恶心。”
“两位还真是敏……”
周东彪自知无法轻易离开,见两人没有立刻动手,他已是起了杀心,话音未落之际,枪已在手。
砰然枪响,李西来瞳孔微缩,惊人的反映力所带来的犀利目光,让他隐隐看到子弹的轨迹。
这一发弹丸的目标,直射身旁王开国的上胸,若是中弹,王开国生死莫测。
而看此时的王开国,依旧眼睛半睁,顿在原地毫无行动,直叫李西来以为他被吓傻。
诚然王开国枪法精湛,可终究人力有限,面对这突然的袭击,一时没反映十分正常,若子弹射向李西来,若李西来只是寻凡人,他也只能在恍然未觉间中弹,万不会像现在般,还能在电光石火间思考。
说来滔滔不停,实则只是眨眼,李西来已然决定,为王开国挡下这一枪,他离王开国近在咫尺,挡下子弹并非不行能,而且他若挺身,只会肩膀中弹,修养些时日便可,相较于王开国的生死未卜,结果轻上太多。
更况且刚刚展露心扉,他还指望王开国教授,可不能让他出了事,延误时机。
想到就做。“老王,小心。”
李西来猛然一推,脸上的担忧登时散去泰半,愕然悄然占据整张脸。
似乎人力推象,王开国坚若磐石,脚步并未偏移半分,李西来却感受半边身子微微一麻。
在这子弹射来的瞬间,王开国侧头望来,眼里满是赞许,他甚至还扶了一把李西来,待站稳后,他才慢慢正过头,盯着那迅疾而至的子弹。
不知何时,王开国已持枪在手,他两侧太阳穴高欢快起,如同有人往里吹了气,他本是迷蒙的双眼蓦地大睁,污浊不存,唯有神光!而这时候,缓慢有力的心跳响起,子弹尖锐的咆哮也无法掩盖分毫。
枪,响了。
‘叮铛……叮铛……’
李西来咽了口口水,他看到了什么?惊奇的同时,一股子兴奋一齐涌入李西来心湖。
周东彪咽了口口水,他握枪的手,微微哆嗦,比起李西来,他可是从未见过,从未听过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看清楚了,这招,名为‘对弈’。”
王开国淡然吐出,他背负双手,持枪而立,现在的王开国,在李西来眼中,略有些陌生。
“真倒霉,又得回去一趟,这一来一回,得延长半个多小时。”熟悉的王开国回返,李西来微微一笑。
这话听在周东彪耳中,尤为难听逆耳,明明他才是真正的倒霉。
瞧着王开国收枪,同时扔了个铁铐,周东彪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
但这一次要是再进,险些不行能再有逃脱的时机,也许,过些时日,期待他的依旧只有死字。
李西来面上一惊。“老王!”
王开国猝然转身,三声枪响恰似同时响起。
周东彪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痛呼作声,他捂着右掌坐倒在地,一张愈加苍白的脸望着身侧。
那里有一把带着血迹的手枪,两颗撞扁的弹丸,和一根原来可以扣动扳机的,属于他的食指。
“混账工具,老王美意没杀你,竟然反咬一口,横竖你早晚也是死,今天就玉成你。”
李西来面色冷厉,他狂奔两步,一脚踩扁周东彪尚且温热的肉指。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周东彪颓然垂下头。
老王拦住李西来。“哎,西来,不走法式成何体统,况且不需要你动手。”
回返警局,处置完周东彪,擒住这恶徒不是小事,郝警司加入。
勉励两句,见王开国似有他事,郝警司挥退一干同仁,朝王开国点颔首。
“西来,你在这里等会。”
李西来点颔首,望着两人走向旁边办公室,王开国带好门。
见四周无人,李西来稍稍向前,他六感敏锐,只走几步,便足以能听见内里两人谈话。
郝警司开口。“开国,你决定了?”
里头的王开国恰似默认,并未发声。
“跟师傅一个品德,非要人逼一逼,才会下决定,西来这种苗子,真不知道你之前犹豫什么?”
“师兄此言差矣,又不是小事,怎么能不仔细看他为人?”
“那你现在满意了?”
王开国点了颔首。
“开国,不是我说你,究竟你比师傅好上不少,如果师傅在世,能有你一半开明,也不会有那档子事。”
“师兄,师傅他老人家已经仙去,你就别说三道四了,况且又不是师傅刻意刁难,吴志这人本就心术不正。”
“撂你一年半载,你能愿意?”
王开国肯定道。“我自然愿意。”
“老顽固没白欣赏你,你现在还为他说话,不外时代早就变了,接受不了才死得快。”
王开国似有怒意。“郝廉,你说话注意点。”
“老工具什么利益都给了你,传承,师妹,都是你的,二师弟,我身为大师兄,说两句有什么问题?”
提到师妹,郝廉一脸可惜。“可惜师妹一朵鲜花,插在你这窝囊废身上。”
“师兄谬赞了。”
“哼。”
郝廉反被气到,径直拉开门,见到外头老实期待的李西来,郝廉上前拍了拍他肩膀。
“西来,好好努力。”李西来高声称是。
王开国这时也出了房间。“老王,回去吧。”
“既然已经迟了,那急什么,走,去训练室。”
王开国率先在前,示意李西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