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龙定睛一看,这些走回来的国军,大多是伤兵。有的被人用担架抬着走,有的被人搀扶着,一步步地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都是88师的兄弟。”张龙突然说道。
不用他说,赵子龙也看到了,因为他看清楚这些国军胳膊上那个长方形的臂章中间印着是“88D”。
“兄弟,那边情况怎样?”张龙拉着一位国军问道。
看了张龙一眼,这位国军脸色一暗,回覆道:“鬼子突破了雨花台两侧的阵地,我们守在那里的两个兄弟团伤亡惨重啊。”
各人一听,脸色大变,瞪大了双眼。
赵子龙抬头望向远处,看到那三座似乎并不比中华城楼高几多的山岗,那里不停地传来阵阵的炮声和轰隆声,同时陪同着一股股的硝烟升起。
他的眉头不由拧起,脸色铁青,因为他知道鬼子们已全面困绕雨花台,守在上面的262旅团战士们正在殊死御敌、奋勇拼杀。
“我们赶忙回阵地吧。”回过神来的赵子龙马上指着城门左侧那些忙碌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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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你归队就好。”
正和各人一起用沙袋堆垒掩体的王忠,一看到赵子龙和各人回来,他马上眉开眼笑,冲上来给对方一个熊抱。
“王年老!”赵子龙点了颔首,没有说话。
“哈哈哈,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一定回来的。”
王忠开怀大笑,随后拿过一支中正步枪,递过来:“给你。你的枪我一直留着。”
“谢谢!”
赵子龙接过这支三尺多长,枪型线条流畅的步枪,细细地抚摸一番,立即有一股熟悉的感受涌上心头。
虽然使用这支中正步枪才几天的时间,但他已发生一种难于舍割的情感。
“赵年老,我还要给你装子弹吗?”这时文斌拄着手杖走了过来。
“嗯?”赵子龙怔了怔,随后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这样吧,我教你怎么开枪。”
赵子龙说着,摸了摸文斌的头,对方的个子才够他的肩膀。
“好咧!”文斌兴奋得差点扔了手杖。
“各人别看了,赶忙散开,准备防御工事。”看到众人围了上来,王忠高喝一声,示意各人各自准备。
中华门外那片地面上,原是有一些用沙袋堆垒出来的掩体,王忠他们这营来到之后,又去领了一批麻袋用来加固工事。
听了营长寿令,各人哄地一下子走开,赶忙忙活起来,有的挖土,有的填麻袋,有的堆掩体。
“营座,我们回来了。”
这时,副营长和几个国军从城里领了一些增补的弹药回来。
虽然他们在方山击败两个大队的鬼子,收获不少,但大多数留给守在雨花台的兄弟,所以现在营里实际两个排的人员,每人手中的弹药并不富足。
“营座,你看。”副营长兴奋地和一个国军抬着一挺重机枪过来。
“马克沁?太好了。这次军需部不抠门啦?”王忠一看,马上又是咧嘴笑了起来。
“营座!这个给谁用?”副营长看了身上緾着纱布的张龙一眼,问道。
“营座!照旧给我用吧。”张龙一看,马上站了起来。他原来那把从鬼子手中获得的九二式重机枪,在方山阵地时破坏,厥后改用步枪和机枪时,总是感受不习惯,说打得不爽。
“你?”王忠看着张龙,瞪大眼睛,眉毛挑了挑:“你的腰伤未好,行不行啊?”
“怎么不行,这里有谁比我用得好?”张龙不平气了。
“好好,给你就是。说你不行,又不是说你那个。”王忠眨了眨大眼睛,嘿笑起来。
“营座!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张龙马上气愤地说道:“不行也得行。”
因为各人差不多堆好了掩体,而鬼子还没有泛起,所以难得有空歇的时间。
“小斌,要枪法准,首先先学会如何端枪,如果连枪都不会端,那肯定打禁绝目标的。”
赵子龙拿着步枪,然后示范给文斌看。
文斌拿着那支三八大盖,听得认真,看得仔细。
“赵年老!你也教我枪法呗。”张点一脸期待地走了过来。
“小虎,卖力打炮吧。”王忠看到马上喝了一句:“你是一个老兵了,打了这么长时间也打禁绝,不要学了。”
张虎一听,马上蔫了:“营座!我不学的话,那我干嘛?又没有炮给我。”
“没炮?你看,不是有炮送过来吗?”
各人顺着王忠手指的偏向,看到远处的大道上,有几个国军推着一门大炮走了过来。
赵子龙放下步枪,站直身子,看着那门炮。
那门炮的样子有些丑怪,它那浅灰色的炮身又低又矮,炮筒子却是又长又细。
那几个国军拉着炮过了护城河桥,来到阵地前沿后,预计是累了,所以他们停了下来歇着。
“兄弟,你们辛苦了!”王忠笑眯眯地迎了上去,从身上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一名炮兵。
这名炮兵军装臂章上的军衔显示是上士。
“营座!”一看到王忠臂章上显示的军衔,这个炮兵上士马上站直身子,敬礼。
“哎哎,都什么时候了,别这么婆婆妈妈的。拿着。”王忠故意地瞪了对方一眼。
看这个炮兵上士接着烟,王忠给对方点上火,问道:“你们要去哪?”
“去哪?”炮兵上士愣了愣,叹了口气:“我们也不知道要去哪啊……”
“怎么不知道啊?你们拉这炮回来又是怎么回事?”王忠又是瞪了一眼,质问道。
炮兵上士瞄了一眼身边的炮,慢慢说道:“这门炮的瞄准镜坏了,团长说让我们撤下来,给88师炮兵连留个种。可是回来路上,拉炮的车被鬼子飞机炸了,照旧多亏这几个步兵兄弟们帮我们把炮拉了回来。”
“张年老,这门叫什么炮啊?”这时文斌和张虎凑了上来。
“叫你菜鸟就是菜鸟。”张虎马上神气了:“这叫战防炮,专门打鬼子装甲车的。”
“说得没错。”这个炮兵上士对张虎点了颔首,问道:“兄弟也是炮兵?”
“对,俺原是262团的炮兵。”张虎有些自得地回道。
“那你们有几门炮?”炮兵上士问道。
“这?”张虎张大嘴巴,回覆不了。
“兄弟,横竖你们不知去哪,不如这炮留下给我们用,总好过放回堆栈吃灰尘吧?”王忠又是笑眯眯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