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不能随便瞎忽悠

　　别看来的时候，杨涟和左光斗一副慷慨激昂，舍生取义的模样，可真到了朱由校把脸一般板，态度明显变冷的时候，明显有点怂了，不外念书人的事，怎么能叫怂呢，只能叫从心。

　　平日里都是有东林党的大佬在后面坐镇，全权指挥，两人只管赴汤蹈火就是，横竖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两人犯不着什么大事，一句话——兄弟多，底气足。

　　可今天两人孤身前来，底气明显不足，而且杨涟和左光斗发现，自从进了养心殿，事情明显不在自己这边的掌控之中，话题主导权完全在朱由校口中，完全酿成了天子问，两人答的模式，而且问的还全都是送命题。

　　虽然万历天子也是被东林党黑的不成人形，好比好女色、用女人经血炼丹，收矿税，“与民争利”，懈怠朝政，快要三十年不上朝之类的，但就算杨涟也不得不认可，万历天子确实是个手段极多的天子。

　　可手段极多，那又怎样，还不是被东林党怼的躲在深宫不敢出来，可这朱由校简直是妖孽转世，同样是少年天子，万历天子在张居正面前只能当个木头人、颔首机械，

　　这朱由校倒好，满打满算才登位一个多月吧，杀顾命大臣，杀京营将官，收商税等等，后无来者欠好说，至少在大明是前无昔人了，而且都说祸不及家人，这个昏君却是反其道而行，登位以来不知道诛九族都频频了。

　　为了自己的小命和九族着想，求生欲极强，不想死的默默无闻的杨涟，连忙坐卧不宁道：“陛下错怪微臣了，微臣只是想这工匠能做官之事传开后，后人不思进取，专门去研究这些微末之学，不习圣人教化。”

　　谁说这帮文官铁骨铮铮，不怕死的，朱由校就地就想给那些“砖家、教授之流”一个大耳瓜子，前面没有大佬顶着，后面没有小弟摇旗呐喊，立马怂的和孙子一样。

　　“这杨爱卿就不必费心了，这只是特例，大明照旧以科举为主。”朱由校现在面部心情是收放自如，立马阴转多云，说了一句不算实话的实话。

　　究竟在朱由校以后的计划中，大明就基础没有匠籍这个工具了，虽然只能算作特例，至于科举，虽然孔夫子那套肯定有些可取之处，但是对于程朱理学这种比老太太裹脚布还臭的工具，朱由校是不想再搞了。

　　但显然朱由校不计划和这两人细说，准备明年天启元年，开恩科的时候，给这帮人一个惊喜，虽然也要这帮人能活到那个时候。

　　好好的一场不死不休的进谏，硬生生的被朱由校搞成了一场不正经的君臣问话，但两人又惜身，不敢和朱由校撕破脸，搞个鱼死网破，尴尬的两人准备回去从长计议，计划告退。

　　但朱由校显然不想就这么放两人回去，对着杨涟问道：“杨爱卿，户部的事忙完了吗，朕记得是让你卖力什么来着。”拍了拍脑袋，接着道，“哦，朕想起来了，是这烈士陵园的修建用料核算，不知爱卿完成了没有。”

　　听到朱由校提起这用料核算的问题，杨涟就来气，也不知道这天子是不是完全没搞懂明朝的官职，自己虽然挂个户部给事中的名头，可和那些在户部写写算算的官员完全不是一回事啊，自己可是清贵的言官，对这方面完全不在行。

　　而且那个恶心的户部主事，更是给自己部署了一年半载都完不成的任务，质料核算的事情才开了个头呢。

　　现在朱由校问起，杨涟只能不情不愿的回道：“启禀陛下，微臣——微臣还没核算好。”

　　不外为了不体现自己的无能，杨涟继续道：“不外陛下，微臣也简陋看了下质料，这用汉白玉、、上号的花岗岩、金丝楠木、黄花梨木等来修建这烈士陵园是不是有些过了，所用开销实在是极大，不知陛下能不能缩减一下。”

　　这话倒是实话，朱由校对这烈士陵园简直是超规格待遇，正中间还要修建一个忠烈阁，朱由校下发到户部和工部的清单上可是明明白白写着都要用这些上好的质料修建。

　　虽然也不是没有文官起来闹过，不外朱由校大手一挥，这些跳起来的官员就被送去烈士陵园的修建工地了，还让骆思恭去看护过监工，好好“优待”一下这帮犯官。

　　朱由校现在是用忽悠大法上瘾了，笑着说道：“要是光是普通军士用料肯定不需如此，可这忠烈阁可不光是军士可以进，通常对大明有杰出孝敬的官员死后都能进入，享受大明世世代代的香火供奉。”

　　说着朱由校又一脸笑容的盯着两人说道：“朕看杨大人和左大人都是朕的肱股之臣，百年之后，未必没有进入这忠烈阁的时机。”

　　虽然朱由校另有一句没说，通常那些卖国的奸佞小人，明奸之流也会放进去，不外是跪在外边，筑城铜像，接受后人的唾骂。

　　“鬼才要做你的肱股之臣，上一个被你说成肱股之臣的刘一璟，已经挂在午门上一个月了。”对于朱由校扣过来的肱股之臣的帽子，两人是避恐不及，唯恐今天就去午门陪刘一璟，在心里暗骂道。

　　不外对于朱由校说的文臣也能进凌烟阁，两人眼睛也是亮了起来，想想唐太宗李世明也是建了个凌烟阁，二十四位元勋的名字就算过了千年，依然在世人口中流传，那是多大的名誉。

　　说穿了，千里做官，无非是求名，求利，这时的大明，照旧封建礼教时期，人们的思想和后世完全差异，特别是念书人，青史留名，赞美千古，就是最大的愿望。

　　这被天子界说为忠臣、能臣，和被天子下令砍头哪个名声更好，傻子也明白该怎么选。

　　不外被朱由校界说为忠臣、能臣，两人也知道不行能，熬是熬不外朱由校的，究竟两人已经四十多岁了，朱由校才十六岁，没什么意外的话，两人这辈子是别指望进什么忠烈阁了，不外吗，措施总比困难多。

　　韩旷的那句“当今天子不足以奉宗庙，当以信王代之。”又在两人脑内响起。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对名誉的渴望，交流了一下眼神，郑重道：“微臣以后，一定尽心尽力，辅佐陛下。”

　　“哈哈，两位爱卿有心了，朕心甚慰。”朱由校大笑道。

　　朱由校可不会认为，自己随便瞎忽悠两句，这两个东林党的干迁就会和东林党割袍断义，纳头就拜，无非是借这两小我私家的嘴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吸引更多的文官投靠自己，这方面杨涟和左光斗的真实性可比锦衣卫出去说许多几何了。

　　可朱由校未曾想到，今日这般话，却是彻底放出了两人内心的猛虎，越发坚定了要干掉他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