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过年（一）

　　除夕最后回刘家过年的人，只剩下刘大牛和李小红两人。

　　说心里话，要不是顾着刘大牛的面子，李小红是真心的不想去。

　　大年三十的早上，李小红心不甘情不愿的，往背篓里面装了半背篓过年用的卤肉，槽子糕等等一大堆工具。

　　她眼珠一转，又把工具从背篓里拿了出来，全部用手拎着，给刘大牛的手里也塞满了工具。

　　刘大牛问她:“怎么不放个背篓呢，这样提着可不方便走路。”

　　李小红自得洋洋地说：“放背篓街坊邻居哪有人能看到，提在手上才有人能看到呀，要否则，街坊邻居还以为我们回家没带工具呢，到时候由得别人想怎么说怎么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再说了，这也是给你们家长面子。”

　　刘大牛对李小红时不时地出精搞怪已经见责不怪了，他顺从地提上工具，跟上一拐一拐地走了。

　　刘家庄这几年来，没有任何变化，尤其在冬天的时候，厚厚的积雪盖住了山坳，盖住了每一栋屋子差异。

　　两伉俪照旧坐牛车，到了村头就下来，从村头走到刘老实家，另有很长的一段路，李小红提着工具，逢人就打招呼，刘大牛第一次发现，李小红的嘴可真甜。

　　李小红准确的把刘家庄七大姑八大姨分的清清楚楚，也把各人看到他们手中满满当当的工具发出嫉恨的目光看得明明白白。

　　你们不是觉得刘老实家已经败落了吗？没有人愿意自家闺女嫁入刘老实家。

　　李小红就是想争这么一口气，让各人看看，刘家也有兴旺的希望。

　　看到刘老实和刘白氏的同时，李小红的雄心壮志像气球一样噗的泄了气。

　　有这么两小我私家在刘家，刘家离兴旺的目标还很遥远、很遥远。

　　刘白氏看着两小我私家手里提的工具，很不兴奋地说：“怎么不拿个背篓装呢？这么点工具打发要饭的呢。”

　　刘大牛沉下了脸，这么多工具拿出来在村里已经是富户的尺度了。

　　李小红不愿在这么喜庆的日子里，让刘大牛和刘白氏争吵，她张嘴就来，草稿也不打，说：“带个背篓，牛车还要收一小我私家的钱。我们这样省了一小我私家的座位钱。”

　　看到只有刘大牛两人回来过年，刘白氏很不兴奋，开始发飙。

　　“二姐也不回来过年，在你们那里，吃好的呢，我可告诉你们，二姐的妆奁我这里是出不了，你看看家里穷成啥样了？“

　　”另有十五两银子只是彩礼，在出嫁前的逢年过节，给老丈人家的新衣大肉，种种节礼都不能少，少了别怪我打上门去。”

　　原来对二姐的亲事就铭心镂骨，刘白氏嘟嘟囔囔不宁愿宁可地说。

　　“刘石头家的准女婿，过年给送了一头猪呢。”

　　刘二牛顺口说：“他们家没收彩礼，两家关系近得很。”

　　刘白氏冲着刘二牛偏向的空气去拍了一掌，说：“有你什么事儿，就你多话。”

　　小小的刘文星插了一句说：“阿娘，你不要在二姐身上赚那么多钱，她在婆家也要生活的，我不需要花几多钱，我一年也就300文的学费。”

　　刘白氏基础不待他把话说完，截了他的话头说：“你知道什么，以后要赶考，要打点，需要的钱多着呢。”

　　刘文星不敢回嘴，小小声音道：“你又知道我肯定能考上了。”

　　没想到刘白氏耳朵极好使，尖着嗓子叫道：“你必须考上，你考不上就不要再回来。”

　　刘文星缩着脖子，不敢再发一言。

　　三姐儿困难的掀开厚厚的棉门帘儿进来，手里端了两碗汤，因为过年人多，就刘白氏和刘老实坐在炕上，其他人都是围着小桌在地上坐着。

　　虽然过年，炕烧得更旺一些，可是因为坐在地下，李小红只觉得冷气从腿上，蔓延上来，下半边身子都很冷。

　　低头看看，桌上又是黑乎乎的糊糊，李小红不由叹息，这哪里是过年呢，这种连杂粮粥都算不上的工具，跟平时吃的一样。

　　刘大牛和刘白氏还在就二姐订婚后，应该给娘家的种种节礼上纠缠。

　　李小红撞了撞他，声音低低的，说着悄悄话：“人家给不给，我们哪里能做主，人家不给，我们还能厚着脸皮去要吗？”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别争了，这还大过年的呢。

　　到了黄昏，开始“请先人”，就是一个家族的人要把祖先请到一个家庭。

　　刘家庄以里正领头，各家各户的男丁排成一队，端上一方木盘，上面有香蜡纸表及种种供品，追随的孩子手中提着一盏玻璃风灯，里边点有一只灯盏。

　　灯盏是由白萝卜刻成的。做法是将一根白萝卜切成几段，削成一个个圆柱形，中间用刀子挖成有底的空心。

　　空心中倒上棉籽油一类的青油，再在中间放上一根灯芯，用火就可以点亮了。

　　这样蜿蜒的小路上，就有了一盏盏的灯火在野外移动着，远远看去，很有情趣。

　　到了墓地，放下木盘，先把备好的另外几个灯盏点亮，放在先人的门前。

　　数量有一盏的，也有三盏的，要的是明明亮亮的气氛。

　　然后给坟顶上压上新纸，再在先人的门楼前，摆上水果、点心等种种供品。

　　再之后是敬香、烧纸、磕头。

　　请的时候，嘴里要叫着先人，好比说：爹、娘（或者爷、婆），过年了，咱们回家过年！

　　请到了先人以后，要在先人的门前再点燃三根香，拿着和先人一起回家。

　　据说头一年过世的先人，并不认识回家的路，随着点燃的香，就能记着路了。

　　请先人的时分，就见远远近近的坟地上，在黄昏的天幕下，随处都有跳动的灯火，这儿一盏，那儿一盏。

　　坟茔集中的坡上、原下，请过先人以后，坟地上险些随处都是灯火。

　　除夕的黄昏，站在村口远望，灯火在远远地野地里，明明灭灭地闪烁着。

　　刘老实虽是宗子，但其怙恃在世时随着刘家小叔过，因此刘家虽然也“请先人”，是请到刘小叔家。

　　刘爷爷的牌位也在刘小叔家供奉。

　　刘小叔家除夕晚上用饭的时候，先必须给先人的灵位前端上一碗饭，上面再摆上两根香，代表一双筷子，体现先人也吃到饭了，这样全家才气享受年夜的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