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丈夫的出路

　　快到晌午，李小红想着家里的两个孩子，买了一些槽子糕和香酥烧饼，和刘大牛一起慢慢的转回家里。

　　抵家门口却发现台阶上坐了一个不认识的少年，旁边摆了两大捆柴。

　　李小红偏着头看着，没有吭声，而刘大牛却迟疑的喊了一声：“二弟。”

　　那少年抬起头，李小红终于可以确定，这就是刘家的老二刘二牛。

　　刘老二抬头看到了刘大牛，难以置信，热泪盈眶，兴奋不已。

　　他激动地跳起来说：“年老，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还在世，真是太好了。”

　　他有点欠美意思地瞧了李小红一眼说：“娘拦着不让我来找大嫂，说是要来找大嫂，就把腿打断，家里养不活大嫂和侄子三张嘴。”

　　李小红冷冷地笑了一下，她知道刘白氏嘴里哪能吐出象牙来，和这种人生气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来处罚自己，她才不会这么傻去生气呢，可是心里怎么有点堵呢。

　　兄弟二人晤面，两人眼眶都有些发红，只觉得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离别。

　　刘二牛有点气喘地哽咽说：“前些天县衙让里正通知我们，接大姐回家，娘不许，我们几小我私家都跪下求她，她也不许，我实在忍不住，背着娘给你们打了一捆柴，一路问着到这里来，我就想看看各人还好吗？”

　　知道刘二牛是一路走着过来的，李小红不由唏嘘不已，这叫什么？出淤泥而不染，歹竹出好笋。

　　刘白氏是那样的不靠谱，下面的子女居然没长歪，再往下的几个孩子还都没有接触，她也不能下定语。

　　就冲刘大牛二牛和大姐儿，个个勤快又天职。

　　她就觉得，这样的家庭怎么就过欠好日子呢？

　　李小红赶忙让进家门休息。

　　刘老二擦了擦手上的汗，说：“我听旁边的人说大姐儿带孩子出去玩了，我还赶着要回家去，晚上娘要是见不到我，我怕她会把火发到弟弟妹妹身上，弟妹掩护我出来的。”

　　李小红还想再谦让一番，刘大牛直截了当地挥了挥手说：“那你赶忙走吧，从这里走回村里，还得要一个时辰呢，天黑前得赶到，不要让弟妹亏损。我不在家，你是最大的，就要有老大的样子，管好家里。”

　　李小红只好把手里买的烧饼给了刘二牛路上吃，又灌了一壶水。

　　目送刘二牛顺着长长的街道离开，李小红不由得在心里唏嘘，如果刘白氏是个称职的母亲，这个少年要少吃几多苦啊。

　　刘大牛没李小红那么多愁善感，用力把柴担了进去。

　　李小红看这么大的一捆，平日里买也要十文钱，这么重的一大捆不知道刘二牛是怎么样从村里扛着一路走着送过来。

　　大姐儿和李妈妈带着孩子们出去玩了，留了口信，说是李妈妈的老姐妹家里嫁女儿，他们四个去吃席了，李小红白白忙着买工具送回来。

　　这是明明知道李小红会阻挡把两孩子带去，才不提前见告的吧。

　　两孩子能吃什么，牙都没长全，这哪是带孩子去用饭，这是去炫耀去了。

　　人见人爱，白白嫩嫩，长相都差不多的双胞胎男孩，整个陇右道都少见。

　　李小红体现，收集这么多羡慕嫉妒恨，好吗？

　　托天天在西街收支的福，李小红人又老实，人人都爱和她说个话，消息比旁人灵通。

　　李小红知道城北朱大田主家，有一个庄子里面缺个副庄头，需要懂种地、老实天职的人。

　　她计划推荐刘大牛去，这活儿只需要懂种地，不需要亲自下地干活，因此略有残疾也没关系，重要的是老实可靠能托付。

　　就冲刘大牛在最困难的时候，对她的不离不弃，这种品行也切合每个雇主的要求。

　　前日碰到朱大田主家的二管家，到人市上去找资深老农，没合适的。

　　有经验的看上去滑头滑脑，老实的经验不够，有经验又老实的又畏畏缩缩，服不了众。

　　因其时觉得事不关已，没深入探询庄子在哪，月银几何，大庄头人怎样，李小红不由得有点懊恼。

　　午饭两人随便做了一点儿简朴吃了，下午李小红就慌忙把刘大牛带到了二管家那里，畏惧迟则生变。

　　万一有人捷足先登，这么好的活儿，不是天天都有的。

　　二管家是锦绣坊的常客，与李小红也混了个脸熟。

　　朱家每旬都从锦绣坊订些时兴的衣服绣品，送到内堂让夫人小姐们选，平时打赏用的小荷包、给下人发的四季衣裳也批量定制过。

　　其实朱家是看中了云大娘与云县令那似有似无的亲戚关系。

　　要说有，人家两人没啥来往，要说无，云大娘一个孤身女子开店，有啥地匪路霸找麻烦，都有县衙的人出头摆平。

　　这才是配景两个字的最高境界，不需溜须拍马，无需投合客套，是你的就是你的。

　　朱家二管家倒是一眼把刘大牛相中了，经验富厚（种了十多年地），有勇有谋（敢和野狼博斗是勇，把狼引开给妻子生产的时机是谋）。

　　虽然不能卖身为奴，但有李小红的信用担保，就比旁人多了一层保障，不怕他祸殃了主家跑路，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县城里面的人，不知道李小红到底手头有几多资产，但是知道她是许多家店肆的账房，家里另有人天天在收衣服洗衣服，各人就觉得李小红家至少属于中产阶层。

　　刘大牛目瞪口呆地旁观着李小红和二管家，就月银问题唇枪舌剑、各执一词，最终告竣一致，每月1.25贯，年底收成好另有另外花红。

　　刘大牛从不知人可以这样硬气地提条件，嫌人为低，福利少，分红不合理。

　　以前他们还在村里时，村里几多人打破头抢一天十二文钱的矿上的活，那多辛苦啊，每天累死累活，完不成任务还扣钱，别人说啥就是啥。

　　最终二管家觉得亏损了，将每旬回家休二天，改成了每月休三天。

　　好吧，李小红想，最重要的人为争取到了，其他方面就亏损是福吧，人总不能啥好事都占全了，那不合理。